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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6(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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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5-02-08 1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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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晏云栀急忙将信接过来。她望着手里的信,迟疑着没有第一时间拆开。

“二奶奶怎么不看呀?哦,我知道了,是我碍事!我这就走!”月牙儿抿嘴一笑,嘻嘻哈哈地转身快步走出房。

晏云栀这个时候没心思理会月牙儿,她小心翼翼地将信封拆了,取出里面的信,慢慢展开。

信笺上,只有三个字。

——“万事安。”

晏云栀愣愣看着信上的三个字,拧着眉,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怎么就三个字?

她气了好一会儿,才用指腹轻轻抚着信笺上的这三个字。

熟悉的感觉仿佛从她的指腹慢慢传进了心

底,她不由地唇角一弯。

这天晚膳,晏云栀胃口大开,吃什么都觉得香甜,吃了好多东西。她懒洋洋地坐在藤椅里,靠着炉火。她将手搭放在鼓起来的小腹,莫名想起以前陆玹捏她肚子的情景。

屋内炭火烧得很足,晏云栀沐浴过的长发已经在一室内的温暖里慢慢干透。和煦的温暖拥抱着她,晏云栀忍不住去想陆玹现在在做什么?边地战时,定然吃不好睡不好,也没有这样温暖的屋子住。

她不敢细想,越想越觉得心酸。

月牙儿进来添了一次炭火,催时辰不早当早些休息,才退下。

晏云栀在藤椅里又坐了一会儿,起身去窗下案旁,又燃了一只蜡,铺开信笺,给陆玹写回信。

今日陆玹写给她的信,是和禀圣的折子一起送进京的。陆玹除了军事公务,一共寄回来两封信,一封写给父亲,另一封写给晏云栀。书信没有那么方便,晏云栀也不知道自己的回信什么时候能送到陆玹手里。

她拿着笔,琢磨了很久,忽地弯了弯眸勾出一抹调皮的甜笑来。

她一笔一划地写回信,也只写了三个字,是同样的——万事安。

她自小临陆玹的笔迹,字迹本就与陆玹很像。此时她故意模仿陆玹的字迹来写,待写完了。她所写的这三个字,竟和陆玹送回来的家书一模一样。

晏云栀将两张信笺摆在一起,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将她给陆玹写的那一份仔细封好。

灯熄了。

黑暗里,晏云栀蜷缩躺在床榻上,抱着陆玹的枕头。周围一片黑暗,她睁大了眼睛,什么也看不见,只望着近在咫尺的垂落床幔发怔。

以前她总觉得将自己的心交出去是很愚蠢的事情,人的心那么小,不该被一个人填满。

如今她已不再计较,那颗心脏到底被陆玹占据了多少,只盼着他能平平安安回来。

陆玹刚走的时候,晏云栀还数着日子。这日子越数越慢,她便逼迫自己不再数日子。

到了今日,倒也不记得分别了多少个日日夜夜。

晏云栀轻叹了一声,抱着枕头翻了个身,闭上眼睛,逼着自己睡着。

正月初八,晏云栀要进宫赴宫宴。

一大清早,她才刚起身,宫里来了人,给她送了宫装。

晏云栀心下诧异,她又不是没有宫装,宫里为何突然给她送来一身新的?她疑惑地走上前去查看,这才惊讶地发现这套宫装是王妃的形制。

晏云栀懵了一下,再次向苏公公询问这是宫里哪位主子的意思。

苏公公笑着说:“奴是太后身边做事的,自然领着太后的旨。”

苏公公眯着眼睛笑,看出晏云栀的惊疑。他细着嗓子宽慰两句:“夫人莫要多虑,这是您应该的。”

言泉和春柳亲自送苏公公出府。

言溪和春桃、月牙儿围上来。月牙儿问:“真的穿这身?”

晏云栀眉心轻蹙,琢磨了片刻,慢慢点头。

她明白她留在京中的待遇,代表着宫里对陆玹的态度。

晏云栀打开妆盒,重新挑选了一套适合这身宫装的首饰。

晏云栀入了宫,朝臣家眷已经到了许多。她们瞧着晏云栀这身装扮,先是惊了一下,继而了然。

她们围上来,热切又友善地和晏云栀打招呼、寒暄闲聊。一时之间,晏云栀仿佛众星捧月般。

晏云栀微笑着与她们寒暄,礼数周到,端庄得体。

只是应酬得有些累了,某个恍惚间,她还是有一种不真实感。好像这样的大场面,人人都戴着一张面具,不够真实。

温岫朝晏云栀走过来,目光上下扫过晏云栀身上的宫装,语气友善般开口:“王妃今日这身衣裳倒是好看得紧。”

她顿了顿,问:“不知道是哪里做的?我也想讨这巧手的裁缝用一用。”

周围女眷目光交流着。

温岫被指给了谢临,将来也会成为名正言顺的王妃。只是突然战事起,谢临随军出征,这婚事暂时耽搁了。

晏云栀温声道:“这是太后赐的华服,究竟是哪位妙手绣娘所制,我便不知晓了。若你真想知道,可以问一问苏公公。”众人这才知道晏云栀今日穿的衣裳竟是太后赏赐,她们本就讨好的目光,变得有了更多的阿谀。

温岫脸色一寒。

“多谢夫人提醒了。”温岫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

和谢临的婚事,她满心不乐意。这桩婚事唯一能给她带来的好处,就是身份高。所以今儿个见了晏云栀穿着王妃规制的宫装招摇,压在她心里太久的郁闷终于是想找个由头发泄出来。

却没想到晏云栀并非私自穿这宫装,而是太后赏赐!这让温岫又跌了一跟头。

温岫刚要转身,目光扫见宴桌上的点心,目光微闪。她重新转过身来,含笑望着晏云栀,再道:“对了,上次无意间听说大名鼎鼎的云至坊老板竟是你。想起夫人幼年被遗弃,手头当是不宽裕,才从了低等的商贾之道。这……不是瞎传吧?”

赴宴的众人面面相觑。

云至坊的老板是晏云栀?云至坊的点心在京城十分出名,她们竟是谁也不知道云至坊的老板竟是陆玹的夫人。是了,云栀云至,名字早就暗示过了!

晏云栀轻笑了一声。

她明白温岫这是气急败坏,在这样的场合抖出她经商的事情来埋汰她。

可晏云栀从未觉得做生意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她抬起眼,含笑望着温岫,温声细语:“没错,云至坊是我十岁出头的年纪开始着手操办,一点一点将它变成如今的规模。云至坊能得到那么多人青睐,我心中甚是欢喜。”

晏云栀眉眼间完全没有温岫想看见的丢脸之色。相反,她杏眸中是将云至坊从街边小摊一点点壮大到如今规模的骄傲。

温岫张了张嘴,忽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坐在晏云栀身边的人,赶忙笑着打圆场,夸起云至坊的点心有多么妙。

“我原先就时常感慨,能将点心做成艺术品一般,幕后的老板一定是个心灵的妙人!”

“我昨儿个经过云至坊想去买糕点,刚排了一刻钟,东西都卖光了!什么也没买到……”

晏云栀听着周围人对云至坊的夸赞,纵使她心里明白众人此刻的夸赞并非全部都出自真心,她还是很喜欢听。她唇角带笑地听着,连温岫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晏云栀抬眸,望向温岫早就走远的背影,却想起另外一个人——谢临。

谢临和雨娘的事情,宫里宫外传得沸沸扬扬。谢临为了雨娘做了很多违背圣意的事情,当真是非卿不娶,成了京中街头巷尾的佳话。

谢临与温岫的赐婚已经有一段时日了,谢临一点动静也没有,好像真的默认了这门赐婚。

接受赐婚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是谢临一点没闹,倒是让晏云栀有些诧异。

她再一琢磨,许是国事要紧,先将战事放在首位。

今日赴宴,晏云栀一早就入宫,一直忙到天黑才回府。回到承风院,她疲乏地趴在床上,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要散了架。

她想家了——晏家。

接下里的十余日,晏云栀将过年所有要赴的宴、要办的宴,全都忙碌完,然后将云至坊暂时交给陆善和打理,她带着行囊,乘着一辆轻快马车,踏着春风回家。

晏二夫人早早在影壁处候着,见了晏云栀的马车,亲自上前将人扶下来。

晏云栀还没站稳,晏二夫人一把将人搂在怀里,在晏云栀的胳膊上拍了一巴掌,嗔责:“才回来!”

晏云栀弯起眼睛来,一对梨涡显出来。

晏云栀在晏家这一住,就从冬住到了初秋。期间只回了陆家两次。

中秋佳节,晏云栀犹豫了很久,还是回了陆家。虽然在晏家的日子很舒心,可是她舍不得姨奶奶。姨奶奶年纪大了,陪一年少一年。

军中连连取胜,

又赶上中秋节,军营里也改善了伙食。

往日里肃然的士兵今日都得到了放松。

外面吵吵闹闹,陆玹一个人在军帐里,收拾着案上的文件。

“将军!”长河掀帐进来,递上来书信。“许久前的家书了,咱们一直往前行军,这信在后头辗转了几个地方,今儿个才送来。”

陆玹接过来,摆了摆手,让长河出去和旁人热闹去。

他拆开信,打开信笺,看见熟悉的“万事安”三个字,愣了一下。

这不是他给晏云栀的家书吗?难道这封信没有送到她手里去?

他再一细看信笺上的三个字,慢慢瞧出了些端倪,恍然辨出这不是他送出去的那一封。

她的字迹还真是能以假乱真,连他都险些分不清出自谁手。

陆玹眼前不由浮现晏云栀在写这封信时,眉心轻蹙略带着点赌气的神情。

陆玹重新落在信笺上的目光,逐渐变得温柔。

他低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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