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尧只迟疑了一瞬, 便转身应下:“那就叨扰段公子了。”
赵尧一家人坐在段景衡的马车里,赵尧与张兰茵自上了马车后,一句话都没说过, 张兰茵与赵雪莹坐在马车一侧,赵尧抱着赵姝坐在她们对面,两者泾渭分明,氛围怪异,马车外车夫快速的驶着马车。
赵姝不记得后来祭台上发生了什么, 她当时好困好困,便忍不住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 屋内的陈设已变了一番。
赵姝撑着床想要起身, 这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来。
赵姝抬眼望去,段景衡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赵姝:“你怎么在这?”
段景衡噙笑望着她:“这是我家,我不在这儿在哪。”
赵姝疑惑:“你家?”
段景衡点点头:“是啊。”
赵姝:“我回上京了?”
段景衡在她床前站定:“这是弭县,我前段时间收到任命, 来这儿当知县,我也刚到这儿不久,这是我在弭县的住处。”他将赵姝心中的疑惑一口气说完。
赵姝点点头, 接过他递过来的汤药。
段景衡看着她淡然喝药的模样, 挑了挑眉:“你就不问问你家人在哪?”
赵姝喝着药, 头也不抬的道:“哦,去哪了?”语气相当敷衍。
段景衡端详了她片刻,似是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伤心、难过之类的表情, 可看了半天, 赵姝依然是一副淡淡的样子, 他只得作罢:“在我府上,现下在主厅用膳。”
赵姝继续喝药:“哦。”
赵姝将最后一口药喝完,随后抬起头望着段景衡道:“心头血取完了吗?”
段景衡没想到赵姝会主动谈起这件事,原本他以为她会对这件事讳莫如深,谁知却主动提起来,段景衡收回心中的讶异:“没取。”
赵姝面上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哦,为什么?”这语气寻常的就仿佛在问‘你吃了吗’一样。
段景衡很想从她眼神中窥出点什么,但最终无果:“被我阻断了。”
听到这儿,赵姝的脸色不再那么平淡,脸上多了一丝笑:“段公子,谢谢您。”
段景衡也笑望着她:“若真感谢我,就在这儿好好休养,把身体养好,虽然那匕首没在你心脏上插太深,但终归受了伤,还是要好好将养着。”
赵姝望着他认真的点了点头:“我会的!”
赵姝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在她养伤的期间,除了段景衡之外,其他人她一次都没见着,但这样也好,若真是见到了,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会让双方徒增尴尬罢了。
因这伤的原因,赵姝与段景衡的接触多了起来,她原先对他的印象只停留在世家公子、容貌清俊上,但在这几天的相处下,她才知道,他不止家世好,待人处事也细致温和,是个难得温柔、很好的人。
段景衡又一次将温度刚刚好的茶水递到她手边,赵姝已习惯了他的细致,神态自若的接过茶水,捧在手心,边眺望远处的风景边小口小口的抿着。
段景衡站在赵姝侧边,笑望着她。此时的赵姝就像一只偷喝水的小松鼠一般,一下又一下喝水的间隙还不忘转头望你,双颊粉粉的,似浸了水的眼睛时不时偷瞄你一下,整个神情憨态可掬,讨喜极了。
赵姝嘴角有些水渍,刹那间,段景衡心中猛地涌起一股冲动,一股他不想克制的冲动。
他将发痒的手掌背在身后,像赵姝一样的眺望远方,闲聊般的开口:“此处风景甚好,若是能一直看下去就好了。”
赵姝语气随意:“你不是在此处任职吗,想来这处的风景还是能看许久的。”
段景衡:“是啊,风景会一直留在此处不会走,我想看的时候就能来看,那人呢,人也会一直留在这里吗?”
对于段景衡突然间的伤春悲秋,赵姝心里有些讶异也有些好笑:“若是实在舍不得,你可以向陛下请旨,说不定能一直留在这里呢。”话罢,便继续转头看着远处的风景。
段景衡转头凝着她的侧脸,声音低沉:“我说的不是自己。”
赵姝察觉到旁边那灼热的视线,心里暗叹,转头对上段景衡的目光。
那目光表面似往常一般平静如水,但赵姝还是看到了深藏在眼底的汹涌。
两人静静的对视着,段景衡望着她的脸,暗声道:“在这儿,有山川美景,有虽小但热闹的集市,有淳朴的邻居,到时候,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就去哪,有我在,旁人不敢多嘴。”
赵姝定定的望着他,他面色虽沉静,但额角那不易察觉的细汗还是出卖了他。
段景衡看着面色无波无澜转过头的赵姝,背在身后的手掌死死的捏成拳,刚想玩笑般的开口揭过
这一段,就见面前的人儿望着远处的山峰淡淡开口:“我考虑考虑。”
段景衡一怔,随即心中掀起狂狼,背在身后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如此重复了数下,他才淡定的开口:“嗯。”
许是不想给赵姝造成太大的压力,段景衡再次补充道:“你慢慢考虑,不急。”
赵姝没再开口,但段景衡却觉得眼前的风景隐隐约约有了醉人的架势。
赵姝在慢慢的考虑着,段景衡依旧每天不落的来看赵姝,有时陪她看风景,有时带些小吃、话本给她解闷,有时陪她聊天,总而言之,他没有一天是不来赵姝面前晃悠的。
这天,赵姝如往常一般在院子里等着段景衡,可眼见时间过去大半,原本这个时候该出现的人却迟迟没有出现。
日头渐落,院子中渐渐起了风,赵姝自石凳上起身,抬脚朝屋子那边走去。
赵姝手刚要推开门,院子外便传来了动静,她将手自门上放下,转身看着院门口。
段景衡走了进来,笑望着赵姝:“准备出去?”
赵姝顺着他的话点点头,段景衡眉眼含笑:“这么晚了,街上不安全,等明日白天的时候我陪你去吧。”
赵姝依旧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站在院中的人,眉眼虽如往常一般,但赵姝还是敏感的抓住了他眉眼中一闪而过的愁绪。
赵姝自屋边来到院中,在石凳上坐下,段景衡也紧跟着坐在她旁边。
(本章完)
作者说:作者专栏-新文《贪毒》已开文。
《贪毒》文案:最初的周多鱼是个和人说话都会脸红上半天的姑娘,她温顺、良善。
可时过境迁,她已不复是当初那个温善的姑娘,如今的她到处左右逢源、溜须拍马,还励志要将那群权贵哄得七荤八素、头昏脑涨,哦,不对,是惬意顺心。
她也知道,她这样的人在那群世家子弟的眼里,就是个可随意拿来逗趣、上不了台面的。
周多鱼尽心尽力的亲近、讨好所有人,但唯独对谢怍避之不及,
不是她不愿,而是不敢,
因为她不止深知此人的菩萨面貌、魔鬼心肠还知此人对她动了杀心。
为此,别说是跟他沾上半点关系,就是站的近了些,她都瘆得慌。
谢怍表面上对周多鱼温和有礼,实则打心底厌恶她粗鄙庸俗的举止。
若硬要说愚昧无知的周多鱼身上有什么长处的话,那就是识趣,也只有识趣,识趣的远离他与他保持距离,对此,谢怍还算满意。
此去经年,窄巷相逢,谢怍双眸沉静的望着身子紧贴着墙而过的周多鱼,缓缓敛目,嘴角弯了弯,眼里却没什么笑意,
是个识趣的好姑娘,知道对他退避三舍,
可,却碍眼的紧。
爱恨嗔痴,为贪为欲,求而不得,故生妄念
小剧场:
周多鱼虔诚的跪在佛前,眼前则是刚刚奉给菩萨满满一荷包、晃瞎人眼的金灿灿黄金。
她对佛像低眉浅颂:劳菩萨费神助信女屠尽恶鬼,事成之日,便是信女为菩萨重塑金身之时,嗯,纯金。
拜完菩萨,她面不改色、不着痕迹的收起刚孝敬给菩萨的黄金,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哪有事还没办,就收钱的道理!
【特别说明】:文中“恶鬼”仅用于比喻,全文无奇幻设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