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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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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4-10-11 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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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楚即便得了宋大夫人的令, 但怕宋喻生那边不肯放过,是以片刻也不敢停留就赶紧跑出了府。这国公府实在是太大,若不是她记性好, 保不齐还没走出门口就被绕晕在了里头。

春风和冬月在宋大夫人的眼皮子底下倒还不至于直接出来寻人,但别的暗卫可就不一定了。

温楚总觉得自己的身后跟着人,但怎么都甩不掉。

这些人都是宋喻生的暗卫,若温楚那三脚猫的功夫真能甩开他们,他们也可以不用活了。

而且京都这地方, 温楚根本就不熟悉,即便当初她是公主,但也没出过几回宫, 有一回跟着别人偷跑出宫, 被她父皇发现之后,破天荒地罚了她,那天温楚跪了整整一个晚上,饶是她怎么哭,素来疼她的父皇却都不为所动, 铁了心要罚她。

现今还未到宵禁时刻,灯火如珠夜放光华,明亮的街道与群星遥遥相望, 京都街上人来人往, 即便是在晚上, 也丝毫不减热闹。

温楚混迹在人群之中,却怎么也甩不开这些尾巴,她苦恼之际瞥到了街边的一家成衣铺, 没有丝毫犹豫就跨了进去。

这是家女子成衣铺, 里头有不少的人在挑衣裳, 那些暗卫皆是男子打扮,若是这样贸然进门只怕也不合适,但不出一会,这里大大小小几个出口很快就会被他们守死,恐怕就连窗户也不会放过。

温楚随手拿了一件蓝色长衫,给那店丫头丢了一枚碎银。那店丫头道:“诶,姑娘,太多了,我给你找零钱。”

“不用了,快些带我去更衣的地方。”

到了地方,温楚二话不说把人拉了进来,“帮我重新梳个发髻吧,麻烦动作快些。”

店丫头见温楚钱给得多,便也应了这个请求。

温楚一边换衣服一边梳头发,两人忙做一团,店丫头道:“诶诶诶,姑娘,先别动,我这里先给你梳上,你再伸手.”

“不过姑娘.你这人瞧着瘦弱不堪,怎么胸前这处这么傲人”

温楚只是随便听了一耳朵,没有将此话放在心上。

成败在此一举,她知道,若是这回再被抓走,宋喻生是真能一剑戳死她,光是这样想想,温楚的手都抖得不行。

虽然手忙脚乱,但好在不出一刻钟的功夫,整个人就换了身行头,本还簪着的头发散到了肩头。

她本来想着要不拿个兜帽罩头算了,但这样也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吧.

温楚换好了衣服之后就混在一个姑娘的身后遮掩着出了门,她自信满满能躲过去,毕竟这么短的时间她换了衣服又换了发髻,怎么着也不能再看出来吧。

她自以为万无一失,但出门之后那股被盯视的感觉仍旧未消。

暗卫从前盯过多少的人,就算是用上易容术,都不一定躲得过他们的眼。温楚这样的行为,在他们的眼中实在是有些好笑了。本来还以为她会从窗户里头逃跑,那里都已经蹲了不少的人,结果就这样?

这操作.也忒丑陋了些。

大街上人来人往,不管温楚如何走,如何跑,那些人却怎么都甩不掉。

可即便如此她却还是丝毫不敢停歇,温楚心里越发焦急,都开始慌不择路,却在这时,不慎撞到了一人。

温楚撞上了一个坚硬宽厚的胸膛,抬头看去,是一个男子。

此人一身紫裳,头束嵌玉紫金冠,额间戴着一抹暗紫抹额,眉目疏朗,十分俊郎看着不过二十年岁的少年郎模样。

温楚一眼认出了这人。

若说当初在赵家村那处初次见到宋喻生,她还认了许久才认出他的身份。但眼前这人,祁子渊,昭武将军家的小公子,是她年少之时最要好的玩伴,以至于即便是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能够一眼认出。

还在宫里头的时候,李昭喜的生母德妃宫女出身,却深受崇明帝喜爱,崇明帝幼年即位,素来听首辅和皇太后的话,独独在德妃这件事情上,如何都不肯让步。当初德妃还不过是个才人的位份,一路升至嫔位,后来崇明帝执意要升她为德妃。

一个宫女,位至妃位,实在是于理不合。即便皇太后如何劝诫,甚至绝食相逼却都没用。如此一来,后来她即便升至了德妃,却也一下在后宫之中成为了众矢之的。

整个后宫之中,除了孝义皇后,无人瞧得起、看得上德妃,自也无人看得起怀荷。

或许是因孝义皇后的缘故,几位皇子之中,唯独皇太子愿意认她这个妹妹,愿意同她有所亲近,而孝义皇后的母族是昭武将军祁家,而这祁子渊便是她的子侄,皇太子的表弟。

大昭北地素来不安宁,昭武将军兼任北疆总督一职,守御北疆,祁子渊常年跟在父亲身边,在北疆那边生活。后来祁子渊十来岁出头那年,生了一场重病,在京都这边养伤。养好了伤之后,祁家的老夫人舍不得他再出去,好说歹说留人又再京都养了两年,才肯放人回北疆那边,跟随父兄。

李昭喜正是那段时日结识的祁子渊。

她时常会和母妃一同去孝义皇后的宫里,偶撞见了她的外甥祁子渊几回,又因李昭喜和皇太子玩得好的缘故,一来二去自也就同祁子渊熟悉了起来。

三人当初没少混在一处玩。

李昭喜幼年玩伴本就不多,除开德妃宫里头的宫女们,也就独独皇太子同祁子渊两人了。

一个是她的皇兄,另外一个她皇兄的表弟。

皇兄

她的幼年,和皇兄几乎形影不离,两人不是亲兄妹,却更甚亲兄妹。

旁边有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有人骂道:“喂,你这人长没长眼睛啊!这样也能撞上,是不是故意的!”

祁子渊一行人方从酒楼里头出来,他的周身全是几位富家子弟,骂人的那位穿着湛蓝长袍,比祁子渊矮上半头。几人应该饮了不少的酒,看着皆有几分醉态,而祁子渊的身上,也有浓重的酒气。

温楚听到了骂声,从回忆之中抽出了神来,她怕几人再想寻麻烦,退开了几步,忙垂首赔罪,“这位公子,对不住实在对不住!是我不长眼,冲撞了几位爷!”

温楚的脑袋都快要垂到了地里去了。

被撞了的祁子渊还未曾说话,旁边有人又出声,“不长眼?你知道这位是谁吗,你一句不长眼就想要了事?!”

祁子渊喝多了酒,脑袋也有些昏昏沉沉,女子撞到了他的胸口那处,让他清醒了几分,他抬眼看去,却赫然怔在了原地。

李昭喜.

他当真没有看错吗?

他伸手揉了揉眼睛,又看了过去,却见人已经转身跑了,只听她边跑边道:“这位公子,当真对不住,只是今日我母亲生了重病,我急着去买药,还请勿怪罪!”

原来是母亲生了重病,也难怪这样着急了。

那人本还想要追究,结果听到她这样说,又看人已经撒腿跑走了,只骂了声晦气,真也没有再管她了。

温楚转身没跑出几步却瞥见了一身着白衣的公子。

俨然是宋喻生。

酒楼之下店家迎来送往,街边摊贩吆五喝六,大街上人来人往,他身边的背景如此杂乱,然只要他立在那处,周围一切纷闹却是同他无关。

温楚一眼就看到了那位矜贵出尘的公子,显然,也看到了他腰间的剑。

方才还没有的。

温楚双腿已经有些发软,她毫不犹豫地掉头,即便知道无甚大用。

冬月很快从袖口中掏出了一枚物件,朝着温楚的小腿那处打去,果然,还没有跑出几步,温楚直接摔倒在地。

她就这样直直摔倒在了祁子渊面前,身边的那几位公子都看愣了,冲着温楚说道:“不是,这姑娘,你将才还急冲冲说要去买药,回头做什么?怎么还平地摔,你这莫不是碰瓷?!”

温楚摔倒在地,手上擦破了皮,痛得她秀眉紧蹙。

身后寒意越重,温楚能够感受到宋喻生在逐渐逼近。

在场的几位公子认出了宋喻生来,眼中都露出了几分震惊,不是说宋喻生失踪了吗?今个儿怎么会出现在此处,一时之间不由得面面相觑。

祁子渊低头,这次彻彻底底看清了方才撞到了他怀里的女子。

和李昭喜生得太像了,尤其那双眼睛。

可李昭喜已经死了啊,她不可能是李昭喜。

他也不愿意相信李昭喜死了,但这是事实,她怎么可能从礼王那样丧心病狂的人手上活下来。

温楚已经走投无路了,若是让宋喻生抓到,她一定会死的。

她只能将希望寄托于眼前的祁子渊了。

温楚记得,从前在宫里头的时候,祁子渊是个热心肠的小男孩。

温楚抬眼,和他灼热的视线相撞,她手掌已经被擦破了皮,眼中泛泪,看着祁子渊道:“公子,救命啊。”

祁子渊果真蹲下了身子,他看着摔在地上的温楚,挑眉问道:“救你?谁要你命啊?你方才不是说要去给你母亲买药吗?怎么不过一会的功夫又碰上了仇人?”

即便他午夜梦回总能梦到李昭喜,即便如今出现了一个容貌和她生得九成像的女子,那又如何?就算生得一模一样,只要不是李昭喜,祁子渊便懒得去看一眼。

温楚本就是为了躲事随口扯了个谎而已,谁晓得竟就这样被拆穿了,祁子渊这一连串的问题瞬间诛得得她哑口无言。

她今日或许出门是没有看黄历,抑或者是和京都这地方水火不容,犯冲。

她被昔日旧友质问得哑口无言。

祁子渊变了。

他变得没那么热心了。

温楚就这样眼睁睁看着祁子渊毫不留恋地起了身,和那一群醉了酒的公子哥摇摇晃晃往前头走了。

祁子渊和宋喻生是旧相识,他见到了宋喻生失踪数日突然回京也并未多问的,只是打了一声招呼就离开了此处。

他身边的那些人,路过宋喻生的时候止不住地打量,失踪数月的人忽然出现了大街上,谁能不好奇啊。

不过这些人也看得出来,现在世子爷的心情不大好,他们怕撞了他的晦气,连招呼也没敢凑上去打,很快就离开了这处。

那边温楚摔倒在地,满心都是惶恐不安,分明她也没觉得自己做出来了什么错事,但却还被吓得不能安生。

她宛若被石化在了原地,竟是一动也不敢动。

宋喻生每走近一步,温楚的心便越沉一分,直到宋喻生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时,温楚快要被他眼中丝丝密密的寒意溺毙。

宋喻生蹲下了身,那张完美无缺的脸在眼前放大。

温楚哭求道:“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你别杀我啊,我给你当牛做马,求你了”

温楚想要走出京都,但她得先活着再才能走出京都啊。

她害怕得连话都说不完整了,好不容易说出了这一串话。

宋喻生没有说话,竟也只是伸出了拇指替她拭着脸上的泪。

他的手指白净修长,微微泛寒,因常年握剑与提笔,指腹那处难免有层薄茧,拇指顺着她的脸颊滑至嫣红唇瓣,他似乎是在惩戒,用力按了下去。

温楚吃痛,却也不敢出声,只敢含泪看他。

宋喻生嘴角带笑,毫不留情地出言讥讽道:“路上碰到个男子就要求,楚娘,你怎么能这样啊。”

宋喻生将她刚才的举动尽收眼底,自然也听到了她向祁子渊求救。

前些时日她在求他,今日她又在求别的男子。

那日也是这样,跪在他的脚边,哭得梨花带雨,好不伤心。

可方才,她在别的男子面前也这样。

一想到里,宋喻生的手就控制不住地用了力气,力道太大,温楚的唇瓣都渗出了血迹。

血珠在那上面,更显红唇似花。

叫人忍不住想要去蹂/躏糟蹋一番。

他松开了手,将沾血的拇指放到了口中,一股腥甜气息瞬间在口腔之中蔓延开来。

血腥气宋喻生并不陌生,可是这会他却像是发现了什么罕事一般,笑意都快蔓出了眼,他道:“楚娘,你的血很甜,你说脖子那处,若是被划破了,会不会更好啊?”

温楚快要被这样的宋喻生吓疯了,她疯狂摇头,“不不大好.”

眼看旁边不少的人在此处围观,她还没说几句话,宋喻生就起了身,他敛了笑意,睨着还倒在地上的温楚道:“自己起来,还是我让人提你起来?”

温楚顾不得小腿肚那处还在发疼,一点也不敢耽搁从地上爬了起来。

两人走去停在长街尽头的马车上。

想来是那些将她的踪迹禀报给了宋喻生,他便直接来到了此处捉人。

温楚跟在宋喻生的身后小声嗫喏道:“世子爷,将才是你母亲说让我走的不是我自己想要走的。”

这些话她得趁着旁边来来往往还有行人的时候说,宋喻生总不能在大街上就砍死了她。

“那她为何要让你走?”

温楚道:“因为我说错了话惹恼了她”

“你故意说了那些话惹她生气,叫她赶走你,如此一来,便以为我不会追究了?你以为是所有人都同你一样蠢吗。”

宋喻生话毕,温楚也不敢再说,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两人默了好一会,宋喻生突然开口道:“当牛做马也愿意?”

这是温楚自己说的,她叫他放过她,当牛做马也愿意。

怎么办啊,他还是舍不得就这样杀了她啊。

好好的金屋不住,非要去住那草屋,那便为奴为仆吧。

“楚娘,因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纵容于你,可你总是这样,纵是再好脾气的人也该生出一二分的气性来,不是吗?我方才确确实实想要一剑杀了你,可我又想到了在赵家村的那天,你哭着叫我长命百岁,那时候,你也是这样哭的。那我往后长命百岁,你也一辈子侍奉于我身侧,如此,也甚是不错。”

宋喻生的话将温楚骇得彻彻底底,就算是宫女们到了年岁也能出府,她给他当牛做马一辈子?

他以为他宋喻生是谁啊!天上的玉皇大帝?

温楚这人,嘴巴死了,心还没死。只是如今这样,她也不敢再闹下去了。她是彻底看明白了,什么光风霁月的公子,全都是假的,骗人的!

大凶卦象为真,路边男人确确实实捡不得,而说来说去,她也是被传言所误,谁能知道,这传言之中顶顶端正的公子竟会是这样的嘴脸。

(本章完)

作者说:下章7号晚上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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