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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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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4-10-12 18: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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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廿三, 金明池演武,皇室男丁于校场激战,女眷则在光华门观战。

光华门角楼共有上下三层, 其一乃寻常官眷所在,第二乃宗亲所在,最高处则是娘娘领着后妃、公主以及几位王妃。眼下正逢演武开场,禁军来回比试,众人得闲交谈。

不甚宽敞的角楼, 娘娘稳坐高位,状若闲谈说道:“听说坊间设了赌局,静安可有此事?”

下首的静安公主, 怀抱菲菲, “阿娘确有此事。我前儿还使人打听来着,坊间赌局不少。赌的是今次演武,皇家子弟谁得头筹?”说着去看十七,“太子妃,你猜猜, 下注哪家的最多?”

熟悉之后,十七娘明了静安公主性子,外表端庄贤淑, 内里爱热闹, 爱笑话, 不甚正经。听罢她当众打趣,三分羞涩,“公主这是什么话, 我许久不在坊间走动, 哪里知晓。”

静安斜十七娘一眼, 低头去看菲菲,“菲菲,你瞧,你舅母害羞了?咱们一会说什么好呢,让你舅母找回点颜面,省的一会没咱们娘两的午膳。”

菲菲:“阿娘,舅母前些日子还送我东珠,舅母不是小器之人。我们有饭吃,不会饿着。”

众人见状笑开。秦王妃开口,“太子妃刚来许是不知,前些年,静安公主老爱笑话我。而今抓着新人了,放过我呢!”

静安公主喂一口香酥饼给菲菲,“菲菲,金明池演武在六月,七月的热闹是哪一出来着?”

菲菲:“冯中书家花会。”

秦王妃乃冯中书长孙女。

静安公主:“那好,届时我们母子两去瞧瞧秦王妃的热闹。”

十七娘听罢,朝秦王妃投去笑脸,而一旁晋王妃抿唇一笑。

娘娘看着她们打趣,心中记挂坊间赌局,“静安你说,下注哪个的最多?”

静安:“当然是下注咱们太子殿下的人最多,其后么,便是晋王妃,”说着朝晋王妃看去。还不等静安公主挤兑晋王妃,娘娘又说道:“十七,你下注了么?”

十七娘:“不曾。”

娘娘:“我知你不敢,我替你下了两注,一注下太子,一注下岑殿帅。”

十七娘:“娘娘,这……”未料到这等场面,十七娘讶然,下注太子就罢了,到底是自家夫婿,说的过去,下岑殿帅又是何意。

静安公主解释道:“皇子们的比试不过是为热闹,不必全然当真。阿娘替你下注,也是为你好。至于岑殿帅么,那可是几度蝉联桂冠之人,阿娘这是在保你,内外都得好处呢。”

十七娘低头不言语,这样的好处,她怎生觉得有些怪异呢!

角楼女眷说话之间,校场的演武越发激烈。禁军比试稍歇,宗亲皇子们上场。打头的,乃秦王和岑殿帅手下一等一的高手,副都指挥使钱友仁。话说这钱友仁,出生乡野,凭借一身过硬的本事,从禁军一般军卒子做起,到正四品副都指挥使。可谓是前无古人。

一见是他对阵秦王,角楼上的女眷俱是坐不住,尤其是秦王妃蓦地站起身,“怎么是他?”

话已出口惊觉不妥,看向娘娘,见她稳稳高坐,再看看十七娘和静安公主,二人掩饰不住的惊讶。这才惊觉,此番演武,不同往昔,陛下怕是只告诉了太子和娘娘。连王十七娘这个新进太子妃,也一点不知。

确实,王十七娘当真一点子不知。

今日出门之前,他替赵斐然整理衣衫,问他几句,往常演武不过是禁军来回罢了,为何这次有所不同。赵斐然只告诉她莫要担心,一切自有陛下安排。见他成竹在胸,十七娘只能将心中的担忧咽下。他有陛下和娘娘疼爱,定然不会出什么差错。

哪知,这般容易便看出来的不同,他也要瞒着自己。

十七娘一时有些心慌。

校场上,钱友仁行礼之后,对战开始。一人乃金尊玉贵的皇子,一人乃武艺得胜的禁军,你来我往之间,饶是钱友仁有所收敛,秦王也肉眼可见地不敌,落于下风。末了,钱友仁迎面一拳,停在半空,结束对战。众人看在眼中,再无适才的闲适之感。

而后,便是晋王和步军亲卫副都指挥使曹度。焦急观摩当中,晋王险胜半招。

末了,轮到赵斐然上场。静安瞧十七娘颇有些不安,想安慰上两句,却说不出口。演武看到如今,就剩下赵斐然和岑殿帅不曾出场。这最末一场比试,谁与谁对战,毫无悬念。

无声中,静安伸手握住十七娘的手,惊觉她双手冰凉,冷汗津津,“莫怕,就算是岑殿帅,也不过是一场演武罢了。陛下自有安排,不会使人伤着他的。”

十七娘艰难一笑,“我知道。”

赵斐然是陛下和娘娘的金疙瘩,如何安排也不会使人伤害他。

这道理,十七娘再明白不过。可,明白是一回事,不担心却是另一回事。

校场上的赵斐然一袭紫金盔甲在身,手持红缨枪,威风凛凛,而对面岑殿帅,玄铁铠甲,长剑在手,沉稳老道。岑殿帅抬手示意赵斐然请先,这人不买账,端着不动。是以,他们同时发起进攻。一人年少气盛,冲锋陷阵在前,一人稳坐鱼台,见招拆招。

酣战半晌,赵斐然因年幼,颓势渐显。被岑殿帅三两招之下逼到角落。眼见退无可退,赵斐然像一阵旋风,弯腰旋身,趁势来到岑殿帅背后。却不想,岑殿帅眼疾手快,长剑袭来,划过赵斐然右臂。

一瞬之间,落下一道口子。

光华门距校场不远,却也不近,十七饶是眼神好,也是在二人突然调转身姿之后,瞧见岑殿帅长剑上的鲜血,方才明白过来。

她惊骇之下,陡然起身,想要踱步去看看。

却听见娘娘气定神闲说:“十七,稳重。”

十七娘已然迈出去的一只脚,顿在半空,艰难开口,“娘娘……”

“不会有事,放心。岑殿帅是个稳妥之人。”

十七娘缓缓回头,朝娘娘看去,她好似一点子不关心,看不出半点担忧。十七明白,娘娘的淡然才是她该有的,可那双脚好似灌了铅,双腿好似落了锁。她努力稳住心神,告诫自己,他不会有事,不过是细细一道伤口,无需她过去,自然有人好生处理。

直到静安公主悄悄伸手过来,十七娘感受着她双手传来的温暖,仿若找回神思。

校场演武仍在继续,并未因赵斐然的受伤而中断。十七娘见他毫不在意,继续和岑殿帅缠斗,只能默默捏紧拳头,看着。

今夏金明池演武,以赵斐然和岑殿帅的平局结束。不消多言,朝臣明白,太子殿下败于岑殿帅。这本是无甚可议论之事,可陛下指令皇子同禁军演武,不论身份,尽出全力,这就不得不使人多想。

前朝之事,自然有前朝料理,王十七娘不过是个新上任的太子妃,打从光华门回来,便招呼药局,准备金疮药,准备干净衣衫。一直等到快入夜,才得见赵斐然回来。

他好已然处理过伤口,换了一身衣衫,看不出半点苗头。

不等人入到殿内,十七娘从屋檐下飞奔过去,“你可算是回来了?用过晚膳了不曾?陛下说了什么?宫中太医怎么说?可需令药局的人来看看?”

她一连串话问来,丝毫未见赵斐然答复。

十七娘心急,朝他看去。只见这人含笑看着自己,双眼光亮,眼角上扬。

“你傻了不是?我记着只是伤在手臂来着?没伤着脑子?”

赵斐然笑意不散,只盯着姑娘不断翻动的双唇,“你担心我?!”

“我不担心你我担心谁?你莫不是真伤到脑子了?还笑得出来?光天化日,数万禁军瞧着呢,输给岑殿帅,你太子殿下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我的脸面?阿爹命我对阵岑殿帅,何曾顾忌我的脸面。不说这个,你担心我啊?”

说话间,二人已然入到天光殿内。十七娘拉着赵斐然坐下,亲自扒拉开衣袖,准备上药。

“你老是盯这个做什么?你受伤上药,再寻常不过。”

十七娘拆开纱布,但见一条细细长长的口子,约莫半寸。殷红一片,血肉外翻。一时之间,她多愁善感起来,瞧不得这些,双眼酸楚,挂上泪珠。

她吸一口气,“疼不疼?”那只上药的手,停在半空,不敢落下。

赵斐然丁点不在意,看着姑娘发笑,见她泪光莹莹,伸手替人拭去泪水,“哭什么,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儿。若是我没料错,这等事情往后还多着呢。你个小花猫,还不得哭花了鼻子,难看得紧。”

他的手,温柔有力,从脸颊划过,像是在心房落下一道道口子,十七娘问,“这还不够,还要去哪里?”

“赶紧上药,太医署说了,不可长久外放,盖着纱布才好。”说话间,示意十七娘上药。

她的手抖得厉害,“你疼不疼?我手上没轻没重,要是弄疼了怎么办?”

“哎哟,小花猫心疼我啊!王十七,你以后就叫小花猫如何?”

王十七啜泣,“不如何?你个登徒子,有伤在身,不想着好好休息,还替我取个混名!”

“好好好,我好好休息,好好养伤,那你,就叫小花猫如何!”

这哪里是问话,由不得十七娘拒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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