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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寻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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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4-10-13 1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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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看在谁的面子上, 得了一句应承,阿姀便放心多了。

没过多久蜀阳又开始下雪,天冷难行, 通信也因在年关里,又是山路全然难行,跟着断了几天。

待到雪化时,天地间也有绿意冒了头,冷得猛, 回暖也快。

阿姀挑在通信的第一日,将写给太后和周嫂子的信,都寄了出去。

三月底, 等到彻底天气彻底和暖, 阿姀与衡沚开始游历蜀中山川。

蜀地多青山,其中最出名的一座便是青横山。

若说这是一座孤山,其实也不算十分确切。青横山虽高耸,山间却又有些村落,如同镶嵌在峭壁上, 看着惊险万分。

据说山顶有处很古老的禅寺,此行是倒不是来求神拜佛,多是为了看看这百年禅寺究竟有什么门道, 值得许多人不远万里苦登山顶, 也要一观。

阿姀穿着轻便的马服, 将长发高高挽起,“怀先生也曾来过青横山的。”她望着山路上一片青翠的竹子,借着衡沚的手臂一发力, 跃上了一个小陡坡。

“他还能登得动这么险的山?”衡沚笑了笑。

“怎么小瞧人啊小侯爷。他与龚嵊龚圣手是多年的好友, 我曾告诉过你吧?两人年少时同行, 还来上头的青元寺求过学业的。”

青横山确实不好攀登,加上寺庙坐落在山顶,人们便将苦登这一事,当做是神佛的考验。许愿难,还愿亦难,所以口口相传,声名渐广。

只是他们二人没什么好求,顶多是为还算可口的斋饭而去,便显得枯燥了些。

是以登到一半,阿姀有些走不动了。

“衡沚,我们歇会儿吧?”阿姀叉着腰,小腿酸痛,“前面好像有几户人家,去讨口水喝好了。”

衡沚手执匕首,在前头挥砍枯藤开路。听到阿姀告饶,走回她身旁,“我早知你气力不够,却夸下海口说自己一定行。”

他轻笑,伸手在阿姀面前,“娘子输了,五两,可要记得。”

上山之前,两人为登山下了赌,阿姀若是喊累,便算输了,要倒贴衡沚五两银子。

虽说海口夸在前,但不喊累,几乎是不可能之事。所以阿姀早也就能屈能伸,甘愿输了这个赌。

伸手拍了一下他的掌心,阿姀没好气道,“说什么,初见那日,你还欠我五两银子没给呢。一袋银子发到我这儿就没了,你是不是当我傻啊?”她靠近了,带着质询的语气,“两厢折抵了。”

衡沚飞快地捏了一把她的脸颊,“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因为没给五两银子,成婚这么几年了还在被念叨。

阿姀最近心情不错,吃得也开心,这脸颊总算是鼓起来些,捏着也有些手感了。

衡沚带着满满当当的满足与骄傲,拉起阿姀的手,便往不远处的民居走去,“听你的,带你去休息。”

即使山路难行,这些乡亲,也习惯了时代居住在山崖上搭起来的宅子中。家里殷实些的,会用砖石再行加固。

只不过,贵价的从来不是砖石,而是峭壁上修建的苦命钱。

青横山的笋与菌菇,在蜀阳这样的主城中都十分抢手。王宣的府上便特地购入了这些用来烧菜,还有些散养山间的家畜,都十分有滋味。

虽说与一马平川的平州相比,能种的粮食远远不够,但靠着这些,再加上长势喜人的竹子,也算吃得起饭了。

走到竹栅栏前,衡沚扣了扣木门,“家中可有人在?”

不久,一个中年妇人,便来启开了门。

“两位找谁?”口音有些重,只能勉强听出意思。妇人鬓发银丝丛生,身形清瘦,眼神却极亮,看得出是个好相与的人。

阿姀一双杏眼笑得弯起来,“这位夫人,我与夫君来拜谒青元寺,路过口渴,可否借些水喝?”

两个人都生得好,瞧着也不像是打家劫舍的,倒像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夫人。

农妇一看,也放心不少,赶快大方地将人请进来,“不成问题,两位快快请进。”

在村妇的介绍下,阿姀了解了像他们一般,登山一般渴了饿了,或是有什么状况来求援,不是什么鲜见的事。

今年刚过春,来得人还不算多。等到再过些日子,山里的寒气彻底散了,届时凉爽宜人,来此的人便更多了。

“这是我们自家种的忍冬,去年刚收的,两位尝尝。”农妇很是热络地烧开了水,将两个干净的瓷碗放在二人面前,“只是家中没什么茶具,见笑了。”

见二人饮水的动作都极为默契,农妇不由笑道,“两位来此是求姻缘还是求子啊?青元寺很灵验的,我们这些人,生孩子前都要去庙里求平安的!”

约莫是看他们年轻,便按以往接待游人的经历去猜了。

“原来此处求姻缘很灵验。”衡沚挂着浅淡的笑,问道,“那还真是来对了地方。不知我娘子何意,我是要求姻缘的。”

这话说得,农妇听不甚明白了,“怎么,这位娘子不求吗?”

阿姀觉得莫名其妙,“我们已经成婚了,还要求什么姻缘吗?”

良人在侧,不是已经很美满了吗。

“哎呦,我的娘子。”农妇拍掌大笑,“世间的姻缘,哪有求到头的说法呦!未婚前来求婚姻顺利,成了婚来求百年白首。求夫君专一不变心,求家宅安宁子嗣昌盛,那都是有的呀。”

阿姀回望衡沚,清澈的双眼中,似乎不大相信他会变心。

“两人相爱,便是缘分一丝一缕交织。”阿姀摇摇头,“若是郎君要变心,说明他虚伪又不诚恳。既是这样的人,即便是求了佛祖,他也不会回心转意的,没什么用处。”

农妇一时说不出什么来。

话虽如此,事实也是如此。可人心中想存留一份希冀,哪里又是什么错处呢。她心中笑这小夫妻二人到底新婚,一切都想得如此简单。

“我娘子是有注意有脾气的人。”衡沚打着圆场,又添了些热水给阿姀,“她做生意厉害,在家乡远近闻名。只有我求她不变心的份,何至于让她求我呢。”

原来是,倒插门啊。

农妇再看向衡沚,眼中多了几分了然的同情。既如此,想必在妻家也没什么说话的余地,如此谨慎,倒也有情可原。

不过,这世道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竟也有女子做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的地方。

“敢问两位从何而来?我还很少听说有女子做生意的呢!”

“我们从北地恪州而来。”阿姀先答了她的疑问,才继续道,“做生意有何不可,在我们恪州,女子还可以同男子一般念学堂,做教书先生或是账房的。”

她大大方方说出来的,都是衡沚这些年的辛苦所得。

其实有人在的地方便会有保守的思想,阿姀也是知道的。

就像她从前女扮男装,去村子里教书,被发现后几乎被斥骂着赶出村子一般。女子在很多地方还承受着不见天日的苦楚。

衡沚对待所有的女子皆一视同仁的守礼,云鲤在他府中这些年,几乎与他和云从几人一起长大,也从没有得到任何轻蔑或折辱。

除了对她,初见便又捆又骗的,也算是端方的君子。

这些都与他母亲徐夫人的教导分不开。

“真好啊,还能念书。”农妇羡慕地道,又叹了口气,“我有个女儿,从小便聪明机灵,她哥哥去学堂学的诗文,她都会背会念。我想让她也去念书,也能嫁得好些。可十三岁时,她爹便做主将她远嫁给剑南道的一户屠夫家去了。算起来,也有十多年不曾见她了。”

做母亲的,最难提及的便是儿女远在天边,不得相见。

剑南道距蜀阳不算远,要是走官道,即便是水路,十天也足够到达了。

十日的路程,十年还未走到,可见捆住她们的,并不是长路漫漫。

阿姀想说什么宽慰她一二,却又怕自己更伤了她,只好默默低头喝茶。

这世上的人,出身有所差异,是自己不能选择的事。她与衡沚所幸生在富贵家中,自小衣食无忧,便不该在聆听旁人的苦难添油加醋。

这是做人的良心而已。

农妇自觉失言,抹了一把脸,“天色也不早了,行夜路也多有不便,我看两位不妨住下,明日接着上山吧?”

这是个好提议,路过了这一处有人聚居的地方,再往上走,万一没了人迹,夜里兴许会遇见野狼。

“那便麻烦您一夜了。”阿姀歪着头,瞧着俏皮可爱。

“不妨事,不妨事。”农妇摆摆手,带他们去看屋子,“我男人恰巧带着儿子去打猎了,只怕今日不会回来,有你们与我作伴,总好过我一人。”

夜里,阿姀独自坐在农妇家小院前的石墩子上,抬头看着漫天繁星。

这里离天幕更近,星子也更大更亮。明日定是一派晴朗,阿姀想。

“怎么坐在这儿。”衡沚洗漱过,便不见屋里阿姀的踪影。找出来一看,才发现她如兔子一般,窝在这石头上坐着。

“恪州好啊,有些想家了。”她微微弯着唇,不假思索地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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