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很香的姚黄忽然感觉到了绸面被子沿着肌肤的轻微蹭动。
很短暂的一下, 如果她穿着中衣应该很难察觉，可半夜里太子临时起兴，事后姚黄惫懒得多抬一下腿都不愿意，让太子帮她简单清理一下就又睡了过去, 太子怕打扰她好眠, 竟也没有帮她穿上中衣。
意识朦胧间, 姚黄察觉太子坐了起来。
姚黄彻底醒了, 睁开眼睛，帐子里还是黑的。
姚黄转身, 从后面贴上已经坐在床边的太子的腰, 抱住他问：“殿下要去解手吗？”
赵璲：“……晨练。”
解手肯定也会顺便解一下, 但那不是他早起的真正目的。
姚黄怔了怔, 茫然问：“晨练？”
赵璲握住太子妃的手, 垂眸解释道：“我的腿只是恢复了行动自如, 武艺想要达到四年前的水平，还需要重新练起。”
业精于勤荒于嬉, 纵使是武学高手, 懈怠久了也无法维持巅峰时的境界。
赵璲喜欢读书作画, 但练武亦是他所喜。
姚黄明白了，在太子背后亲了一下，裹着被子躺回枕头上, 困倦道：“那殿下好好练, 我接着睡了。”
赵璲摸摸太子妃的头发, 穿好衣裳走了, 要去前院换练功服、拿枪, 顺便……解手。
姚黄一直听着外面彻底没动静了才唤昨晚守夜的春燕进来，问：“什么时辰了？”
春燕：“才卯时两刻, 今日又无朝会，殿下怎么起得这么早？”
姚黄笑道：“殿下要去练武。”
春燕顿时露出了一脸钦佩的神情。
姚黄也很钦佩，家里的哥哥们勤于练武是为了考武进士，当差后继续练武是为了精进武艺争取继续晋升，太子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凭着脑袋里的才学韬略足以让他坐稳储君的位子，可这人竟然还要天不亮就起床晨练，恢复昔日的文武双全。
等了一刻钟左右，姚黄也起床了，洗脸更衣，头发简单地用簪子挽起来，没带丫鬟一个人悄悄去了前院。
前院安安静静，院子里并无太子晨练的身影，这时，飞泉发现了躲在游廊拐角的太子妃，赶紧迎了上来。
姚黄问他：“殿下呢？”
飞泉笑道：“殿下去鹿园练枪了，那边地方大，离这边还远，打扰不到娘娘与小公子休息。”
姚黄点点头，让他不用声张，又一个人往鹿园去了。
青霭正守在鹿园门外，红日将升天色熹微，青霭听着园内太子练枪带起的一阵阵破空声，不自觉地也跟着打起一套简单的拳法来，打完一拳转身的功夫，惊见对面太子妃蹑手蹑脚靠近的身影，青霭先是吓了一跳再是脸上一热，忙站好了……
姚黄及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青霭：“……”
离得近了，姚黄小声道：“我来看看殿下练枪，你就当不知道。”
太子练腿时姿态狼狈，姚黄配合地不去偷窥，但练武的太子只会英姿勃发，姚黄便忍不住来欣赏一下自家夫君的另一面。
青霭可是太子身边的近侍之一，换个小宫女来偷窥太子，青霭一个眼神就能把对方吓哭，可今早来偷窥的是太子妃，青霭一下子陷入了两难，拦吧，这可是太子放在心尖上的太子妃，不拦，万一太子不想让太子妃瞧见他尚未恢复巅峰的枪法……
青霭哀求地看向太子妃，希望太子妃别难为他。
姚黄安抚他道：“放心，我保证事后殿下不会怪罪你。”
青霭只能放一半心，因为他虽然相信太子妃有哄好太子的能耐，但他比太子妃更懂何为伴君如伴虎。
太子妃看见的太子从来都是温润如玉的，只有他们这些近侍知道太子还幽居竹院无心外出时，都能轻飘飘一句话处置了妄想挑拨太子夫妻关系的画眉。
皇家的威严凛然不可侵，说不定将来哪一天他犯了什么错触怒了太子，太子就会把今日他擅自放太子妃靠近窥视的小错一起算上。
奈何青霭空有谨慎之心，却不敢真的阻拦太子妃，只能压下这份忐忑让到一旁。
而在姚黄这里，她就是来看看自家夫君晨练，哪就需要顾虑那么多了？太子真若因为这点小事就责罚与他情分深厚的青霭，那姚黄也该好好掂量掂量以后该怎么与太子相处了。
绕过青霭，姚黄悄悄凑到了鹿园的木门前。
两扇木门下面是完整的硬木木板，上面与姚黄肩颈齐平的位置做了镂空的雕花，姚黄便躲在没有镂空的门板后，透过镂空的窗孔朝里面望去。
鹿园中间有一片宽敞的草地，太子就站在中间的小径上，手持一杆丈长的宝枪，枪身漆黑如墨，枪头在熹微的晨光中暗芒隐现。
姚黄看过来时，太子侧对着她，步伐从容不迫，与和缓的枪势相衬，也符合姚黄习惯的那个温雅的太子。
忽地，太子枪尖一转，一双狭长凤眼也如鹰隼般朝她射来。
姚黄就被如此陌生又凌厉的视线给钉在了原地。
透过镂空花窗，赵璲认出了那双熟悉的圆润眼眸，心中亦是一惊，一边放缓神色一边收了枪。
本以为太子妃会推门而入，未料太子妃竟缩回脑袋隐入了门后。
并没有离开的脚步声，赵璲顿了顿，朝门口走去。
推开半边门，赵璲没去看出现在余光另一侧的青霭，直接看向右手边贴墙而立的太子妃。
姚黄兀自心有余悸，没敢看他。
赵璲这才看向青霭。
青霭心领神会，匆匆退到了太子、太子妃绝对看不到他的地方。
赵璲握住太子妃的手，牵着她入了园，关上门，再把太子妃带到一旁的墙根下，一边将手里的枪撑墙放好，一边解释道：“方才我不知门口偷窥的人是你。”
姚黄嘟嘴，幽怨地瞄他一眼：“除了我，东宫谁还有胆量跑来窥视殿下晨练？殿下根本就知道是我，连我也容不得，所以才那么凶。”
赵璲将她拉到怀里，摸了摸她的头：“不许胡说，我走时你明明随时都能睡着的模样。”
太子身上的练功服看起来飘逸，其实很宽松，姚黄一抱上来就能格外明显地感受到太子劲瘦的腰线，她无意般收紧手臂，再贴紧太子才练完枪而起伏比较明显的胸膛，哼道：“本来是很困的，可一想到殿下练枪的威武身影，我就不困了，宁可冒着夜色赶过来也想一瞻殿下的风采。”
赵璲：“……”
扫眼东方天边已经泛起的一抹绯红朝霞，赵璲默默接受了太子妃冒着夜色赶来的说法，回忆他刚刚的几个枪招，赵璲道：“才刚刚熟悉持枪而已，何来的风采。”
姚黄仰头，对着太子的俊脸道：“殿下只要站在那儿，在我眼里便是天地间最瞩目的风采。”
赵璲捂住了太子妃璀璨的双眸。
太子妃的嘴角高高地翘了起来，问他：“殿下会生我偷窥的气吗？”
赵璲：“不会，下次想看，直接进来就好。”
姚黄：“那殿下会生青霭放我过来的气吗？刚刚他不想放行又不敢拦我，脸都白了。”
赵璲：“他若拦你，才是不懂规矩。”
姚黄忍不住踮起脚尖，托着太子还蒙着她眼睛的手靠近他。
太子妃的邀请再明显不过，周围又无人，赵璲扫眼鹿舍里面不知为何靠近栅栏望向这边的母鹿，最终还是低头压上了太子妃红润的唇瓣。
亲了一会儿，姚黄问：“殿下还要练多久？”
太子的手在太子妃腰间微微移动，偏头道：“才是第一日，练到这里也可以了。”
姚黄：“别啊，再练一会儿，我还没看够呢。”
赵璲：“……嗯。”
鹿园里设了长椅，但长椅那里太暗了，姚黄瞅瞅背后已经能晒到晨光的墙头，笑着让太子将她举上去。
赵璲：“墙头会不会太凉？”
姚黄往他身上瞧了一眼，点头道：“石头肯定是凉的，要不殿下把上衣脱下来给我垫着？反正你练枪动作大，不穿上衣也冷不着。”
太子沉默。
姚黄：“我爹我哥在家练武时都光着膀子，我早习惯了。”
赵璲看向太子妃的眼睛：“父兄都是自家人，可见过外男赤身练武？”
姚黄不说了，转身自己要往墙头上跳。
赵璲按住太子妃的腰，将她抵在墙上，扣着她的手问：“见过吗？”
姚黄脸红了，并不心虚地道：“见过啊，以前我去武学看哥哥他们打马球，一群少年郎打热了随时都会脱了上衣丢在地上，真要算的话我见过的外男膀子没有千个也有百个，不过那些都是凡夫俗子，光着膀子练武的皇子我还一个都没见过，现在殿下就帮我开开眼？”
赵璲沉默片刻，将太子妃转过来继续抵在墙上，直视面前墙壁上的粗糙纹理道：“自己脱。”
他抵得太紧，姚黄都不方便仰头去看太子的脸色，但太子让她帮忙脱衣，姚黄还是很乐意效劳的。
忍着笑，姚黄从两侧抬起手臂，很是正经地帮太子宽衣解带。
太子的双腿还需要继续练才能恢复受伤前的强壮，太子的肩膀胸膛却在坐了近四年的轮椅后比受伤前还要结实，第一次在大白天且是在院子里直面这么一副白皙又健硕的身躯，姚黄的心扑通扑通也跳得更有力了，被太子遮挡了晨光照射的脸颊自发地涌上红晕。
轻轻地拍了拍面前的胸膛，姚黄羞声道：“好了，殿下去吧。”
赵璲：“先扶你上去。”
姚黄配合地转过身。
太子的右手果然扶上了她的腰，左手却毫无预兆地捂住了她的嘴。
姚黄：“……”
看过那么多少年郎的膀子，敢把她压在墙头下欺负的太子绝对是第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