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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Chapter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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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4-10-12 1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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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在倒卖账号的网站买的小号, 绑定的邮箱和号码都是假的。”戴琳根据杜曼荷的微博找到了那个和她聊天的人,却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信息。

“杜曼荷心挺大啊,就这也能和人唠上?”吕少辉瞅了一眼账号主页, 表示不能理解。

卫骋道:“因为她的目的本来也不是交朋友,只是想有个发泄的渠道,因此对方是谁都无所谓。更不用说这个网友一直在安慰她,并给予共情,让她体会到了被理解的感觉, 情感闸门自然就打开了。”

在杜曼荷还抱着好好和康文霞沟通的心态想要去处理问题时,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希望对方去死这种话,因为她一直以来接受的教育和自身的修养不会允许她如此对待别人, 谩骂与诅咒都是她所不齿的行径。生活中她没法抱怨, 家人又为了所谓的邻里和睦而不赞同她的处理方式,她不想被憋死就只能在网络上发泄对康文霞的不满。

席鸣道:“锦程佳苑距离天宁小学骑电瓶车需要十五分钟,杜曼荷昨天下班回家时六点不到,先写了信贴到康文霞家门上,期间两人没有碰面。然后她就要开始准备一家人的晚餐, 做完晚餐先要喂孩子,孩子吃完她才能吃。收拾桌子、洗碗,再把家里人换下来的脏衣服洗掉。洗衣机运转的半个小时里她要扫地拖地, 等忙完这些再把衣服晾好也都九点多了, 她又要再把孩子洗洗干净哄睡着, 接着才有时间做自己的事情。因为昨晚楼上罕见地没再发出噪音,她休息得也比平时要早,所以从作案时间上来说, 她是抽不出空动手的, 一个流程没干到位都得被家里人叨叨死。电梯监控没有拍到她上楼, 不过她家里人给她作证没用,万一她从楼梯上去的呢?”

戴琳听得皱起眉:“她家这么多人,所有活都她一个人干?”

“啊。要不她能跟我耗一天呢。”席鸣望向卫骋。

卫骋解释道:“她是觉得待在警局要比在家轻松,好不容易有个别人没法置喙的理由能让她暂时从家事中抽离出来,不想说完三两句就回去。”

戴琳顿时就对杜曼荷产生了同情:“我倒是理解她为什么那么崩溃了,她已经够累的了,睡眠是人最低层次的需求,这都无法被满足的话,确实生不如死。”

席鸣不赞同地摇摇头:“那也不能杀人啊。”

“不过,鉴于两具尸体身上都有编号,看起来还像出自同一个利器,凶手是一个人的可能性很大。”吕少辉把那大爷的伤口图像打出来,“尸体发现时都呈裸体状态,死因还都和水有关,应该不是巧合吧。”

谢轻非沉吟片刻,问道:“大爷死了多久法医那边有判断了吗?”

吕少辉答道:“根据TADS和累积日度方法计算,死亡时间在五天左右。”

“那大爷就不是杜曼荷杀的,”谢轻非道,“五天前她在外地出差。而且康文霞和大爷身材都比她要高大,前者暂且不论,大爷这种需要抛尸的情况,以她的力气是很难负担的。”

杜曼荷的身高勉强一米六,体型又偏瘦弱,累日来精神不济,搬运一个比她高大的老年人并不现实。

席鸣托着下巴打了个呵欠:“如果能知道大爷的详细信息,就能看看他们之间有什么关联了,可惜到现在也没能确定大爷的身份。”

吕少辉哀叹了一声:“那目前我们唯一的方向就是这个网友了。”

“这个网友说他是在同城刷到的杜曼荷的微博,表示自己也有和她同样的困扰,借机问她小区楼盘结构、交付年份、楼层情况等等信息,表面上他的目的是想为她分析噪音无法杜绝的客观因素,实际上既然在同城,根据杜曼荷说的几点情况就足够推断出她具体住在哪个小区了。再加上杜曼荷平时也会在微博发一些生活照片,从照片里的建筑亦可以帮助他确定位置。”

便是谢轻非自己,在看完杜曼荷不经意透露的小区信息后,结合她博文配图里的建筑方位,连她每天经过的路线都能在脑海里详细推导出来,甚至还能提供几条近道。

席鸣被她说出一身的鸡皮疙瘩:“照这么说,他俩搞不好现实里还见过面,但杜曼荷不知道?”

散会后,谢轻非折回办公室看望“赵黛玉”同志。

赵重云喝了两瓶热水脸上才有了血色,明明室内也不冷,他拿毛毯把自个儿裹得跟蚕宝宝似的,看见她来又觉得丢人,立马道:“师父对不起,我调整好了会回去帮忙的。”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谢轻非并不催他,只是看他这可怜兮兮的样子又忍不住调侃,“这回打算几天不吃饭啊?”

赵重云讪讪地别过了眼,小声道:“我已经没那么弱了。”

谢轻非噗嗤一声笑了,帮他把从肩膀滑下来的毯子拉上去。

赵重云顿时屏住了呼吸,余光瞥到她修长的指尖从他耳畔划过,袖口似乎有不可名状的香气幽幽飘来,一直钻到他的鼻子里。

她今天因为要去学校陪酱酱,难得还化了个淡妆,头发虽然只随便拿了根笔挽起来,却一点都不凌乱。赵重云不知道是否女人都有随手倒腾出好看发型的本领,他感觉师父怎样都好看,在朱雀湖时她长发披散的样子更好看,锋芒都好像被温柔覆盖,不再那么高不可攀。

师父真好啊。赵重云满脑子充斥着这个念头。

等他回过神来,谢轻非早就走了。

席鸣推开门看到他傻愣愣的表情,再想到刚刚在走廊见到的人,五官都拧在了一起。

他大力咳嗽一声,赵重云一个激灵坐直,一见是他才放松下来。

“干什么一惊一乍的。”赵重云胡乱揉了把脸,把杯子里剩下的水全喝了。

席鸣倒在椅子上,仰天长叹:“大逆不道啊。”

赵重云闷不吭声地收了东西准备回家,路过他桌前,又收获了一句“师门不幸”。他忍着瞪人的心,“哼”了一声大步离开。

翌日。

谢轻非跟吕少辉又来了一趟锦程佳苑。

杜曼荷和丈夫都去上班了,家里只有一对老人和她一岁的儿子。

小男孩还不会走路,见到生人后用那双和他妈妈一样的眼睛盯着人看。吕少辉逗了下他,居然也没有哭闹。倒是二老看到警察证件的时候对视了一眼,很规矩地候在一旁。

谢轻非环视了客厅一周,走到阳台上去查看。

因为楼下的两层都是商铺,所以杜曼荷家有个户外大露台,平日里晾晒衣物很方便,饭后还能散步消食。

吕少辉跟二老说了几句话也出来找她,外头风太大,他恨不得把夹克领子拉到鼻孔下,顺便说道:“这户型不错啊,跟送个院子似的。”

“是不错,高度也合适,”谢轻非趴到围栏外看了一眼,“身手好点的人不用梯子就能爬上来。”

吕少辉登时打起精神,顺着她的视线低头:“只要爬上三楼露台,就可以轻轻松松翻过四楼的窗子进康文霞的家了。”

“这是什么?”

吕少辉发现墙体周围蹭了一些绿色的油漆,凑过去拍了几张照。

谢轻非在他身边蹲下,伏低身子嗅了嗅,确认道:“防水涂料,看起来是最近刚涂的,这个方向是……”

她又看了眼四楼阳台:“问问物业什么情况。”

吕少辉拨了个电话过去,几分钟后得到了答案。

“前两天楼下商铺反应楼上漏水,物业派人来看过后说是排水管道出了问题加上地表渗漏啥的,就安排人去403重做了一层防水,把阳台地面刷了一下。”

“什么时候刷的?”

“昨天中午,”吕少辉说到这里也反应过来,“地上那些绿漆是嫌疑人踩到阳台地面后留下的脚印和蹬痕?”

“那这个人应该不是锦程佳苑的住户,否则不该看不到业主群里消息。”谢轻非说,“晚上视线受阻,他恐怕都不知道自己留下了脚印。”

根据痕迹形态基本能看出嫌疑人的翻越方向,他来时没有留下足迹,原路打算逃离现场时才因为防水涂料的残留不慎暴露了脚印。

“男性,一米八到一米八五之间,三十多岁,身体素质很好,穿的是人字纹运动鞋,跨越过程中右腿先出,可能是个左撇子。”谢轻非拿出根皮尺量了下,言简意赅道,“还有点跛。”

吕少辉惊讶道:“跛足还能翻墙,身体素质不是一般好啊。”

“说明是后天伤到的。没准儿他之前是个体力工作者,因为伤到了腿,不得不改行。”

康文霞家并没有装防盗护栏,阳台是把窗框敲掉重新做的落地玻璃平开门,谢轻非找了个角度蹬着墙边一跃上去,没费什么力就跳进了四楼阳台,扳了下门把手发现是锁着的。

吕少辉仰着脖子问:“有什么发现没?”

今天是阴天,光线不好,谢轻非打开手电筒对着锁眼照了照,冲他道:“你也上来看看,锁眼周围应该是肥皂。”

“肥皂?”

吕少辉拽着栏杆爬上去,先是看到地面上一片绿莹莹,而后才去看锁孔。

“十几二十多年前经常有用什么铅笔芯啊口香糖啊肥皂之类的东西开锁的,这哥们儿还是个技术流呢。”他将周围白色肥皂粒附着小心取下,“那会儿入室抢劫杀人的案子也多,现在年代不一样了,乍一看到还有种文艺复兴的感觉。”

“可康文霞家里没有财物失窃,法医那边也说她死前没受过侵犯,不图财不图色的就是要她的命。”

谢轻非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根铁丝,插进锁孔里转了两圈,“咔哒”就把门开了。

“戴琳不是说康文霞就是个网络喷子吗?说不定有被她喷过的人怀恨在心人肉到了她的家庭住址,上门报复来了。”

吕少辉跟在她身后进了门,忍不住道:“怎么开的你回头教教我呗。”

“行啊,这还是我实习那会儿跟同事学的,但只对一般弹子锁有用。”

谢轻非打量了下客厅环境,和整洁反正不沾边,沙发上椅背上都挂的是衣服,地板上东一块西一块的是食物汁水滴落后被踩踏形成的黑斑。

她又拉开入户门前的鞋柜看了一眼,发现三层的鞋架内满满当当塞得全是高跟鞋,有的还是崭新没穿过的,鞋盒里的发票也显示是于近期购买。

谢轻非敲了下坚硬的鞋跟,问道:“杜曼荷是不是说康文霞每天走路的声音都特别大?”

“可不,长期听同一道声音是会让人精神大崩溃,”吕少辉看到这堆鞋也明白过什么,眼底露出一丝鄙夷,“所以遇到没素质的邻居真是倒大霉了,你说人好不容易买个房子,也不可能因为噪音就搬走吧,搬能搬哪去?身上还压着一辈子的房贷呢。”

康文霞并不缺鞋子穿,添置了这么多高跟鞋,时间上还是在楼下住户反应她家太吵之后,目的不言而喻。

谢轻非没有经历过这种困扰,奇怪道:“可挪桌椅板凳又是什么原因?”

“谢队,你知不知道你这个问题可以列入世界十大未解之谜?鬼知道这些人成天在楼上蛄蛹个什么劲。”吕少辉像是看见了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奇葩,羡慕得都有点嫉妒了。

谢轻非看了他一眼:“你也深有体会?”

“我家楼上一开始也这臭德行,好好跟他们说根本没用,报警吧我自个儿又是警察,说出去都嫌丢人。”吕少辉得意道,“但山人自有妙计,最后还是被我摆平了。”

谢轻非转到了岛台附近,上面放着一排酒杯架,她目光停留在其中一个杯子上,套这手套将其取下。

吕少辉没注意,还在道:“不过呢我用的方式比较下流,一个人住说点啥的倒没什么,像杜曼荷这种拖家带口的说白了软肋太多,就算能做到不顾忌别人的眼光,也得担心家人会不会被报复。所以老实人就是社会底层,对上康文霞这种横的,除了忍气吞声没别的办法。”

“这么看来,这嫌疑人还是‘替天行道’了。”谢轻非转动着杯口,又望了眼洗碗池,说,“叫人来化验一下下水道里有没有什么异常物质。”

吕少辉一惊:“好。你这是发现啥了?”

谢轻非抬眼看向橱柜里放的一排洋酒,扬了下手中的玻璃杯:“她没有更偏向使用哪一个杯子,但水渍表明我手里这个是她最后一次用过的。”

吕少辉结果眯起眼睛细看半晌,道:“怎么还有裂纹?”

谢轻非:“二氧化硅会被一些有强腐蚀性的液体破坏。”

吕少辉忙打电话,谢轻非则继续往发现尸体的浴室走去。

这头他刚说完情况,又有电话进来,对面匆匆说完,谢轻非看到他表情逐渐变凝重。

“怎么了?”

吕少辉:“又发现了新的死者。”

谢轻非眉毛微微上扬:“一号?”

“不是,”吕少辉脸色难看,“这次是No.4。”

“是溺死吗?”

吕少辉再次摇头:“死者是个19岁的男孩,尸体被吊在家中阳台横梁上,也是赤身裸体,编号刻在后背上,两只眼睛分别被刀划了个‘×’。”

说完,他疑惑道:“大爷嘴上也有个‘×’,本来我还以为是死者想破坏他的面容好让我们查不出身份信息,但加上这个男孩,这显然是刻意留下的记号。可是康文霞身上怎么除了编号什么都没有?”

谢轻非:“连环杀手想在现场留下自己的记号,不一定要在死者身上做手笔。”

吕少辉犯了难:“可是这里被康文霞的后妈打扫过,有记号也早就被抹除了。”

“看得见的能擦掉,看不见的呢?”

谢轻非碾了碾指尖残留的肥皂,走到洗漱台边,将水龙头调成热水状态打开,不一会儿热气就将浴室内寒意驱散,蒸汽不断攀升,很快在镜子上覆上了一层薄雾。

吕少辉走近来看,发现原本干净的镜面上渐渐浮现出了一个硕大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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