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办法方清就懒得吐槽了, 四个字总结就是“逐个突破”,不是他们突破别人,是给别人突破他们的机会。
是以, 最强战力总是要分开的。她嘛,自然当不得战力,所以裴明砚让她同梅疏雨一道出门。
因着梅疏雨是个变态兄控,这过程有多艰难自是不用赘述。
最后,他们还是磨磨唧唧出门了, 但,也只是出“门”。
这才刚离开客栈大门,梅疏雨就不走了。他人就杵在客栈门口,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看门汪嘞。
方清无奈, 叉腰站他面前。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试图让他改变主意。
奈何,梅疏雨像吃了秤砣铁了心,眼都不带多眨一下,就那么不动身也不变色地站着。
方清边叹气边摇头, 往旁边看去,发现客栈二十米不到的拱桥旁就是一卖凉茶的小摊。
她对梅疏雨好言相劝道:“我知道你是担心师傅他老人家的安危。可是,如果你一直杵在这儿, 别的不说, 万一对方本来打算派人过来的, 一见我们仨儿不分开就回去了,你这不是让师傅‘失策’嘛。”
梅疏雨睫羽轻颤了一下。
方清心中却感慨万分,她也听师傅说了梅疏雨的情况, 就不知这人现在的表现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还是只是幼时被精神暗示后的偏执。
“算了, 我也不勉强你。”方清伸出手想拍他的肩,又收了回来,“那你在这儿看着,我去那边摊子上喝点凉茶,我们慢慢等。”
说完她往小摊方桌旁一坐,叫来一壶凉茶。梅疏雨不知何时过来了,虽然没落座。
方清给他倒了一海碗凉茶,也懒得鸟他,从旁边摊子叫来两碟花生米,往嘴里丢起花生米来。
另一边,裴明砚在窗前观察良久,对窗外“游玩”的两人哭笑不得。
梅疏雨孤零零站着,小摊老板在他面前低语,似乎在劝他去坐着,可疏雨神色冷肃,那样子看起来总觉得他下一秒就要动手杀人。
小摊老板急得满头大汗,来来往往于小摊上的方清和站那的凶神之间,最终仍是白忙活一遭,看着不敢再进来的客人心疼不已,连忙给摊上还剩下的几位客人送凉茶去了。
裴明砚忍俊不禁,从腰封中摸出一粒金豆子,指尖一弹,那金豆子稳当当落在正舀凉茶的摊主手上去了。
摊主惊疑未定,往左右看去,就见原先杵在摊子旁的“凶神”收回望向客栈的目光,朝那叫来花生米的姑娘旁坐下了。
姑娘还朝他眨了下眼,摊主尴尬得老脸一红,小心翼翼地把金豆子贴身放好。
这钱啊,够他家一年生活所需了,方才被这凶神耽搁的那几个顾客,算不上什么。
裴明砚从窗前返回,笑容渐消。
近年来他搬去半山居雾,与这个弟相处日渐稀少,父亲大人和小豆丁都没怎么提及梅疏雨的事情,是以他没觉得怎样,现在看来,如果长时间与他一道,或者与他相处之后,梅疏雨就会失去自我。
而梅疏雨不仅关乎他自己,他身上之黑气,更是巨大的威胁,其他事情可以往后放放,必须先解决梅疏雨一事。
这样一想,他也不再等那没暂时没出现的“客人”,率先回桌旁坐下,叫小二送来新鲜的吃食,又亲自沏了茶,用的是梅家带来的茶叶。
几日不曾与薛青余联系,裴明砚试探地往识海中喊道:“薛院主?可有时间一叙?”
识海中,如海市蜃楼般有景物显现,没等裴明砚辨别出那是什么东西,一道人影出现了。
正是薛青余。
可惜,这位的出场总是那么别致,刚一现身,一口血就吐了出来,洒在他识海中那没有土壤的“地上”。
裴明砚扫过他一眼,确认对方暂时不会有事,朝对方说道:“喂,你不是吧?我这识海里可没土需要滋养,你不用每次过来都给我送份同样的大礼。”
薛青余以袖子擦掉嘴角留下的血渍,“这次受伤还算有所得,不亏。”
裴明砚看了眼他的袖角,本想刺两句您老人家可真爱干净一类,却见袖子上一点血迹没沾染上,只好把这句吐槽又咽了回来。
“怎么说?”他顺势问道。
薛青余见他的目光所向,不由笑了一下,“让梅大少见笑了,来得匆忙,一时忘带手帕。”他顿了一下,“小空一事不用再担忧了。”
裴明砚松了一口气,又觉这话听起来有好几种解读,他确认道:“哪种不用担忧?”
察觉他的疑问,薛青余说:“小空就是小空,但除我之外,原来主人手下尚且还有其他擅长精神控制之人,或者说,我只是单纯的洗去记忆,几乎不对人的行为有所干涉,而他们会控制人的言行。”
“你的意思是……”裴明砚想到了梅疏雨,梅疏雨的行为……也许正是这种。
薛青余点头,“小空,以及你上次向我询问之人,也许就是这种症状。”
“那小空现在怎么样?”裴明砚问。
薛青余摇头,“并无大碍,解法其实很简单。”他看了一眼裴明砚,心知对方对他并非全然的信任,“上次我就同你说过,只要让我入侵他的识海,就能清除对方对他的控制,之后我再撤掉我之术法,他就能恢复正常,可是……你并不信任我。”
“抱歉,疏雨情况有些复杂,我不能让他有太多风险。”裴明砚心知这是极好的方法,可梅疏雨黑气在身,谁也不清楚这黑气为何会汇聚在他身上,离开之后又会去哪。
薛青余却是坚持的,“哪怕你能找来其他方法,风险必然不可能更小,且当中不知又要耗费多少时间与精力。倘若梅家天命之言是真,你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你没有太多时间了。”
“薛院主啊,虽然很抱歉但我还是要说,你这急切的样子总让我觉得你别有意图。”
裴明砚当然知道,可黑气的事情,他暂时不能让更多人知道,毕竟目前,他们谁也不清楚真正的“有心人”是谁。
薛青余并不畏惧他的怀疑,“我们是合作对象,我必须保证你把余下的时间更多的花在主人这件事情上。”
裴明砚沉思许久,“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必须保证,你所见到的一切无论是什么都不能向任何人提及。”
薛青余停了一下,“我答应你。”
应下的薛院主终于不再强撑,他往地上那么一坐,“借地修养一会。”
裴明砚无所谓,“你随意。对了,疏雨的事情,我会将真相告知于他,并尊重他的决定。同时,你也好生思量,此事对你并非没有风险。”
薛青余好一会后回答,“好。”
两人默契地不提玄天门之行。薛青余不选择直接说,应该是担忧魂识交流被人截断,裴明砚自然明白,于是也不问。
凉茶摊上。
方清看着空空如也的两个碟子打了个饱嗝,她灌了一碗凉茶下去,问:“我记得除了你,师傅还有个弟弟哇,怎么不见师傅叫他一起来,是不是师傅比较宠你啊?”
她这声师傅是越叫越顺口了。
梅疏雨懒得搭理她。
方清琢磨了一下,朝凉茶老板说,“老板,麻烦你跑一趟,去把你们这小城里有名的吃食都给我叫……叫十份,让人给我送过来。”
摊主擦擦汗,“这……么多,我这没钱,人家不会送啊。”
方清点点头,从口袋里左翻右翻,终于捯饬出几锭金子,约莫好几斤的样子,“是啊,所有,十份哦!要是能多点也没关系,让他们全给我送这来,钱应该够了吧?不够的话你让他们送到之后我再付。”
摊主激动极了,抖着手捧住金子,“够够够,我这就去。”
“等一下。”方清又摸出一个金镯子,“你帮我看着他们,等东西齐了一起送来,你摊子我会帮你看着,这镯子就当劳烦你的报酬了。”
摊主连连道谢,又把镯子收好,急急忙忙去了。
方清碰了下一直戴在手上的镯子,将这小小的茶摊隐藏了起来,终于朝梅疏雨说,“其实这才是师傅让我带你出来的用意。”
果然,梅疏雨头动了动。
方清明了该怎么和他说话,那就是——以裴明砚为中心。无论这个中心是夸奖裴明砚,让裴明砚更牛逼,亦或者是裴明砚想做的事情等,都会引起他的注意。
而诸如正常人所在乎的,比方说她刚才所说的裴明砚偏爱他,正常兄控肯定可劲高兴,可这人却是没反应的。
所以,只有这件事本身是以裴明砚为重时,才会引起他的注意。
而根据裴明砚所说,这种影响不是永恒不变的,它有一个持续时间,如果长久不接触裴明砚,也不接触与他相关之事,这人逐渐会恢复常态。
可一旦时间过长,再次见面之时就会引起反弹,就如同现在他对裴明砚的偏执一样。
梅疏雨给了方清一个疑问的眼神。
方清没有再卖关子,而是问道:“我记得师傅还有个亲弟弟是吧?”
梅疏雨不解,却点了一下头。
他的配合让方清舒了口气,“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师傅与你既不是亲生兄弟,也无血缘关系,对你更是没有救命之恩。是什么让你如此执着?”
梅疏雨没说话。
方清没有放弃,“你在乎的是亲情?还是只是你大哥?”
梅疏雨眉头皱起。
方清深吸一口气,“或者我再换一个问法,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这样在乎你大哥?”
“你……什么意思?”梅疏雨问。
方清做好了逃跑的准备,“你病了。病得不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