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过后, 便是乔大人的生辰。
乔府开了宴,京中权贵统统上门道贺。
乔元冬自然也是要回去的,这回她带着荣珠和禾环。
本来她还是想将夏芒带在身边的, 毕竟她总觉得这丫头没自己看着,总容易惹事情。
只是上次回府,夏芒因着乔夫人受了伤,后头乔夫人为了女儿的面子还赏了她许多东西。
但乔夫人到底还是为这个膈应夏芒,因此乔元冬便将她留在了国公府。
为防夏芒闯祸, 乔元冬还特意找了她来细细嘱咐过一回,才放心回的娘家。
这回乔夫人没有给乔元冬安排相亲了,府里几个女儿定亲的定亲, 送嫁的送嫁, 她这段日子别提有多忙了。
过了老乔大人的生辰,乔元冬便回了国公府。
乔元冬一回来,便听见满府里的人都在传,夏芒和项修安的小厮两情相悦,都快到私定终身那一步了!
乔元冬连钗环都来不及卸, 就沉着脸叫夏芒来见她。
夏芒端着刚泡的茶进门,放在乔元冬手边,却见她神情不辨喜怒。
不过夏芒隐约觉得夫人貌似在生气, 至于为了什么生气, 她毫无头绪。
但是这完全难不倒头铁选手夏小芒。
心里有疑问, 夏芒毫不犹豫地直接问:“谁惹夫人生气了?”乔元冬斜斜看了她一眼:“你说呢?”
夏芒笑出一口大白牙:“首先排除我自己!”
她最近可听话了。
不用跟领导出外差,天天窝在院子里,跟小姐妹们聊天说八卦, 得闲了还去遛鸟。
多么快活!
乔元冬觉得夏芒纯然就是在装傻充愣, 她气得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话, 端了桌上的茶就灌下一口。
结果一不小心被烫个正着,惊得她跌了手上的白瓷盏,茶水混着碎瓷溅了一地。
“哎呀!”
“夫人!”
夏芒见乔元冬捂住嘴蹙眉忍着痛,她想拉开乔元冬的手看看烫伤,结果乔元冬扭着身就是不想叫她看。
“你这规矩真是越学越回头去了,这样的热茶也能端上来!”
日后若到了安哥儿房里,还能伺候得好主子么?
一想起这个乔元冬就来气,先前在太夫人院里就见她同安哥儿走得近,琢磨着她是想进安哥儿的房,这才为她筹谋后路。
可这妮子半点不领情面,竟又跟个小厮搅和在一起!
真是,真是朝三暮四!
乔元冬只要一想到这词,心里就一股邪火往出冒。
“我错了夫人,都怪我疏忽了,我本想让茶凉一凉再端来的,可是夫人说要见我,我就来得着急了。”
“这么说还是我的不是了?”
“不不,怪我,怪我!”
夏芒点头哈腰地哄着乔元冬,脑子里却在算着乔元冬的小日子,心说这也没到日子啊,怎么这么大脾气?
夫人从前一直都是端方沉静的样子,面对什么事儿都是面不改色的,怎的今儿为了一盏茶生这么大的气?
不过这个别别扭扭的样儿,倒真是稀奇。
“嘶!”不知是不是绢子蹭到了烫伤,乔元冬疼得眼泪花儿都冒出来了。
夏芒连忙使了力气拉开乔元冬的手,这才看见她的嘴皮上烫红了一片,甚至嘴角隐约起了水泡了。
“哎呀,这得上药了。”
乔元冬垂着眼眸默默不说话。
夏芒唤了小丫头端了热水来,她替乔元冬擦去了脸上的脂粉,又进了里屋从匣子里找出烫伤药膏来擦。
乔元冬只觉得那烫伤处火辣辣地一阵阵疼,夏芒见她忍得很是辛苦,就边涂药边给她吹气儿。
凉沁沁的药膏伴着轻轻的吹拂,乔元冬觉得好受了许多。
她一抬眼便见到夏芒认真的模样。
小丫头低垂的睫羽浓密又纤长,尾端俏皮的翘起一个弧度,扑闪扑闪的,露出眼睫下透亮晶莹的眸子。
夏芒小心翼翼地吹着凉风,腮帮子鼓鼓的,乔元冬瞧她简直像极了一个包子。
看来最近吃胖了不少。
上完药,乔元冬心里的火气也平下去不少。
她起身坐到妆台前,叫夏芒给她梳头。
夏芒老老实实照办,虽然她梳头的手艺很烂。
那能怎么办,领导要求的最大嘛!
乔元冬看着镜中的夏芒乍着手给她卸钗环,忙得鼻尖上都是细汗,那点儿火气也彻底没了。
等夏芒磕磕绊绊替她挽了头发,她这才转过身来看着夏芒:“你可知道我为了什么找你来?”
夏芒诚恳道:“我不造啊。”
乔元冬抿抿唇,直接问:“你与那双禄是怎么回事?”
“哦!您说这事儿啊!”夏芒恍然,随即贼忒兮兮地看着乔元冬一阵笑。
原来领导也好听八卦?
“那都是她们乱传的,我可不喜欢他那种类型!”这事儿夏芒早知道了,当时还是满儿跑来告诉她的呢。
乔元冬只是不信:“府里人人都说得有鼻子有眼,你送双禄的荷包,他可是一直挂在腰上的!”
夏芒挠挠头想了半晌才道:“前儿园子里看戏,我丢了个荷包,兴许就是被他捡着了,我寻思他喜欢就拿去用呗,还能要回来咋的,又不是多值钱。”
“胡闹!”听到这话乔元冬就有些生气。
见夏芒一脸茫然,她忍不住耐心解释道:“那是你亲手做的东西,就是不小心被外男拿了去,那也是有损声誉的。”
“啊!?可那是我找禾兰给我做的。”
乔元冬张了张嘴都忘了自己该说什么了,半晌她才问道:“不是你做的?”
夏芒点点头讪笑道:“我缝衣服都不会,哪会那个啊。”
说着她又道:“要不我还是要回来吧。”
她虽然不在乎这些个劳什子名声,可禾兰还是在乎的啊。
园子里几个丫鬟的手艺大家都认得的,万一被识出来,再把禾兰搭进去多不好。
乔元冬见夏芒这就要走,她笑骂道:“顾头不顾尾的毛丫头,我还有话问你,东西我去替你要。”
夏芒讪讪站住了脚,她立在乔元冬跟前,拿眼偷摸去看乔元冬的脸色,“夫人尽管问。”
乔元冬见她这样,心里叹了口气,将这件事剖白了给她说。
“我信你是对那小厮无意,可这事情在府里传开了,对你名声到底有损,以后若要我替你做主说人家还使得,但要想进安哥儿屋里伺候,怕是不能了。”
乔元冬还有未尽之言,夏芒却直接傻了:“我干啥要去伺候世子爷?”
乔元冬没好气地看她一眼:“不是你一开始就往安哥儿身边凑么,平日总来我跟前儿卖好,不就是想要我给个恩典?”
这种事情乔元冬倒没觉得不好,人往高处走嘛,谁还不为了奔个前程了。
这小丫头心思单纯,很合乔元冬的心意,她便多为她打算一二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如今功亏一篑,真是可惜了。
夏芒听了乔元冬的话却更懵了:“可我不想去伺候世子爷,我就乐意跟着夫人啊。”
乔元冬眉尾一翘,眼中流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缱绻。
“你干什么乐意跟着我?世子以后是要承爵的,你去他那里更好。”
语罢,乔元冬便细细盯着夏芒的反应。
就见夏芒把脑袋摇得虎虎生风,笃定道:“那不一样,夫人脾气好,人又漂亮,还有才,对我也好,跟着夫人我更自在!”
夏芒想得很清楚,自己好不容易在夫人这里刷了点好感度,又换个新领导刷好感,那多费事?
再说了,项修安那家伙一看就呆头呆脑的,一定罩不住她!
“是吗?”乔元冬垂下了眼眸,指尖无意识地揉搓着袖口,心头有些陌生的愉悦悄然生起。
夏芒生怕乔元冬不信,立刻拍着胸口保证:“那当然了夫人,我可是对您忠心不二的!”
“嗯,知道了。”
当天晚饭过后,乔元冬真叫荣珠拿了那荷包来。
“那小厮怎么说的?”
乔元冬拿着那荷包仔细看了一眼,认出上面的纹路果然是禾兰的手艺,这才将荷包扔在方几上。
夏芒说是误会一场,乔元冬是相信的。
那丫头整日里没心没肺的,哪里像是开窍的样子?
啧!
但是府上将这事传得人尽皆知,其中必有人推波助澜。
不知这背后之人是为的什么。
不过不管为了什么,乔元冬总要查清楚的。
荣珠知道乔元冬问的什么,她将从双禄那里套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了。
“他说中秋那晚看戏的时候,云秀找到他给了一个荷包,说是芒夏托云秀给的,后来双禄又托了云秀递了些东西给芒夏。”
乔元冬沉吟的目光一闪,问道:“他给了芒夏什么东西?”
荣珠低眉敛目地交代:“都是些小玩意儿,但是云秀并没有给芒夏,我去芒夏房里找过,没有双禄说的这些东西。”
荣珠说到这里便没说了,但乔元冬已经再明白不过了。
这根红线是云秀强牵起来的,双禄托她送的东西自然不能给夏芒,不然以夏芒那个性子,这事情指定要露馅。
这一招看起来漏洞百出,但却行之有效。
只要双禄咬死了是夏芒先送他东西,那她就洗不干净。
就算夏芒事后不承认,但是那荷包确确实实是个证据抵赖不掉。
云秀同样也不用怕自己被查出来,到时候她完全可以坚持荷包就是夏芒托她给的双禄。
这是真正的阳谋!
只是云秀却算错了一步。
夏芒压根儿就不会刺绣。
她那两个爪子,穿针引线都费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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