陈平、李左车、蒯彻等太子班底赶到长城脚下时, 刘盈已经在和新选拔的兵卒一同训练。
今年,刘盈已经十四周岁,虚岁十五,“束发之年”不再是虚假。
因刷了许多数值点, 刘盈的体力已经比得上弱冠之年的成年人。再加上从小有名师教导, 又早早投身战场, 刘盈在训练时, 经常作为“别人家的孩子”, 被韩信提出来侮辱他的新下属们。
此时, 刘盈就会抱着手臂频频点头, 并用得意洋洋的眼神继续刺激壮卒们。
每一个被淘汰归家的壮卒, 身心都受到了极大摧残。
怎一个惨字了得。
“来了啊……啊,陈平, 阿父居然舍得让你来吃苦?”中二生刘盈,看着比小时候还活泼几分, 三步并作两步, 就跳到陈平面前。
陈平从袖口摸出帕子给刘盈擦汗,温和道:“我想你应该用得上我, 便来了。”
“那自然!你比蒯彻好多了。蒯彻的计谋损人不利己, 还需要我筛选,好累。”刘盈笑嘻嘻道, “对吧,蒯彻?”
蒯彻闷声闷气道:“太子如此嫌弃我, 何不放我离开?”
刘盈对蒯彻勾肩搭背, 挤眉弄眼,看得蒯彻想给刘盈怪模怪样的眼睛一拳:“来了还想走?没可能哒。”
蒯彻还没来得及反应,陈平便失笑:“见太子仍旧活泼, 我就放心了。北疆苦寒,我还担心你受苦了。”
蒯彻无语,仗着自己本来就想辞官回家,对陈平丝毫不客气道:“我总算明白为何绛侯总骂你奸佞小人。”
陈平微笑:“陛下斥责绛侯污蔑我,难道你认为陛下是错误的?”
刘盈懒得听两人言语交锋,打断道:“蒯彻,你说陈平再多坏话都没用,陈平比你长得英俊,他说得对!”
陈平:“……”
蒯彻:“……”
两人都沉默了,一旁兴致勃勃旁观的人忍俊不禁。
李左车干咳一声,结束闹剧:“太子,陛下有口谕。”
刘盈:“放。”
李左车疑惑道:“什么?”
刘盈将话说得详细了一点:“有屁快放。”
李左车:“啊?陛下口谕……”
刘肥为避免弟弟说出更多叛逆之语,打圆场道:“太子少傅,赶紧宣读陛下口谕吧。”
李左车想起刘盈的性格,回过神,忙道:“好。陛下口谕,太子要听淮阴侯和太子少傅的话,不要擅自行动。”
刘盈桀骜不驯,抗谕不遵:“想都别想,不听。说完了?来来来,我带你们去住处,今日吃烤羊。我前几日去草原上练了练手,嘿嘿嘿。”
李左车没想过刘盈会当众抗谕。他以为,刘盈至少会在表面上装一装,私下再不听陛下的话。
刘盈推着李左车离开,让李左车别杵在这里挡路。
李左车的太子少傅架子端不住了。他再次后悔,自己为何不辞官,为何要急匆匆往北疆来。
刘盈就不值得他操心!
“对了,和我阿父曾经的封号一样的你祖父镇守北疆的时候,你见过吗?”刘盈左手拉着李左车,右手拉着陈平往前走,突然回头问道。
李左车摇头。
刘盈笑道:“没见过,你也能与你祖父一样,令匈奴人胆寒吗?”
李左车沉默了片刻,刘盈没催促,继续拖着两人往前走。
“能。”
李左车的声音很低,但很沉,沉逾千斤。
“好。”刘盈笑着回答,“我信李牧的孙儿。哦,对了,蒙恬,你也不必担忧你孙儿不如你,不敢让他来我身边。我身边的人都不如我聪明,你孙儿再笨能笨过禄表兄?趁着匈奴还未南下,赶紧选一个能打的人来我身边。”
已经从傻笑憨憨变成冷面酷哥的吕禄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我很笨吗?”
刘盈点头:“笨,不信你问台表兄。”
吕禄保持着指着自己鼻子的动作,转头看向吕台。
正走神的吕台:“啊?是……不对不对,没有没有,相信我,真的没有!”
吕禄神情瞬间低落,坏人刘盈还嘎嘎大笑。
不被刘盈拉着的蒯彻兜着袖子走在李左车和陈平后面,嫌弃地嘀咕:“怎么笑得仍旧和只鸭子似的。”
蒙恬正思考,要不要应下。
刘盈又向李左车介绍王元:“哦,对了,你还没见过王偏将吧?王元,用离间计杀了你祖父的王翦的曾孙。”
王元向李左车行礼的手抬到一半,僵住。
正礼貌微笑颔首回礼的李左车的嘴角提到一半,僵住。
陈平不疼不痒地训斥:“不要挑拨离间。”
刘盈乐道:“但很好玩啊,哈哈哈哈,你看,他们俩都僵住了!”
李由阴阳怪气道:“你们僵硬什么?不知道太子是什么德性?你们越在意,他就越高兴。学学留侯。”
李左车率先回过神,对王元重新微笑颔首,然后道:“留侯也受不了太子那张嘴。”
李由道:“哦,完了,太子的功力见长,连留侯也受不了,还有谁能受得了?陈平?”
陈平对老爱挑自己刺的老朋友道:“太子无不好之处,我自然敬慕太子,唯太子之命行事。你难道不也一样?”
李由感慨:“你还是老样子,总能毫无羞耻地说出阿谀奉承之话。”
陈平道:“你也一样,仍旧恃太子之宠而骄,没有身为臣子的谨慎。”
刘盈见到李由和陈平没有自己的挑拨也掐了起来,又开心地嘎嘎叫。
掐,掐厉害些,我爱看!
王元本有些拘谨,见太子的其他属官都平等地被刘盈迫害,心便安稳了。
看来没人能管得住太子,那么他继续伺候好太子便够了。
安抚好风尘仆仆的老臣,刘盈才去和宋昌、张不疑打招呼:“阿父真是的,管不了我,就扣留你们威胁我。我还想如果他再不放你们过来,我就偷偷回京把你们偷出来。”
刘盈用了三个“偷”字,宋昌和张不疑感动不已。
嗯,自己和淮阴侯是一个待遇了。
刘盈迫害完所有人,收割了一圈经验值,太子属官很快融入了北疆的新生活。
见到太子和太子属官开玩笑的模样,蒙恬麾下将领发现太子的属官很平易近人,没有朝中贵人的倨傲矜持。太子属官与他们共事时,他们便肆意不少。
李左车观察细致入微,察觉了将领的态度变化。
他问对刘盈了解最深的陈平道:“太子难道是故意的?”
陈平摇头:“太子经常误打误撞得到一些好的结果。他的行为背后有时有深意,有时只是天意,我也猜不准。”
李由一边帮陈平整理陈平带来的书简,一边道:“无论是有深意还是天意,都说明他是一个很厉害的太子,这就够了,别猜了,不如多劝劝太子,让他别冒险。”
陈平和李左车顿时头疼,愁眉不展。
陈平道:“太子与陛下一样,虽认可的事便不作更改,但旁人能有充分的理由,他也不会固执己见。难道蒙将军和韩将军在兵事上的见解,都不能说服太子?”
李由叹息:“不能。”
蒙恬曾与韩信同时去寻刘盈,试图联手说服刘盈。
刘盈身上确实有许多神奇之处,连和项羽单挑,项羽都不能速胜,眼睁睁看刘盈再次从他眼皮子底下拖到打赌时间结束。
嗯,项羽还欠刘盈一声“阿公”。
但冒顿不是和刘盈单挑。他曾弑父弑兄,也担心被别人弑杀,身边永远有许多带甲的壮士。
刘盈组建死士唯一的目标,只可能是冒顿本人。但仅仅凭着五百人,别说伤到冒顿,冲到冒顿身边都不太可能。
至于去草原上寻冒顿的家属,别说冒顿随时带着王帐走,家属都在军中,就是寻到了,以冒顿的残忍,都不会把家属当回事,刘盈的行为对战局没有影响。
“太子说,有机会。”李由愁得眉毛都要皱掉了,“若蒙将军和韩将军能大破匈奴军队,匈奴骑兵骑马撤退,绝无可能像久经阵列训练的中原军队那样保持整齐的队列,那就是他的机会。”
陈平面有薄怒,一拍桌子:“荒唐!哪怕有机会刺杀冒顿,交给其他将领即可,哪需要他亲自去?”
李由道:“淮阴侯也是如此说,但太子坚持,其余人绝无可能穿越千军万马斩冒顿于马下,只有他有这个机会。即使杀不了冒顿,他也能全身而退,顶多护卫全军覆没。”
陈平眼含怒火,一言不发。
蒯彻挑眉道:“慈不掌兵,太子确实是名将。”
李左车沉沉叹气:“有必要冒这个险吗?汉军现在虽然无法在草原上追击冒顿,但冒顿也绝对不可能大举南下。只需二十年,大汉就能平定草原。太子难道不相信自己的能力?”
李由嘴角微抽,道:“太子说,他就是要给冒顿竖个中指。”
陈平压制心中由担忧而生的怒气,道:“若只是为了心中不平之气,盈儿只会自己冒险,不会培养死士。他定有其他理由。”
李由道:“我也是如此想,但盈儿不说。韩信和刘肥问了,他也不说。”
陈平起身离开:“我去问。”
李由看着陈平的背影,语气有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酸意:“不愧是盈儿亲自挑选的第一个臣子,就是有底气。”
李左车按住额角:“你们别再直呼陛下三子的名讳,尤其别直呼太子的名字。君臣有别!”
李由这才察觉自己刚才说顺口了:“下次一定注意。”
蒯彻捋了捋鬓角的乱发,颇有兴趣地观察李由。
观察李由、陈平等最先跟随刘盈的人,能让他更了解刘盈。
和刘盈论战,他必赢一次!
“啊?来了?”刘盈刚换好衣服,准备去开宴会给陈平等人接风洗尘,“有这么急吗?休息完再找我唠叨不迟。”
陈平语气和神情都很平静,平静得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太子知道我想问什么。”
刘盈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让陈平坐下说。
他来北疆后,把凳子椅子也带到了北疆。对于经常不敢卸甲的将士而言,坐凳子椅子,比席地而坐更方便。
“问我为什么非要亲自刺杀冒顿吧。”刘盈没想到陈平会来。
他虽然向阿父讨要了陈平(同时他还讨要了萧何、曹参、张良等人),但不认为阿父会舍得放陈平来吃苦。
据说陈平苦劝了阿父许久,还说动了阿母,刘盈挺开心。
既然陈平来了,他就不能装傻过去。他需要陈平的帮助。
蒯彻这个低配版陈平虽也能做事,但既然陈平本人来了,刘盈希望尽善尽美。
“你想问的问题,其实我已经和阿兄、刘肥说了,他们没有告知其他人而已。”刘盈开门见山道,“时势造就英雄,英雄也造就时势。如灭秦少不了陈胜吴广,少不了项羽和我阿父,匈奴能同气连枝,少不了冒顿。冒顿若仓促死亡,其太子还年轻,难以在混乱中立刻统一匈奴。”
刘盈抬起一条腿,半盘坐在椅子上,手指在盘着的那条腿的膝盖处敲了敲。
冒顿的儿子老上单于和孙儿军臣单于都算得上雄主,直到军臣单于去世,匈奴才内乱,给了汉武帝可乘之机。
对草原部落而言,兄死弟继才是常态,每次有单于死亡,都有一群弟弟争位,儿子根本说不上话。冒顿父子能传三代,实在是不可思议。这都是源于冒顿的强大威信。
“若让这位草原的英雄成了气候,我虽自信能在在位期间灭掉他,但大汉会花费如海般的人力物力。甚至如果多了一点天灾人祸,大汉拆散匈奴的时候,自己也可能在崩溃边缘。”
汉武帝有文景之治的积累,自己却要自己完成积累。
人、粮、马都需要时间来积累,二十年后的大汉,不可能有文景之治积累的物资丰厚。
刘盈很清楚。
但他是个很骄傲又很自私的人,能攥在自己手中的功绩,他绝不让给他人。
“蒙老将军和阿兄都认为我不可能杀得了冒顿,冒顿也是如此认为。再加上匈奴即使再打探中原的消息,距离和语言,再加上我的年龄,都会让冒顿得到的情报失真,忽视我真正的能力。我可能只有这一次机会。”刘盈长舒了一口气,笑道,“大不了就是我组建的死士全死了,我自己灰溜溜逃回来。若成功了,大汉接下来就轻松多了。”
陈平问道:“盈儿,你确定自己能全身而退?”
刘盈笑容不改:“就算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灰兔啊。灰兔还在,我就不会死。”
其实不一定。
刘盈的无敌光环不是真的无敌,而是“膝盖中箭”。
即,如果他和对方短兵相接,他和灰兔都会受伤或死亡。
甚至对方投掷的不是箭,而是石头或者项羽当时投掷的长戟,刘盈都只能凭借自己的本事躲闪格挡。
可想要获得巨大的好处,怎能一点险都不冒?
刘盈冒险,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再者,刘盈发现,灰兔会和普通的驴一样衰老。
系统给的“神驴外挂”,不是超脱凡世的真正外挂。
灰兔会疲惫,会受伤,会……衰老,死亡。
驴的寿命通常只有三十岁,极限寿命六十岁。活到三十岁的时候,驴的寿命就相当于人类的百岁了。
如人的寿命度过人生的三分之一,身体就开始衰败,驴也一样。
灰兔的年龄应该是与自己一样的。
现在不是自己的巅峰时期,但是灰兔的巅峰时期。二十年后,即使灰兔还活着,也不可能再载着自己在战场飞驰。
成为汉太子后,刘盈寻来新的驴。
驴车光环仍旧有用,但驴不同了,这驴车光环的用处也不是很大——不是所有驴都能载着成年人在战场上飞奔。
刘盈的身材也会越来越高大。想象一下项羽或刘邦骑在驴上冲锋,啊,虽然骑驴和刘邦的气质挺般配的,但两人高大的身材,驴可能吃不消。
所以,刘盈现在已经能熟练骑马和驾驶马车了。
灰兔是他的“新手保护”,他的新手时期却要马上过去。
束发之年,便是稚童时期结束之年。
陈平离开时,肩膀都是耷拉着的。
李由正在外面等他。
在更远一点的地方,蒙恬等人也在悄悄探头等结果。
“没能说服太子?”李由一看陈平的神态,就开始唉声叹气,“居然连你都不能说服太子。”
陈平冰冷道:“太子与我交谈时,神色自若老成,无一句嬉笑之言。”
李由叹气声一噎,咳了两声:“真可怕。看来是真的不可能劝服太子了。”
陈平道:“既不能,便不做无用之功。你我要尽全力协助太子。”
李由拍着胸口,一边咳嗽,一边道:“废话。”
陈平帮李由拍了两下背,和止住咳嗽的李由走向蒙恬等人。
刘肥在那里,韩信却不在。
淮阴侯是支持太子的吗?
韩信确实支持刘盈。
他听完刘盈的话,认可刘盈的冒险是最可行的削弱匈奴的方案。
就像是当初留侯如果能刺杀秦始皇成功,秦国就会提前崩溃一样。
如果刘盈不去做,韩信也会派其他人在匈奴人退军时,试试看能不能刺杀冒顿。
虽然希望渺茫,成功了的好处太大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此事该不该刘盈去做。
刘盈用自己身上的神异之处说服了韩信,韩信便像让刘邦当先锋一样,同意刘盈率领死士了。
韩信站在刘盈这边,刘肥再万般不愿意,除了继续给阿父阿母写信,甚至着急到给生母和大父写信,也明面上不能反对韩信和刘盈。
阿兄带兵的本事和盈儿并列天下第一(盈儿说的,肥肥赞同),他们已经决定的事,自己不能明面上唱反调,造成意见分裂。阿父的三个儿子,在大事上意见必须统一。
“真的劝不住吗?真的劝不住吗?”刘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陈平道:“齐王如果不溺爱太子,与太子绑走淮阴侯,就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
刘肥委屈瘪嘴。
他不帮忙,难道盈儿就不这么做吗?他是担心阿兄受到更多的委屈,才无奈亲自参与盈儿的计划。
陈平懒得和只会和刘盈胡闹的齐王多言,去寻蒯彻商议正事。
刘盈所有的计谋都奔着分裂匈奴去。他虽对草原部落知之甚少,也要用尽浑身的本事,替刘盈做成此事。
太子都亲为尖刃,若不能顺着太子撕裂的口子把匈奴扯碎,他妄为太子之臣。
陈平将太子的计划告知蒯彻。
蒯彻震惊太子对冒顿的看重,更震惊太子的自信。
即使刘盈再厉害,在匈奴几十万控弦之士中全身而退?
啧啧。
蒯彻坐直了身体,收起了脸上的玩世不恭,不屑道:“区区蛮夷,岂能犯我华夏?”
就连对天下最没有责任心的纵横家,也不会跑到草原部落去施展自己的本事。
“若太子能成功,彻愿亲往草原为汉使。”蒯彻倨傲道,“其余百家弟子,不如彻。”
陈平拱手作揖:“平当鼎力相助,祝蒯君归来封侯。”
陈平又说服了李左车。
李左车接管了长城汉军后勤与和边郡郡守协调之事,让蒙恬能空出更多的精力与韩信一同练兵。
长城很长。
冒顿的王帐沿着长城游荡,不知道会从哪里南下。
陈平向刘邦要来了随何、陆贾等能言善辩之士,带着他们学习草原各部族的语言。
汉臣们这时候才知道,草原部落原来不止匈奴,匈奴也不是冒顿的一言堂。
即将成为汉使的汉臣们神情肃穆又激动。
他们都知道自己将去建立怎样的功业。
时间在刘盈等人紧锣密鼓的准备中悄然流逝,大半年的时光居然如指间的沙子,瞬间便不见踪迹。
韩信和刘盈悄悄带兵进入代国。
刘盈向代王刘喜索要兵权,刘喜高兴地将所有印玺虎符一股脑全塞给刘盈。
刘喜喜极而泣:“幸亏盈儿来了,我真的害怕啊!”
当了一辈子老实巴交的农人,刘邦让刘喜镇守代国这个边塞重地,对刘邦而言,是信任宗室;对刘喜而言……天啦,我真的好害怕QAQ。
“我会让阿父给二伯换一个安全的地方当王。”刘盈向刘喜承诺。
他没有阻止阿父封刘喜为代王,就是好夺刘喜之权。
刘喜千恩万谢,并说自己只需要小小的一块地,不要太大,贫瘠点也没关系。
刘喜的长子刘濞比刘盈略小一岁。不过现在是以十月为一年之初,如果以后世的标准,两人是同岁,都出生自公元前215年。
这位身材高大的少年也已经提前束发,正站在刘喜身后,看向父亲的眼神难掩不屑和焦躁。
刘盈瞥了这位堂弟,嘴角一勾:“刘濞,好久不见,我们兄弟二人练练?”
同龄人战无敌手的刘濞傲然应战,被刘盈揍得毫无还手之力。
刘盈蹲在地上,拍了拍趴在地上的堂弟的后脑勺:“居然敢在我面前抬下巴?就几年没教训你,你便忘记谁才是老大了?”
刘濞脸埋在地上,试图把自己闷死。
他双拳紧握狠狠砸地。
就是记恨刘盈从小欺负他,他才更想打败刘盈!
“我要去打匈奴,敢同我去吗?”刘盈用萧谨绣(戳)的敷衍刺绣帕子擦了擦手,把帕子丢刘濞头上,“别趴了,我没打断你的腿。”
刘濞爬起来,抓住帕子擦脸,瓮声瓮气:“敢。”
刘盈道:“那就跟着我一同训练,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刘濞再次倨傲地抬起了下巴。
虽然比不过刘盈,比其他人,他绰绰有余!
“什么废物?!你连军令都听不懂吗?”身为刘濞的义堂兄和堂姊夫,韩信丝毫不留情地把刘濞骂得狗都不如。
狗都比他能听懂军令!
“看来你不能和我一同攻打匈奴了。”刘盈遗憾。
刘濞“哇”的一声,如小时候一般哭着跑掉。
刘盈吹了一声口哨,与被蠢货气得心肝疼的韩信登临长城烽火台散心。
“阿兄,你看!”刘盈发现了一个“宝藏”。
韩信凑近一看,忍俊不禁,心头的气散掉了。
在墩台的一处墙角,竟然有一幅小小的壁画。
壁画上的小人线条简洁,颜色也不鲜艳。但刘盈和韩信还是一眼就看出来,这是秦军战胜匈奴的画面。
秦始皇征役夫修长城。工匠在繁重的徭役之余,居然还有闲心自娱自乐,悄悄给自己增加工作量,在长城的墙壁上画画。
韩信观赏了这幅不知道是何人所画的秦军战胜匈奴图许久:“盈儿,这是边民所画吗?”
刘盈道:“自然。吃不饱穿不暖的庶民,也有吃穿之外的情趣啊。”
韩信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他远望长城外。
冒顿的王帐已经与代郡,仅有百里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