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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7(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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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5-02-08 1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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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年关将至,晏云栀从晏家回来,马车停在陆府门前,刚好遇到陆善和的马车。

两个人同时下了车,相视一笑,携手同行。

“改了姓有了家人,就整年整年见不到人影啦。”陆善和打趣。

晏云栀挽着陆善和的胳膊,甜声:“我这心里总想着你,所以这次回来住得久啦!”

陆善和“噫”了一声,眼尾挑笑,道:“明明是战事快结束了,回家等我二哥呢!”

“早着呢。他又没个音信。”晏云栀嘴硬。

两个人说说笑笑往府里走。晏云栀转眸望向陆善和眉眼间的笑意,心想陆善和如今又能和以前一样地笑了。可真好呀!

时间是良药,能治病。也是毒.药,能害人得相思病。

晏云栀抬起眼睛,望向不远处的小院。府里的下人正踩着木梯,往树上挂崭新的红灯笼。

恍惚间,晏云栀好像看见了很久之前陆玹扶她挂灯的画面。

雪地被踩得沙沙作响。

又过了两日,陆玹终于有了消息,大军大年三十凯旋。

晏云栀悬在心口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年三十之前的这段时日,晏云栀将日子过得十分漫长。天总也不黑,黑了又总也不亮。

夜里她睡得迷迷糊糊,一丁点响动都能把她惊醒。

春桃快步走进来,一脸紧张:“二奶奶,您听说了吗?”

瞧着她这神情,晏云栀心口一紧,莫名为陆玹担心。她强压着心慌,问:“什么事情?”

“六殿下战亡了!”

“谁?”晏云栀呆住。

眼前浮现谢临总是嬉皮笑脸没个皇子的样子。“好好的,怎么就没了……”晏云栀喃声。

明明一场接着一场的胜利从战地传回,大军也马上就要凯旋,怎么这么突然传来这样的噩耗?

“战场上没的,这能说得准呢……”春桃叹了口气。

晏云栀为一条性命的战死而惋惜,何况还是相识之人。她又忍不住想,谢临总是跟在陆玹身边一口一个“哥”喊得亲切。他出了事,陆玹心里也不好受吧?

晏云栀幽幽轻叹一声。

下午,晏云栀就去了一趟寺庙,给谢临上了一炷香,愿他顺利往生。

腊月二十九的清晨,狂风一下下吹打着窗扇,将晏云栀吵醒。她披衣下榻,推开窗扇往外望去,瞧见庭院里那棵大树上挂的灯笼被风吹落了。

大红的灯笼落在地上,瞧在她眼前,有些不吉利。

晏云栀走进庭院里,拾起吹落的灯笼仔细查看,见没有吹破。

时辰还早,她没有唤人帮忙,独自提着灯笼踩上木梯,想将它挂上去。

登梯的时候还没有风,等她登到高处,忽然狂风大作。晏云栀慌忙一手去扶木梯。她闭上眼睛,去挨刀子一样吹在脸上的寒风。

下方的木梯忽地一沉,晏云栀以为是春柳过来了,急声:“我下不去了!”

“又下不来了?”陆玹伸手,扶住她的后腰。

晏云栀脑子里懵懵的。撑在后腰的手掌温暖而可靠,把心里的惧赶走。

晏云栀鬼使神差没有回头,再往上踏去一级,将灯笼牢牢系在树上。

望着风中摇晃的红灯笼,晏云栀深吸一口冷冽的清晨气息,攀上挂上笑。

她刚往下退一级,腰身已经被陆玹揽着,带她下了木梯。

双足踩在实地上,晏云栀仍旧背对着陆玹,直到陆玹握住她的双肩,将她的身子转过来。

晏云栀杏眼圆睁望着面前的人,陆玹风尘仆仆脸上甚至有了一层胡茬。

朝思暮想的人就站在眼前,又熟悉又陌生。

“你……”晏云栀刚吐出一个字,惊觉自己有哭腔。她伸手摸自己的脸,后知后觉自己早就泪流满面。她慌忙抬手,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我回来了。”

陆玹拉开晏云栀的手,看着她泪水涟涟的脸庞。他想亲吻她,又怕胡茬扎疼了她。

晏云栀觉得自己不该哭,她努力扯出笑脸来,皎丽的面容又哭又笑。感受到陆玹在打量着她,她低头,发现自己穿着他的外袍,她嗡声解释:“随手拿的……”

院子的下人已经起身,惊见陆玹回来,赶忙去忙碌打水。

陆玹牵住晏云栀的手,微微用力一握,牵着她进房。

一进屋,晏云栀赶忙问:“受伤没有?哪里都好好的是不是?”

她一边问,一边去扯陆玹的衣襟。他里衣里侧的“凯旋”二字忽然映入眼前。

晏云栀刚压下去眼泪,此刻心口一酸,又很想哭。

“不哭了。”陆玹伸手去擦她的眼泪,“完完整整地回来了。”

他伸开手臂将晏云栀揽进怀里,结实的手臂将晏云栀紧紧地锢在怀里。

下人禀告热水准备好了。

陆玹这才松开妻子,往浴室去。他何止是一身风尘,简直是沾满了泥沙。用这样的身躯去抱晏云栀,他有些不忍。

晏云栀跟进浴间,盯着陆玹脱了衣服,去检查他的身体。陆玹身上果然有伤,只是瞧上去已经是很久前的事情了。

晏云栀心疼地蹙起眉来。

陆玹泡了个澡,然后随手扯了个袍子裹身,立在铜镜刮胡子。

晏云栀立在一旁,看着他的动作,眉头越皱越紧。

当陆玹刮完胡子,晏云栀终于是忍不住重重地冷哼了一声。

陆玹转眼看她。

晏云栀嘴一瘪又要哭。“没事。我气我自己!”晏云栀恼声,快步出去。

陆玹用湿巾帕擦过脸才回房。见晏云栀趴在床上,陆玹先将房门落了锁,才朝她走过去,坐在床边。

他伸手轻抚着晏云栀的散落的青丝,一下又一下。

晏云栀偏过脸去瞪向陆玹,闷声:“二爷那么聪明,一定知道我为什么不高兴。”

陆玹摸着她的长发,说:“大概是因为你哭了,我没哭?”

“才不是……”晏云栀下意识反驳,却有点心虚。倒不是怪陆玹没哭,他怎么可能哭呢?只是觉得他太平静,而自己哭得不成样子,简直太不公平了。

她望着陆玹,眼睛又慢慢湿润,她想问,又欲言又止。

陆玹知道她想问什么。

“很想你。日日夜夜都想着你,归心似箭。”陆玹声线沉稳,望着晏云栀的目光也深深。

晏云栀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就散了个干净。她坐起身来,扑进陆玹的怀里,委屈地说:“我不信,你多说几遍给我听。”

你要告诉我,你像我想你那样想着我。

陆玹将久违的吻落在她的头顶,依她所言,一遍一遍说着他的想念。

他一遍又一遍地说,晏云栀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数。直到她数不过来这是陆玹说

的第几百次了,抬起脸,主动去亲吻陆玹。

陆玹立刻回吻,用力地。

分别太久的夫妻缠于榻上。起先都想将最最温柔送给对方,后来情不自禁,一切变得不可控,变为本能。

从清晨到日落。

陆玹穿衣下榻,立在床边俯身亲了亲晏云栀的脸颊,悄声离去。

明日才是大军凯旋之日。他归心似箭提前一日回家。却还是需要回去,第二日再按照归期带着军队正式回京。

第二日,当陆玹接受百姓跪拜、帝王亲迎时,晏云栀在榻上睡得正香。

经历了好些时日日夜不得安眠,晏云栀从昨天晚上开始睡得昏天暗地,十分满足舒适,似要把缺的觉全都补回来。

当晏云栀睡饱睁开眼睛,已经天黑。陆玹刚归,立在床边看着她。

他未着铠甲,穿着亲王规制的朝服。

从这一日起,晟王不再是奖赏的虚名。陆玹有了封地,成为真正的晟王。

三个月后,晏云栀跟着陆玹搬去封地。

晏云栀对京城、晏家都有很多不舍。可一想到一个崭新的未来,她又有很多憧憬。

好在封地并不算太远,陆家还在京中,他们不会一直留在封地,会时常回京看看。

至于云至坊,她已经彻底送给了陆善和。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烂漫春日,晏云栀和陆玹登上前往封地的马车。

晏云栀坐在车边,挑开车帷往外望去,看漫漫山河生机盎然。

一辆马车擦肩而过,车帷掀开,露出谢临的脸。他裂开嘴笑:“嫂子,我哥在?”

晏云栀惊奇地瞪圆了眼睛。她从掀开的车帷看见了坐在车里的雨娘。

“少招摇。”陆玹道。

“知道。”谢临放下车帷。

两辆马车朝着两个方向驶去。

晏云栀不敢置信地问:“六殿下不能拒绝赐婚,所以假死,带着雨娘远走高飞?”

陆玹点头。

晏云栀深吸一口气。是了,这才像谢临的作风!

她再深深感慨:“这样的感情真是……可歌可泣,令人敬佩、羡慕!”

陆玹抬眼看向她,问:“想要这样轰轰烈烈的感情?”

晏云栀立刻摇头。

“不要,我喜欢平安顺遂的日子。”晏云栀弯起眼睛来甜柔地笑。

别人生死与共的爱情固然感人,可她只愿两个人平平安安相濡以沫到白首,不历苦难不再分别。

他们现在这样,就很好。

若一直这样,才更好。

陆玹望着晏云栀的眼睛,四目相对,陆玹知道了她的心意。他握住晏云栀的手,将她的手完完全全地拢在掌中,紧紧地握住。

“会的。”他说。

春雨如酥细密地倾斜而下,潮湿的天际挂着一道弯弯的彩虹。

马车在陆玹的封地憬州停下来。

陆玹扶着纪云栀下了马车,飘落的雨线忽地断了线,霎时晴空万里,没了阴云也没湿雨。唯有天边的彩虹昭示着雨过天晴。

两个人并肩而立,望着面前憬州的山水。

这是他们日后的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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