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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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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4-10-13 1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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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后面跟着吗?”

阿姀坐在马车上, 怀里是放着一沓金箔纸的木篮子,里面还装着一壶酒,旁边放着一个木质食盒, 里头装了衍庆楼今日新出炉的点心。

云鲤人坐在车辕上,推开了一半车门,“是的,还能听到点马蹄声,应该还在不远的地方跟着。”她有些担忧, “不用管他们吗?”

阿姀摇摇头,手上叠着元宝的动作还没停。

跟着吧,即使跟着她也无济于事了。

阿姀近来一直发现, 金峰派来的人在有意无意地跟踪她。

起初她还留心, 减少了出门的次数。虽说危险的地方就安全,可还是担心有人记得她的样子,在城中被人认出来,产生不必要的麻烦。而且北境的事很顺利,衡沚约莫快要来了, 就更不想横生事端。

可自从搬进外公陈府旧宅,连在院子里给花草翻个土,都发觉房檐上有人在监视, 一来二去的阿姀也烦了。

这些人一直盯着她, 无非就是金峰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她为什么去而复返, 她到底想做什么。

只是很可惜,金峰的算盘打错了。

进城后分别前,阿姀就得到了吕中庭的保证, 搜集金峰罪证罗织罪名的事, 自然交给了严吕一党, 她只负责书写讨伐沈琢的檄文,相当清闲。

阿姀也是到了都城,才发现原来严同均与吕中庭师徒二位,并不是真的决裂了。一出演给外人看的戏码,加之吕中庭平日表现出来的,又却是唯唯诺诺明哲保身,这与严同均宁折不弯的本性大相径庭。

故此,当吕中庭投靠金峰,向他示好,而严同均又抱病在家不再见客时,人们就会顺理成章地认为,师徒之间情谊已尽,恩断义绝了。

也就是利用了人们同理心的偏差,悄悄地做下了这个引金峰上钩的局。

寻常私德不修,霍乱朝堂的事,或许不足以真的治他于死地,所以需要让他做出更不可饶恕的事。

等到金峰的手下刚带着他与游北某个首领谈判的书信出了都城,吕中庭和严同均就此计划了起来。

随即吕中庭便顺势带着圣旨北上。

打得多好的一手算盘。

阿姀毫无道德地想,这么聪明有主见的臣子,非要辅佐这么不着调的皇室,到底谁在以之为乐。

不过都不重要了。

昨日收到吕中庭的消息,他们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游北失了粮草无以为继,要了些金银粮食草草结束了和谈,与金峰派去联络的人也彻底撕破了脸皮。

游北人什么也没拿到,金峰也一样。但收回北境两州军权割让土地的圣旨,几乎等同于是金峰下的旨,所以叛国的名头此番坐实了。

只消抓住他派去游北的传信的人,便能将他一网打尽。

许是听到了风声,便跟她跟得更紧了。

阿姀今日要前往陈昭瑛的灵前祭奠,这与公事无关,照旧是阿姀私心的行程。

从买祭品香烛开始,这些人便一直跟着。不过也好,陈昭瑛没葬在皇陵,在郊外陈氏祖坟。想他金峰手下能有多少人,一边收拾残局都不够,跟着她,也好给吕中庭他们减轻些负担。

马车一刻不停,在林子里一直向前。

金箔纸捏在手里,阿姀觉得心中无比平静。

不止是母亲,冤死的外祖父,舅舅,连同陈氏的所有人,都被葬在那里。陈家的势力被沈琮一点点铲除的时候,每个人都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零零散散无论是百姓殓埋,还是那时顾守淳收尸,入土为安,都是件很不容易的事。

外祖父如何,阿姀已经不记得了,她从小也并未见过几次他。只见到陈昭瑛放在暗库中给她的嫁妆,其中有一件金项圈,配着及其瑰丽的璎珞,注明着是外祖父母给她的及笄之礼。

倒是还记得舅舅。

那时陈家已经很艰难了,他还是照旧,每年在她生成托崔夫人送她一份礼。有时候是田契房契,有时候是玉石摆件。等到她开始学丹青,便送过上好的豫州墨和江南纸。

这些东西都好好地放在尚书府里,从来都没用过。

不过好景也不长,没过多久,舅舅受了牵连,也被判了枭首。

想到这些难免沉重,阿姀偏了偏头,长叹一声,看着番外的窗帘之外,偶尔闪过的山间风景。

云鲤这时进了马车来,坐在她身边,“娘子,让我来帮你吧。”她平日里也没少在水长东打下手,折元宝这种事完全不在话下。

阿姀一个人是折了很多,但祭祀需要的份数也很多。

“等到这些事情结束,我们是不是就能回恪州了?”云鲤看她神色悲茫,便故意挑起了别的话头。

“是啊。”阿姀勉强笑了笑,今日不施粉黛,加之昨日辛劳少寐,难免眼圈乌黑,显得憔悴了些,“不仅可以回恪州,还可以去别的地方。”

“还能去哪儿?”这下是真的勾起了云鲤的兴致,她那圆圆的眼睛都开始放亮。

阿姀看着她,难以察觉地露出了些宠爱,“我要去蜀中,是你家侯爷早就答应我的,你愿不愿意去?”

“去!奴婢愿意!”云鲤笑开了花,就差抱着阿姀的手臂一头扎进她怀里,“那我们带着迎恩和云从云程一块儿去,那时候就再也没有棘手的事要娘子和主子分开了!”

是啊。

阿姀怅惘地想。

寻常人家这个年纪的人,都在做什么呢?

回想这一路而来的事,阿姀都觉得自己一边吃亏,一边准备吃更大的亏。人是在这些跟头里成长起来的。

察觉到近日实在思虑过重,赶快打消了这些念头,问云鲤,“还有多久到?”

只是还未等云鲤探出身子去问车夫,便听见马儿嘶鸣一声,马车倏地停住了。

后冲的压力,使两人都身体向后仰,撞在车壁上,磕得眼前一片昏花。

阿姀揉了揉撞在车座沿上的腰,慢慢挣扎起来,推开了车门。

车夫坐在驾车的车辕上,人倚着马车门边上浑身颤抖。

一道三指宽的刀锋,就横在他颈上。

人从车厢里探出来的时候,阿姀看到的,是一地身着甲胄拎着刀,不怀好意的士兵。林林总总,包围了整辆车,约莫有十几人。

几乎是一瞬间,阿姀的心就提到了嗓子口,仔细地看这些人的特征,指望着脑子能迅速给出一个对策。

除了车夫,只有她和云鲤两个人,况且赤手空拳,即使是天赐神力都难以抵挡。

何况后面还跟着金峰的人。

“军……军爷,我是良民啊!”车夫哆哆嗦嗦地开口,“这位娘子出钱租我的车,我与他并无干系啊!”

“少说废话!”远处传来一声叫嚣,一个带着盔挂着剑的人,从包围着的士兵中走进来。他的甲胄看起来更结实,胸前还吊着两排穗子,瞧着应该是这些人的首领。

“老子在这堵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堵到人,今天一个也别想跑。”他张狂地笑着,使了使眼色,身边的喽啰立刻拿了捆绳子上前,作势要绑了他们。

阿姀稳了稳心神,问道,“军爷,我们不过是出城祭扫家人,不知犯了什么事,要抓我们呢?总得给个理由吧。”

车厢里有剪子和刀,阿姀挡在前面,背着手给云鲤打手势。云鲤立刻明白过来,将带刃的全都藏在握在袖子里。

阿姀只带了一把防身的匕首,今日穿着宽衣,挂在里衣腰带上,不易被发现。

万一被绑了,也好有个能割绳子的东西。

“成,想死也叫公主殿下死个明白,”他显然知道了阿姀在说谎,轻蔑笑着,“你坏了相爷的大事,自然留你不得了。倒是可惜,是个我见犹怜的美人儿。”

不对。

金峰派来监视的人,一直就在后面跟着,又怎么会派另外的人来绑她?

阿姀略一思量,眼睛不觉瞟到为首的这人,腰上挂着的佩剑。

剑长约有三尺,带着鞘看起来宽度也不超过三指,薄刃轻便,很有特点。

铸剑一事,因地制宜。北地习武的人中多不爱剑,刀枪一类武器更多,也更注重习武本身,更如衡沚根本没有惯用的武器,捡着什么都能使。所以北地铸剑的技艺也不算精,无法将剑做得细薄而锐利,大多都有三到四指宽,更是尖窄底宽,剑鞘也会大很多。

南境便不同。

除了江南一带人烟稀少,尤以西南铸剑的工艺精湛,历代出了许多铸剑大师。

这柄剑,更像是西南而来。

人陪着这把剑,说明是惯用的武器,那也必不可能是金峰派来的人。

他在说谎。

可他的来历,到底有什么值得隐瞒的呢?

阿姀想再套几句话,可那些兵士已经蛮横地拿着绳子上前,将她扯开,又把云鲤拉下来,将两个人都捆得结实。

“你既知道我的身份。”阿姀吹开眼前被弄散几绺的碎发,淡漠道,“那也该知道,我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被你们抓到的。”

要是没有这一出,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到了陈氏祖坟。

那也是约定好的时间。

所以只要拖,就一定有机会,让等在那儿的顾守淳,意识到他们在来的路上出事了。

“笑话。”那人毫不在意,“嘴倒是挺硬的嘛。眼看着大崇就要完蛋喽,别说你是公主,就是太子,我等也照杀不误。”

“你想要什么!”阿姀没等他话音落下,便大声道,“既然有所求,不如明说。”

还挺痛快,首领点点头,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绑你们回去,那是我家主人的吩咐。我嘛,还有点功劳想立。”

阿姀被人押着,站在马车边上。

首领走近她来,在几步的地方站住,探着半个身体,打量着阿姀。

那种目光,平白叫人烦躁。

“我要陈皇后坟茔里的鱼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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