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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说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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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4-10-12 1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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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疏雨目光紧缩方清, “你这便是妄言了,我生病与大哥又有何干系,我初次发病之时, 还未曾识得大哥呢。”

“我说的不是你身体里那团黑气。”方清左右看了看,又确认镯子的阵法切切实实有在生效,她压低声音,急急说道:“我说的是你幼时被下过暗示啊。不然怎么解释你对梅山雪这般的执着?你别急着否认,你这种执着甚至超过你对自己了, 人们常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对自己都没啥在乎的,反而在乎一个对你既没救命之恩又没血缘关系的大哥, 你觉得正常吗?”

梅疏雨并未被说动, “你这话就是说笑了。梅家上下,都以同样的态度对待大哥,我在其中并非孤例。”

方清早料到他会这么说,“是是是,梅家人都将梅山雪视为梅家之神, 认为他无所不能,也愿意为他而死。这当中包括梅家家主、长老或者无数的梅家弟子,可是, 没有任何一个人如你这般痴狂,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方清见他要说话, 连忙阻止道:“你先别急着回答我,梅山雪不只你一个弟弟,同样是弟弟, 为何只有你这样?”

“敬爱他的人多了, 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会如我一般, 这并非怪事。”梅疏雨眼神冷了下来,他扫了一眼方清,“我现在明白大哥为何一定要让我与你出来了,就是让你有露出马脚的机会。”

方清这还想着精神暗示那人想的是真深远,人多了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变态这种事都想好了,就听见这话,一时都反应不过来,“哈?我——”

梅疏雨比了个手势,一根粉色编织绳从他袖中飞出,团团卷下,直将方清捆得牢牢实实。

方清虽有防备,却也不想真因此打了起来,又更想看看梅疏雨想做什么,所以也没抵抗。

梅疏雨制住人,一拉绳,她就不得不跟着站起了,她张嘴,本想再刺激对方两句,看有没有希望问出些什么。

就见梅疏雨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小袋的花瓣,还从里边抓了一些扔出,花瓣似有意识,一股脑飞进她张开的嘴巴,她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再不能说其他的。

方清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这都什么事啊!!

“你无需狡辩。”梅疏雨凝视客栈二楼的那扇被推开的窗扉,语气温和下来,“不管出于何种目的,大哥终究收你为徒,你的处置权并不在我。所以我不会杀你,我们一道去见大哥,拆穿你的诡计。”

方清说不了话,看着梅疏雨,在心里怒吼道:艹!你他妈还以为你立功了?!等见了裴明砚你就知道你错的有多离谱,你就知道小锅是铁铸的了!!

梅疏雨并不在乎她的眼神,也不在乎旁人对他用绳子捆住一个女子拉着走在大街上的指指点点。

客栈的小二一脸笑来迎客,却在看清情况时僵住了脸,连忙侧身贴在门边上,给这冷脸的男子让道。

客栈里吃饭的客人们也有一瞬的讶异,却都不敢多管闲事,马上又七嘴八舌该干嘛干嘛了。

而在客栈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上,两个打扮怪异的人看着这画面差点爆笑出声。

梅疏雨一路上了二楼,楼道上碰见的人一见他及他身后的情形都避开了。

他在大哥屋子门口停住脚步,正了衣冠,抬手敲门。

屋门立刻就开了。梅疏雨拖着人进了屋里。

裴明砚背对门口,本意是想给楼下两人卖个破绽,让他们以为有机可趁的。

没想到……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会发生的状况,唯独没想过——方清竟然被绑了?!

他往窗外天空一看,天上一点反应没有,估计是没什么打来打去的大事的。

只诱敌之策是暂时失败了。

他略有些无奈,一挥手,绳子转圈似的松泛开落在地上,他随口问:“怎么回事?”

方清从绳圈里跳出来,正要掏出嘴里的花瓣,就见裴明砚拿出一锦盒念叨几句,口中的花瓣化成一道道灵气,顺着她的喉咙口,钻进她体内去了。

她本想现场表演下戏精的诞生。为了这表演,她一路走过来都没眨眼,就为了酝酿演戏所需的泪水,可这眼泪刚落了一滴,话还没来得及说。

只见梅疏雨撩起衣服下裙,唰地跪在地上,地板的青砖都裂开了口子,他喊了声:“哥。”

“呃……”这咋比她还卖力。

方清把带着哭腔的声音收了回去,给大佬让步,“可别说我欺负你,让你先说吧。”

裴明砚被这阵势吓了一跳,“怎么回事?起来说话。”他单膝跪下去扶梅疏雨。

梅疏雨推开他的手,摇头说:“这是我应有的责罚。方清是大哥的弟子,我本没有权利代你惩罚,这是僭越。”

“僭越”两个字实在是太过生疏也太过刺耳,裴明砚松手站起身,转身问方清,“你说。”

方清看见裴明砚藏在身后的手,那手攥的很紧,要是现代社会玩核桃的,估计核桃能直接成齑粉。

看来是真生气了,她不再调笑,言简意赅地说:“我探口风失败,被梅疏雨认定别有用心,是来离间你们关系的。”

裴明砚心中刚悠悠升起的那股怒火被这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的话给熄灭了。

“就为了这事?”

方清点点头,为了加点生不起来的火,用肯定的语气重复了一遍,“就为了这事。”

“好了,一场闹剧。”裴明砚说。

梅疏雨讶异地看了一眼大哥,又瞥方清神色,立刻明白过来自己做错事情了。

他头低得更低了。

裴明砚看着他的模样,心中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他只沉默了一瞬,便朝他伸出了手。

但凡时间久一点,指不定下一秒,梅疏雨就来个切腹自尽了。

让他恢复正常,势在必行。

梅疏雨看着兄长伸过来的手,自然不会让兄长有“做不到”的尴尬,他乖乖起身。

方清还以为会来一场——

“你起来吧”

“我不,我不起来,是我错了”

“你起不起来”

“不!大哥不惩罚我我就不起来”

……

结果屁事没有,全是她脑补的,她一翻白眼,麻溜找个地坐着去了。

“你误会方清了。”裴明砚说。

“哥,她说——”

裴明砚点头,“我知道她说什么,是我授意的。”

“为什么?”梅疏雨不解,“为什么要挑拨我们的关系?”

裴明砚把他按在椅子上坐下,给他倒茶,“看她与你的模样,该是还没把话说完,她说到哪里了?”

方清本来想给自己加点戏,正欲接话,一回忆竟是没想起来自己说了些什么。虽然这本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现在又不像还没穿时候,还能在手机上看个聊天记录的,她压根忘了自己说了什么又说到了哪里,最后只能沉默。

然后看着梅疏雨将两人的对话复述了一遍,一字不漏。

老天爷果然不公平!人和人就是有差别的!!

裴明砚听完后问,“还记得上次我们的谈话吗?”

梅疏雨点点头,他记得兄长说的每一句话。

“那时候我问你,为何来了梅家,而不是去玄天门,对吧?”

“是的,大哥。”梅疏雨接过茶,小小抿了一口,“然后我和你讲了原由。”

“我记得。”裴明砚给方清也扔了点吃的,“你说有人在你耳边说话,让你到梅家来,因为到这里你才能有救,对不对?”

梅疏雨小小高兴了一下,“原来大哥也记得。”

裴明砚也笑了一下,“疏雨,你明不明白,也许你对我的偏执,问题就出在了这里。”

梅疏雨垂下眼,“什么偏执?”

察觉到他低落下去的情绪,裴明砚顿了顿,继续说,“那时你尚且年幼,听信父母指点一说,可现今你该当明白。你父母已经去世了。那给你提醒的人,会是谁呢?”

梅疏雨快速摇了摇头。

“你知道的。”裴明砚看了他一眼,说。

好似被某种情绪影响,梅疏雨手背上的静脉一时凸起,他很痛苦,但又好像不得不回答这个问题似的,“最有可能的,是……是奶娘。”

裴明砚缓缓眨了下眼,“是。这兴许就是她将你一人送至梅家后就离开的原因。”

裴明砚没有细说,他知道梅疏雨能听明白,一个照看他护送他的奶娘,为何竟然将人交到梅家手上就离开了,甚至吝啬于进门喝一杯薄茶,这当中必然有其他原因。只是时间飞逝,若非梅疏雨的异样,这已经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旧事了。

“可是……可是奶娘没有要害我!”梅疏雨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直冒,攥着桌面的五指已经深深陷进木头里去了,“我到了梅家,拥有了哪怕我去玄天门也不会有的待遇,奶娘哪怕有私心,也从来没想过要害我。”

裴明砚虽仍旧疑心奶娘有问题,看着梅疏雨的坚持,不免避让,“她也许确实并非要害你。”

这话一出,梅疏雨整个人终于松懈下来,暴突的青筋一点点平息,只有额头上那湿漉漉的痕迹,昭示着他情绪的剧烈波动。

裴明砚又问,“多年来,除却家庭聚会之时,我们单独见过几次?”

梅疏雨毫不迟疑,“七次。”

裴明砚没说其他的,又问,“那这七次之中,我说过几句话?”

“一百七十六句。”梅疏雨说。

裴明砚点点头,“你与方清相识不久,你与她说过几句话?”

“……”梅疏雨一时没有回答。

裴明砚又说,“小豆丁还挺喜欢你的。你离开前一天,听说他去见过你,你与他又说了几句话?”

“我……”梅疏雨回答不上来,不是他不能数出来,他能复述与他相识之人的对话,只要一点时间,他总能做到的,只是……

裴明砚见他有所反应了,又问,“听方才言语,奶娘是你很重要的人,她离开那日的场景,想来你该记得清清楚楚,甚至回忆过无数次,那她那天,又说了几句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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