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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Chapter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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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4-10-12 1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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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轻非是没把赵重云当外人, 加上这会儿情绪确实到位了,才直接把心里话说出口。

赵重云整个人都凌乱了,他有一万个不理解, 什么叫分手了但还爱他,宁可不顾自己的安危也要保护他……这是哪门子的奇怪感情。

他险些要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不死心地又确认了一句:“你说,你会先救我的。”

“当然了。”这一点谢轻非没有反驳,但不等赵重云再开口, 她已经给出了解释,“你是在场唯一没有自保能力的人,我肯定不能让你出事啊。”

原来只是因为他太弱了。

赵重云突然觉得很荒唐。

她记得他的生日只是个偶然, 换成别人也一样记得。嘴上说着遇到危险不会让他出事, 但当时在场的就算是个路人,她同样能够将人保全,因为她要保护的只是人命,并不是他对她有什么不同……他从来就不是例外。

赵重云失魂落魄地晃了晃身形:“师父……”

谢轻非看出了他的不对劲:“嗯?”

“师父,”赵重云艰涩地开口, “我上次说不再当你徒弟的话不是真心的。我、我很想陪在你身边,你教我的我都好好学了,可能我现在还不是一个成熟的好警察, 但我会努力的, 我不会一直需要你保护, 你别把我当小孩了。”

他额前碎发的阴影将他一双眼睛完全遮住,捏着裤缝的手居然在颤抖。谢轻非端详他片刻,忽然发现他前段时间一时兴起修的眉毛不知何时已经长回了原本的样子, 头发也恢复了原样。一个从未想过的猜测浮上心头, 谢轻非顿时明白过来他的反常是因为什么。

“所以你能不能、能不能别不要我。”赵重云的声音彻底低下去, 头也没再抬起来。

谢轻非缄默,心想这都什么事儿啊,难不成她命犯年下。

久久等不到她的回答,赵重云的心也凉了。他站起来先是摸了摸头发,又去捋自己压根儿没皱的衣角,手和脚好像是租来的,怎么用都不习惯,把自个儿探索了个完全,才磕磕巴巴说:“对不起。你、你好好休息吧,不早了,我也要回家睡觉了,明天还要上班。”

谢轻非看了眼正午明晃晃的日头,担心地问了句:“你真没事吗?”

赵重云已经转过了身,语气很是平静:“没事,我就是困了,我走了师父。”

他和席鸣自病房门口擦肩而过,席鸣叫了他一声没被搭理,挠着头问谢轻非:“谁又惹他了?”

谢轻非只觉得心累,“唉”地一声倒在床上,有气无力地问:“你又有什么事?”

“哦,差点忘了。”席鸣兴冲冲道,“我刚刚在医院门口看见有卖烤红薯的,可香了!你想不想吃?”

谢轻非掀开眼皮,对上他纯真的、只为烤红薯发光的眼神。

这才是年轻男孩该有的精气神!

她欣慰道:“好,去买吧,我请客。”

席鸣豪迈地一挥手:“不用!刚路上碰见我哥,他给我扫了一千块让我想吃什么买什么。趁他不在你还有什么想吃的赶紧说,我偷偷买过来不让他知道。”

卫骋要知道这俩人一心只有路边摊肯定气得叫起来,这可是顶风作案啊,谢轻非更感动了。

席鸣真好,席鸣是正常人。

接下来几天谢轻非吃得好睡得香,静养生活过得堪比皇太后。唯一不大舒心的就是她的“陪床看护”小卫太过草木皆兵,她喝水呛到咳声嗽他都以为是什么绝症前兆,急得不行。有时候她半夜感觉到身边有人,眼睛眯起缝来观察情况,居然发现是卫骋在悄悄探她的鼻息。谢轻非使坏故意屏住呼吸,他居然真的按铃叫护士,吓得她怕打扰别人再也不敢开玩笑。

几次被动地与世长辞过后,谢轻非实在忍不住了,把卫骋叫到面前严肃地商量这个问题。

“我的身体基本没有大碍了,这点你是知道的吧?”各项检查报告那么厚一摞就放在手边。

卫骋歪着头:“嗯,知道。”

知道个屁。

谢轻非抵着太阳穴,说:“我也不会死。”

卫骋凑过来:“你是头疼了吗?”

“……”谢轻非把手放下,“我的意思是,你不用老这么担心我了。我看你前段时间挺忙的,真有事不用天天过来……笑什么?”

卫骋唇角翘得老高,闻言摇摇头:“没什么,你让我别担心你,但你好像也挺担心我的。”

他伤势轻,恢复得也很快,脸上已经找不到半点憔悴的影子,顶着这么一张脸蛋笑,搞得谢轻非很不自在地挪开眼。

这时,床头放着的手机响起来,谢轻非:“不许笑了。”

电话那头吕少辉疑惑地“啊”了一声:“我没笑啊,我跟你说正经事呢。”

她开的是免提,卫骋食指竖到唇中央表示自己会听话。乖了没两秒,谢轻非一瞥又发现他笑盈盈地盯着自己看,忍无可忍地去推他的脸,顺便对电话里道:“说吧,我在听。”

“康卓已经找到了,这几天他其实就躲在先声路的那个仓库里。”吕少辉说,“人被抓了之后他装傻不承认,我们说雷恒已经来自首认罪了,他才改口说事情是自己做的。也没怎么反抗,就问爆炸的情况怎么样、郭伟强死没死,所以他的目标确实是郭伟强。他也承认自己就是照李慕的情节来杀人的,但是无意间看见的,他说根本不认识李慕,就是觉得这个杀人方式挺有意思的,而以这几个受害者为目标也是单纯看他们不顺眼。”

康卓是某化工研究所的实验员,无意间结识了秦海洋,得知他年少时的经历后心里嗤之以鼻。去年秦海洋再度因为骚扰女性被拘留,找不到朋友保释就打给了康卓,康卓得知情况后骂了他一顿,同时觉得这种人真是社会的败类,坐牢都改不了他的死德性,以后难保不会有女性再被伤害,所以他就打算为民除害。

“就跟我们推断的一样,秦海洋想要拿到秦国栋的遗产,早就动了杀心了,被康卓看了出来,所以两个人就合谋说事后三七分。康卓假意告诉秦海洋大爷已经被他干掉了,骗他来‘验收’,其实那天大爷根本不在家,康卓就把人给杀了。然后他又发现大爷也不是好东西,就顺手一块办了。当时大爷在朱雀湖广场散步来着,自己跑林子里撒野尿,正好方便守在暗处的康卓动手……哎,这还真是没素质你说说,但凡找个公共厕所也不至于没监控拍到。”吕少辉说到一半感觉有点缺德了,忙收回来,“然后就是康文霞了。”

“康卓说康文霞是他的继妹,但从小就很讨厌,看不起他和他妈,逮着机会就欺负他们母子俩。他那个爹呢本来也是为了找个女的照顾家里,对罗银娣也不是真有心,更别提一个没血缘关系的继子了,所以对女儿的刁蛮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康卓说他早就看康文霞不爽了。他住的地方又正好能偷窥到她家,有事没事就拿个望远镜观察人家,摸清楚她的生活习惯之后就上门作案了。”吕少辉说,“至于郑宇轩,完全是因为他去年见义勇为的时候在派出所对秦海洋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秦海洋不是瘸子吗?那小子也是口不择言侮辱了残疾人,就被康卓记恨上了。”

康卓是看不上秦海洋,本来郑宇轩怎么骂秦海洋他都不在意,可偏偏对方逮着“瘸子”这个关键词展开了羞辱,康卓自然会想起自己失去了一条腿的哥哥。他哥以前别说见义勇为这种小事,为了人民财产安全拿命去拼都不在话下,但得到的歌颂多吗?别人再提到雷恒,说得最多的恐怕就剩下一句“瘸子”了。康卓在内心为雷恒打抱不平,而这时候郑宇轩的年轻、正直和健康就都成了原罪。

谢轻非皱起眉:“所以这一切都是巧合?那邓锦如又怎么得罪他了?”

吕少辉顿了两秒组织语言,小心翼翼道:“邓锦如据他所说是拿来报复你的,因为雷恒的事情……他还挺记恨你的。”

杀秦氏父子是为民除害,康文霞和郑宇轩则是他自己想报复,唯一一个邓锦如和他没啥关系,但想起谢轻非这个间接害他哥哥丢了一条腿的人,觉得也能拿邓锦如来凑个数。

谢轻非:“那5号不该是我吗?找邓锦如的麻烦也太迂回了吧。而且雷恒应该不会把我的私事跟康卓说,他怎么会知道我和邓锦如之间的牵扯?”

吕少辉:“确实不是雷恒说的。康卓说邓锦如是他前女友,两人都谈婚论嫁了,但邓的父母不满意康卓的家庭情况就不同意,两个人私下一直没断开联系。邓失踪之前和男朋友吵架,康卓就是趁这时候打电话以复合的名义约她出去的。这也是邓锦如大晚上愿意一个人跑去那么偏僻的地方的原因。以前你上新闻的时候邓就跟康提起过她和你的关系,康卓本身对你也不陌生,有了这层关系在,他的说法好像也能说通。”

康卓既然已经认罪,种种因由虽然和雷恒自述的动机大相径庭,但也都有头有理,使用高锰酸钾制作炸弹的工序他都能一一还原,案子确实可以考虑就他的供词了结了,但所有人都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谢轻非提出疑问:“李慕的里一共五名受害者,到邓锦如为止他也该停手了,而且我也不觉得他有再作案的打算,毕竟那天都在监控里跟我们打过招呼,他知道自己被抓归案是必然。所以何必在最后搭上郭伟强这么个添头?爆炸也不符合前几起作案特征。”

吕少辉叹了口气:“我也在想这个问题,但他现在的状态就是‘罪我认了,别的爱咋咋地无可奉告’。完了雷恒的嘴巴我也撬不动,他更专业。我就奇怪了明明没让他俩碰面,分开审问怎么还能问不出一点破绽来,难道双胞胎的脑电波是互通的?”

“雷恒还坚持说自己才是真凶吗?”

“那倒没有,但也不可能指望他指认康卓吧。”吕少辉说,“而且我跟你讲,真挺邪门的。明明这俩人也不是在同一个家庭长大的,但康卓看起来真的和雷恒一模一样。我说的这个一样,是指他们俩不管在哪个年龄段,照片里从头到脚从发型到服装都完全相同的那种一样。甚至在雷恒腿伤之后,康卓还会模仿他不良于行的走路姿势,这才导致他的鞋子基本上都是左脚磨损严重。”

卫骋插了一嘴:“康卓母子两个人感情怎么样?”

谢轻非看了他一眼,吕少辉也反应过来:“就……不怎么样吧?罗银娣要依附现在的丈夫,重心肯定都要放在康文霞这个继女身上。俩人寄人篱下的,不是说有张结婚证就不是外人了,她就算想关心儿子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怕让康家人说闲话连带着自己日子也不好过吧。”

“可雷恒和父亲感情就很好,雷父离婚后也没有再娶,一直为了儿子打拼奔波。”卫骋提到这里,吕少辉顺畅地接过了他的话,“康卓还小的时候没法理解母亲对他的疏远,看到同胞哥哥和他截然不同的待遇所以心理不平衡,但能力上又改变不了现状,他只能幻想自己才是那个生活幸福的雷恒?”

但雷恒的日子真有他以为的那样好过吗?或许早些年是这样的,但自雷恒步入中学一切美好也都被李慕的存在给打破了。以李慕写的《凡赛堤梦魇》的不出名程度,康卓想要“正好”看到这本书并点进去读完的概率几乎为零,而按照他的说法,在他打算杀掉秦海洋“为民除害”时还没有物色到下一个作案对象,又怎么会事先以连环杀手X的作案手法为模板。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一直在暗中盯着李慕,或许早在三年前雷恒去找李慕闹事时他就已经得知了哥哥少年时的遭遇。康卓本人的生活已经足够不幸了,他以雷恒的身份给自己编织的幸福人生居然也被打碎,这和让他亲自遭遇李慕的欺凌是同等的煎熬,所以他才谋划了一整个杀人计划,目的是为自己报仇。

谢轻非眉头还皱着:“我还是不懂——他既然都因为不想让雷恒顶罪主动认罪了,作案过程中就没想过自己的行动痕迹会让雷恒受牵连吗?”

“是这意思,”吕少辉声音里带着点疲惫,“我寻思等邓锦如醒了再问问她,她的主治医生说她情况好转,很快就能恢复意识了。你也别着急,好好歇你的,不管真相如何人反正是被我们摁住了,早晚能问清楚。”

谢轻非“嗯”了一声:“辛苦了。”

说完,她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的手一直被卫骋握着,忙不迭甩开,警告道:“别占我便宜,我是病了不是瘫了,还没到你为所欲为的时候。”

卫骋竟厚颜无耻地耍起无赖,在她指腹上捏了捏:“是你先动的手。而且我都任卿采撷了,你就笑纳得了。”

谢轻非掌心跟着被他挠了一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人不是很讲分寸的吗?分手后绅士得让人感到陌生,是受什么刺激了一下子又重现原形。

护士过来查房,谢轻非赶紧把手缩回被子里,恨不得把整个人都埋被子下,只露出一双眼睛看他:“别傻笑了,我要睡午觉了。”

卫骋轻轻点头,体贴地帮她重新掖了被角,将她的口鼻解放出来。

谢轻非被他含情脉脉的眼神看得吃不消:“还、还有什么事?”

“没事,”他起身要走,两步后又回头,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我爱你。”

“……”

谢轻非随手抓了个橘子扔过去,两颊绯红:“你有病吧,说这个干吗啊?”

卫骋灵活地接住了橘子,三两下帮她把皮扒好又放回去,捏了下她滚烫的脸颊肉:“就是说一下,好了,睡吧,下午我再来看你。”

他将窗帘拉好,灯也关上,带门的时候动作很轻。谢轻非被他吊得不上不下,一怒之下从被窝里钻出来把橘子给吃了。

卫骋刚出门就遇到席鸣,将人拦住:“睡了,有事下午再说。”

“哦,没什么事,我就看看。”席鸣扫了他哥一眼,赞许道,“你最近表现不错,总算有危机感了?我早就说了嘛,想要追女孩子态度就要端正点。小卫啊,你就再接再厉吧。”

卫骋点了点头。

席鸣心想居然没骂我,惊奇地看向他。

卫骋侧眸:“怎么了?”

“你最近心情是不是很好?”席鸣狐疑地发问。

卫骋:“还行。”

席鸣试探道:“我看上一车,但是……”

“买吧,钱待会儿打给你。”卫骋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

席鸣扬起眉,继续道:“我还有点饿,你待会儿回去给她做饭的时候能不能给我剩两口?”

卫骋还是和颜悦色地:“好,自己到传达室拿。”

席鸣:“。”

席鸣:“我不管你是谁,立刻从我哥身上下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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