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橘子会说话开始，她就不在主卧睡了，有阿姨专门陪着睡她自己的房间。

她自个怪兴奋的，看到里面全是自己喜欢的东西。

女儿高兴，祝从唯和温呈礼也挺高兴，终于可以尽情地享受二人世界了。

或许是这两年比以前频率少非常多，以至于刚分开睡那一个多月，两个人十分猖狂。

后果就是第二月祝从唯又把小橘子抱了回来。

再素几天……

温呈礼试图更改小橘子爱学习的习惯，没能成功。

因为她从小听了不少故事，对天鹅记得很清楚，“爸爸，丑小鸭变天鹅，我也想变天鹅！”

“你已经是天鹅了，不用变了。”温呈礼把她抱起来，“而且丑小鸭变的是白天鹅，不是黑天鹅。”

“都是天鹅呀，鹅鹅鹅鹅鹅鹅。”她笑出鹅叫。

“……”

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的脑洞是没办法想到的，温呈礼的思维难得跟不上，一时间又被她可爱到。

和她妈妈真是完全不一样的性格。

祝从唯乐得看温呈礼被自己女儿难倒，拍下来留着，以后都是女儿的黑历史。

她现在已经重新回归工作，所以平时是家里长辈带孩子。

时隔20年，好不容易温园有了个新的小孩，她们又比以前老了，所以十分溺爱。

以至于不做什么出格的事，小橘子就是天大地大她最大，学点鹅叫算什么。

这件事瞒不住。

宋怀序还是从容羡那儿知道的，因为容羡最近老爱往温园跑，毕竟他还没孩子。

容羡不懂父母的心思，只乐：“我听着挺好听的，说不定过几天就忘了这回事。”

虽然他想得简单，但小橘子的学天鹅叫之旅确实很快结束，终结在第三天。

因为宋怀序听容羡说了她热衷学习之后，来温园时把家里那只鹦鹉带了过来。

这只鹦鹉养了好几年，会说不少话，还会唱歌，长得也很漂亮，一下子就吸引了小朋友的注意力。

温呈礼说：“总算干了件好事。”

宋怀序：“我可没有啊。”

他是想见见小橘子会不会学鹦鹉讲话，但显然失望了，学是学了，是正常调子。

不过看一个小孩和鹦鹉对话也是怪可爱的。

宋怀序颇为大方：“放你这养几天。”

主要是蓁蓁已经长大了不少，上了幼儿园，现在对他家的鹦鹉失去了兴趣，诱拐不到了。

温呈礼颔首，“放心。”

都说女肖父，小橘子反倒不是，她脸型轮廓像妈妈，鹅蛋脸，眼睛像妈妈，明眸皓齿。

小嘴巴像爸爸，也生了唇珠，小小的。

第一次舔到这个时，她还担心地问祝从唯：“妈妈妈妈，我的小珍珠会不会掉掉了？”

祝从唯掰过温呈礼的脸，捧给她看，“不会的，你看你爸爸的珍珠也没掉。”

温呈礼：“……嗯。”

什么小珍珠的，妈妈随女儿童言童语，姑且一听。

祝从唯叮嘱她：“不要经常舔知道吗？”

她怕小姑娘把嘴巴弄坏了，千万不能从小养了坏习惯，到时候说不定要进医院。

“可是珍珠不是要贝壳帮忙吗？”

她平时看动画片也看动物世界，自然也有海洋世界，贝壳和珍珠的关系知道得一清二楚。

小橘子摸了摸爸爸的唇珠，又摸摸自己的，“爸爸的比我的大，不是帮忙的吗？”

“人又不是贝壳，不需要帮忙。”温呈礼告诉她，“你人比我小，当然也比我小。”

他自觉自己作为父亲，不能够太溺爱，可是看小女孩对一切抱有热情，完全打击不了。

这还小，不如等大一些再说？

这一等就等到三岁。

比起一两岁时的“幼稚”，三岁的小橘子已经懂了不少事，开始觉得自己是个小大人了，尤其是经常和蓁蓁、宋远峥他们一起之后。

因为她比他们小两岁，所以她上幼儿园时，那两个已经上小学了，蓁蓁是直接跳了幼儿园一级才去的小学。

小橘子一听，她也要跳级。

结果因为太矮，加上不能生活自理，被拒绝了，偷偷在教室里抹眼泪，吓得老师还以为有人欺负她。

按道理说，温呈礼将近一米九，祝从唯也快一米七，女儿应该长很快才对。

但小橘子三岁和同龄人差不多高，没有特别大的优势

祝从唯不担心她的身高，“估计要等两年。”

温呈礼倒是默不作声让她多锻炼，早上会带着她一起晨跑——虽然小橘子多是在他脖子上骑他跑。

小橘子三岁生日前一个月，罗瑞芝病重，医生说只剩最后几天，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老太太九十多高龄，也算是喜。

本来前两年就说不太好了，但小橘子出生后，愣是又坚持了一年多，终于不大行了。

小橘子不懂死亡和去世是什么，只知道以后看不到太婆了，所以开始每天搬着她专属的兔子凳坐在床边。

看动画片也在太婆床边看。

家里人也想着让两个人多相处点时间，所以没怎么干涉，罗瑞芝说不了几句话，大多时候都是笑着看她。

她去世那天，天气晴朗。

下午时分，小橘子从幼儿园放学，照例坐在小凳子上给太婆念她新得到的故事书。

故事书里说爱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她也有样学样，趴到床边，“太婆太婆~”

她声音还奶里奶气的，掰着手指头数，“我最最最爱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太婆了……”

罗瑞芝：“？”

凭什么她排最后？

可惜她现在说不上来什么话，没办法让她把自己排到第一位去——

“你和太婆说什么了啊？”

祝从唯今天下班早，过来就看到她趴在床边，脑袋后面的揪揪跟着晃来晃去。

“我和太婆说了个秘密~”

“什么秘密？”

小橘子张开胳膊搂着祝从唯被抱起来，闻到妈妈身上的香味，原来的话瞬间忘了干净。

“我要吃葡萄。”

“啊？”祝从唯一愣，“你和太婆说的秘密就是这个啊？”

“才不是！”小橘子赶紧摇头，“我和太婆说，我最喜欢她了。”

正好这会儿老太太也该休息了，祝从唯抱着她往外走，柔声问：“那太婆怎么回你的呀？”

“太婆说她最爱我。”

“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

胡说八道，她才没说，虽然真相是这样没错。

罗瑞芝听着母女俩的声音渐渐远去，渐渐合上双眼。

-

罗瑞芝的入殓是祝从唯负责的。

温家早备好最好的棺材，金丝楠木，雕刻上好纹样，灵堂设在家里，小橘子被换上白衣服，还是不懂。

“去世了就要睡在里面吗？”她站起来只比棺材高一点儿，看不见里面，“没有窗户，里面是不是黑乎乎的，太婆会不会被吓到？”

她和蓁蓁他们玩过捉迷藏，躲在柜子里就没有窗户，可吓人了，最后还是爸爸把她抱出去的。

太婆一定也会被吓到。

小橘子用手扒着棺材，“你们让太婆出来呀。”

温呈礼抱她往旁边走，“她已经不会害怕了，去世了就什么都不怕了。”

小橘子一听，这么好的事，她也要有：“那我也要去世！我也要什么都不怕！”

“……”温呈礼忍不住额头一跳，“你还早，等你到一百多岁再去世。”

嗯，长命百岁，就和她脖子上挂着的长命锁一样。

九十岁是多少，小橘子还没学会，但她听爸爸的话，乖乖巧巧地点头：“好哦。”

她这会儿想的是，好想快点到九十岁呀。

过了几年，小橘子又在想，如果一辈子都不用长大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