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咪说过, 结婚就是嫁给一个自己喜欢,和喜欢自己的人。
可蒋宝缇根本没得选,她没有婚姻自由选择权, 甚至连是否结婚她都没得选。
她觉得很委屈, 尤其是被宗钧行抱在怀里之后,这样的委屈成倍增加。
她低着头,瓮声瓮气地开口:“我不想和你说话。”
宗钧行也不勉强她, 动作细致地替她洗完澡:“好,那就不说。”
洗完之后,见他要抱自己回房, 蒋宝缇伸手指着前方那堆瓶瓶罐罐:“要涂磨砂膏、身体乳和沐浴油、身体按摩油,还有护肤精油。”
终于有宗钧行也不了解的范围了。
“这些都要涂一遍?”
“嗯。”蒋宝缇还沉浸在刚才的委屈中, 也不愿看他,低着头, 伸手去拨弄浴缸里的泡泡和玫瑰花瓣。
这些玫瑰花都是女佣每日清早亲自去后面的花圃里新鲜采摘的。
蒋宝缇从小洗澡就喜欢花瓣浴, 她觉得自然的花香胜过一切昂贵香氛。
而她浴室和护肤区的所有东西, 市面上都买不到。
宗钧行在生物领域也有投资和产业, 单独分出几条研发线根据她的皮肤数据来特别定制, 不算难事。
蒋宝缇躺在旁边的贵妃榻上,裸着背让他为自己涂抹护肤精油。
他无论做任何事情都很从容细致, 包括为她涂抹护肤精油。
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他都考虑到了。
可考虑的太过仔细……
她咬着唇,轻轻扭动身子,双脚有些难耐地在上面蹭了蹭。将身下的绒毛毯都给蹭乱了。
“手指……不要摸那里。”她红着脸提醒他。
“肿了。”男人低着头,很有耐心。
浴室的光线非常朦胧,墙壁是带纹理的, 所以起不到任何折射作用。
宗钧行低头时,灯光被很轻易的遮挡, 于是他的上半张脸都陷在深邃之中。
鼻梁两边的双C线分外明显,是他完美骨相的证明。
他用指腹轻轻拨开,往肉瓣旁边揉:“这里会疼吗?”
她索性将脸埋进枕头里,闷声闷气的说:“走路的时候会有点儿。”
他和她道歉:“那天是我冲动了。”
蒋宝缇问他:“那你下次不会这样了吗?”
“我尽量。太舒服的时候是没办法保持理性的。”
那天的确是一个令他们双方都非常难忘的夜晚。
她红着脸,将视线收回来,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个澡洗了将近两个小时,直接给蒋宝缇洗困了。
也可能是……宗钧行的按摩技术太好。
里里外外都照顾到了。甚至连她潜在的“穴位”都找了出来。
“看来你恢复的不错。”第二天去了学校,卢米和她打招呼。
气色很红润。
Max早就发现了,蒋宝缇每次生完病来学校,气色非但不会差,反而比之前更好。
“你的家庭医生医术这么好吗?”
蒋宝缇不好意思说出真实情况来,只能含糊不清的一笔带过。
这一学期进入尾声,还剩下最后一年。据说陈家那边都开始准备三书六礼、四聘五金了。
阿姨给她打电话告知妈咪近况时,同她说了齐文周和蒋宝珠的订婚会在一个月后举行。
在舶悦酒店。
那是蒋宝珠的产业,她十八岁生日时爹地送给她的成人礼。
而蒋宝缇,她的成人礼是一栋营收不太好的商铺,位置相对来说也很偏僻。
除了爹地让人按时打给她的生活费之外,她的零花钱几乎都是来自于那家商铺的租金。
所以和宗钧行在一起之前,她的经济不算拮据。
不过和他在一起后,他直接给了她一张没有额度上限的副卡。
她可以买任何东西,宗钧行不会过问。
当然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查看她买了些什么。
她可以直接耗费十几个亿买下一栋楼,但不能去赌场消费哪怕一美金,更不能去夜店,甚至连酒吧都得是那种清吧。
蒋宝缇反悔了,如果有下辈子的话,她才不要宗钧行这样的daddy。
他比爹地严厉一百倍。
想到这里,蒋宝缇又开始心烦意乱了。
她根本就驾驭不了宗钧行,他真的将自己当女儿或是宠物养了。
可如果她现在离开他的话,他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他又不是班上那些每天讨论哪个健身房办卡更便宜,哪条街区碰到美女概率更多的幼稚男同学。
和宗钧行在一起,她可以享受到最顶级的待遇。甚至连那些傲慢到用鼻孔看人的顶奢品牌方,也会殷勤到主动上门给她服务。别说还没上T台的超季新品,哪怕是独一无二只为她单独订做的高定,他们也非常乐意。
蒋宝缇甚至有个房间专门存放这些品牌方在各种节日或是新品发售的日子邮寄来的礼物。大部分连盒子都没拆开。
以及每次新品发布会秀场的VIP前排邀请函。上一次她就坐在总设计师的旁边,结果被媒体拍了进去。还好媒体那边有人提前打过招呼,否则她就登上当天的新闻了。
她担心被港岛的家里人发现。
当然了,这些优待都是因为宗钧行才有的。
但如果她背叛了他,或是欺骗了他……
后果和下场会是什么,蒋宝缇想都不敢想。
Max见她最近好像心事重重的,邀请她和卢米去自己家的院子里搞BBQ。
自从和宗钧行在一起后,蒋宝缇就没试过去朋友家过夜留宿的感觉。
听到Max这么说,她也有些心动。
但,哪怕再不愿,她仍旧得提前询问宗钧行。
好烦,他们的关系根本就不是平等的。
电话里,蒋宝缇原本是打算硬气一些表达出自己的想法,但听到宗钧行低沉稳重的声音后,她瞬间没了底气。
话也说的支支吾吾:“我朋友邀请我去她家里做客,我们想今天在她家的院子里举办BBQ,可以吗?”
她和他保证:“我们不会去夜店。”
她听见那边有敲击键盘和纸张被翻动的声音,虽然没有别的杂音,可蒋宝缇能想象得到,他或许是在会议室。
甚至很有可能,此时会议室内,数位高管正静声等待他将电话打完。
“哪个朋友?”他没有直接拒绝,而是先过问了一下参与聚会的人员身份。
像在做员工入职政审。她在心里小声吐槽。
“Max和卢米,可能还有伊莲娜跟海蒂。”
伊莉娜和海蒂也是蒋宝缇的朋友,只是因为不在一个系,所以碰面的时间不多。
宗钧行稍作沉吟:“Heidi不行。”
她皱眉:“为什么?!海蒂也是我的朋友!”
宗钧行的语气十分从容:“她的父亲在一个月前抢劫入狱,母亲是诈骗犯。我不反对你们在学校有接触,但私下不行。”
蒋宝缇在听到前半句的时候就吓到了。
她从来没听海蒂提起过,她只说自己目前是和祖母一起居住。
宗钧行见她没有回应,语调变得严肃起来:“Am I clear?Tina。”(我讲明白了吗?缇娜。)
过了很久,她才闷闷地回了一句:“Got it。”(知道了。)
等等!
她突然反应过来,试探性地问他:“所以……你是同意了?”
——同意她今天去Max家里过夜。
“你要确保你的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我能随时联系到你。能做到吗?”
“当然能!!”
她语气兴奋,忙不迭的答应。
这简直就是迈向胜利的第一步,宗钧行居然在这方面松口了。看来前段时间闹的别扭耍的小性子还是有些成果的。
至于海蒂,原本蒋宝缇还在纠结。但对方因为小组作业没有完成,今天没办法过来。
Max的家庭氛围无疑是让蒋宝缇和卢米都大流口水的程度。她的爹地和妈咪都非常温柔,和她们这些小辈说话幽默且有耐心。
一直夸蒋宝缇长得像中国娃娃,皮肤白里透红,脸小眼睛大,长得又乖又甜。
Max的妈咪见到蒋宝缇之后更是围着她疯狂夸赞:“You're so lovely!”(你真可爱!)
虽然这些外国友人的表达方式都非常夸张,但Max妈咪此时的夸赞完全是出于真心。
蒋宝缇在他们眼中漂亮的就像是一只精致的洋娃娃。
眉眼唇鼻都宛如精心雕刻出来的,是圣诞夜会被摆放在橱窗最显眼位置上的那一种,价格十分昂贵,且做工非常精细,并且数量稀少的限量版。
Max见蒋宝缇的脸都快红成西红柿了,伸手去扯她妈咪的袖子:“行了,她要害羞了。”
有了Max的帮忙,蒋宝缇才得以从夸赞的海洋中成功逃脱出来。
卢米故意在旁边酸言酸语:“我来了那么多次,从来没见阿姨夸过我一次。”
Max反驳道:“胡说,我妈咪明明夸过你,她说你饭量很大。”
“好吧。”卢米认为‘饭量大’也是个非常不错的称赞。
Max家的院子不算大,甚至还没有蒋宝缇房间的露台一半,但和朋友在一起比任何时候都开心,哪怕是蜷缩在一个小小的院子里,裹着毛毯吹冷风。
蒋宝缇终于能够无所忌惮地脱掉鞋子在冰冷的地板上走来走去了。
——宗钧行要是看到了,一定会低沉着声音让她将鞋袜穿上。
蒋宝缇很矛盾,她一方面渴望宗钧行这样强大且有担当的男人成为她的父亲,一方面又因为他的古板和过于严厉的管教而为之苦恼。
在港岛的时候她明显自由很多,她的耳朵上有好几个耳洞,甚至连耳骨上都有一个。
上一次她在他顶地酣畅淋漓的时候,曾用手臂搂着他的脖子,一边主动迎合她,一边趁机提起自己想去打个唇钉。
宗钧行那双灰蓝色的眼睛瞬间变得深邃。
他仿若故意一般,松开了撑在她身侧的手,重量全都压在她身上,蒋宝缇立刻喘不过气地求饶。
宗钧行很少说一些吓唬她的话,他的行动力永远大于警告。
蒋宝缇想,如果她真的先斩后奏打了唇钉,或许宗钧行会直接满足她。
除了唇钉眉钉鼻钉,甚至连乳钉都会帮她打上。无论她愿不愿意。
也是这次之后,蒋宝缇彻底被吓没了心思。
卢米去冰箱里拿了几瓶朗姆酒出来,加上姜汁啤酒和青柠汁,亲自调的鸡尾酒。
她没忘记上次的事情,心有余悸的询问蒋宝缇:“你确定你这次能喝酒?”
“当然能啦。”她拿起冰钳,往杯子里加冰块,“他没有说不能喝,那就是能喝。”
事到如今,她们仍旧不知道她口中的那个‘他’到底是谁。
蒋宝缇喝了一口,竖着大拇指夸卢米的调酒技术:“Good Good Very Good!”
卢米非常得意:“我可是酒吧的首席调酒师。”
四个人喝着酒吃着烤肉,坐在一起看月亮,聊到对未来的规划。
只剩最后一年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Max说她要是毕业了找不到工作,就去画黄漫。一群人搞一个人、或者一个人搞一群人,还要加点触手元素,带吸盘的。
她已经完结了好几部,甚至还出版了,蒋宝缇的书柜里就放着好几本Max送给她的签名版。
蒋宝缇偷偷看过几页,立马被吓到塞进书柜最里面。
开篇就是极具冲击力的一幕——对准了猛地坐下去。
简直就是仓鼠吞香蕉,可怕死了。
Max居然怂恿她可以试试,很爽的,挑战人体极限的那种爽。
蒋宝缇捂着耳朵不敢听下去。在漫画里还好,放在现实生活中,会撑死的。
Max说她太不了解人体的弹性了,尤其是那种地方。兴奋前提下会膨胀舒张:“那么大的婴儿都能生出来,再大再粗能有婴儿的头那么粗那么大?”
蒋宝缇生怕她继续往下讲,捂着耳朵跑到卢米那里。
生理课上都没她讲的这么详细。
Max笑她:“你要是不多懂点这方面相关的知识,以后容易被男人骗。”
蒋宝缇默不作声,低着头吃烤串,万幸院子里很暗,她们看不见她心虚的眼神。
真论起来,她是她们中间实战经验最丰富的。
而且……Max漫画里画的那种,宗钧行经常对她这么做。所以她才会害怕。
她每次都觉得自己要死掉了,眼前发黑,身体痉挛抽搐。
她时常觉得儒雅温和的宗钧行,骨子里多少是有些施虐的特殊癖好。
哪怕他温柔地抱着她哄,可埋在她体内最直观的变化她能够感受到。
像沾了水的海绵无限膨胀放大,又像烧红的石头又硬又烫。
而卢米,她自然是继续她调酒师的工作,等攒够了钱就开一家属于自己的黄油酒吧。
至于伊莲娜,她的梦想非常简单,她说想要找一个有钱人包养,她希望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我是一个爱慕虚荣且贪图享乐的人,索性在我年轻美丽的时候,将我青春的□□兑换成现金。总比便宜了外面那些渣男要好。”伊莉娜有一头如海藻般的长卷发,她和她的名字一样美丽。
蒋宝缇听她说完,突然产生了一种茫然感。
对于她和宗钧行这段关系的茫然。
在她的认知中,她和宗钧行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他的确没有反驳过,可他也从未承认过。
其实她很能明白这样阶级跨越太大的关系,是没办法做到平等的。
就像宗钧行曾经和她说过的。
当时是因为卢米想要快速走出上一段的情伤,试图让Max和蒋宝缇帮她介绍一个可靠的异性。
虽然蒋宝缇和Max义正言辞的批评过她,好了伤疤忘了疼。
但蒋宝缇还是试探的去和宗钧行说了这件事。
她认为宗钧行这样优秀的人,他身边的人应该也是优秀的,至少不会像卢米的前任那样,烂人一个。
可宗钧行只是告诉她:“当一个人试图进入到完全不属于ta的阶层中,ta不会得到平等的对待。ta可以是商品,也可以是玩具,但绝不会是一个拥有平等人权的人类。”
他说这番话时的语气非常温和,甚至连眉眼都是舒展的。
蒋宝缇却听出了一些后背发凉的感觉。
很有道理,又很残忍。
于是现在,蒋宝缇抱着那瓶朗姆酒陷入沉思。
一点也不公平,宗钧行知道她的一切,甚至见过她的爹地。
可她呢,她除了知道他的中文名叫宗钧行,英文名是kroos,二十七岁,母亲是中国人,父亲是美国人之外,其余的一无所知。
在一起这么久,他甚至都没想过要带她去见见他的家人。明明他的家就在这里,就在脚下这片国土。
只剩下蒋宝缇没有发表自己的未来感言了,众人都在催促她。
蒋宝缇从飘忽不定的思绪中跳出来,想了想,最后似下定了某种决心:“我想毕业之后回国,开一间自己的美术馆,如果抵抗不了父权,最后还是不得不嫁给那个傻子未婚夫,我就用他的钱去开一间美术馆。”
喝醉的Max抱着她嚎啕大哭:“我不想你回中国,我不想和你分开。”
卢米也过来抱着她哭。
最后伊莲娜也过来了。
蒋宝缇伸手戳戳她,提醒道:“抱错人了,你抱的是卢米,我在这儿。”
伊莲娜这才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和她们两个一起抱她。
卢米调酒的时候压根就没考虑度数,半个小时后,四个人就倒了三,还剩一个神志不清的蒋宝缇。
手机响了,她看了眼来电联系人,居然是宗钧行打来的。
下意识是害怕。转而想到他没说不让她喝酒,于是胆子又大了些。
她按下接通后,男人的语调相比往日,缓慢而低沉:“怎么喝这么多。”
她甚至都没开口呢,他怎么知道她喝得多。
“你在我身上安了监听器吗?”她理直气壮的指责。
宗钧行早就习惯了她偶尔的异想天开:“你呼吸声很重。”
好吧。
她低下头,开始撒谎:“这是Tina的手机,她八点钟就已经很乖的睡下了,没有和我们一起喝酒。我是她的好朋友,Max。”
Max听到自己的名字,醉醺醺地坐起来:“叫我干嘛?”
蒋宝缇拍拍她的肩:“没事,你继续睡吧。”
“噢。”拍肩的这一下像是催眠符,Max立马躺回去睡着了。
宗钧行没有拆穿她,似笑非笑的声音,夹杂着很淡的宠溺:“Max,麻烦你帮我问问Tina,我现在可以开车过去接她回家吗?”
蒋宝缇已经在神志不清的边缘了,说话大舌头:“她说不行。”
宗钧行说:“她喜欢口是心非,她说不行,那就是可以。”
蒋宝缇还要再说些什么,宗钧行的声音打断了她:“Tina,乖乖等我,不要乱跑,我二十分钟就到。”
冬天的晚上真的很冷。Max的妈咪见外面没有了动静,披上毛毯出来查看情况,发现她们都躺在地板上睡着了。
她急忙喊房内的老公出来帮忙,将她们扶回房间休息,以免感冒。
看见同样醉醺醺,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打盹的蒋宝缇,Max的妈咪语气温柔的说:“去房间睡吧,会感冒的宝贝。”
Max的妈咪是个嗓门很大的女人,脾气火爆。但她对待蒋宝缇却格外温柔,说话都是柔声细气的。
她就像是一只娇气又高贵的波斯猫,很难让人不喜欢。见到她的第一面就恨不得将她抱在怀里亲亲抱抱。
蒋宝缇身形晃了晃,若不是有扶手撑着,恐怕她早就摔在地上了。
她摇摇头,说有人来接她,她得乖乖坐在这里等着。
Max的妈咪疑惑:“这么晚了,谁来接你?”
蒋宝缇用她醉酒后容量骤缩的脑子思考了很久。
男朋友?真的是男朋友吗,不是她一厢情愿吗。
她委屈地瘪嘴:“Master, my master。”(主人,我的主人。)
Max的妈咪愣住:“What?”(什么?)
她以为是那种sugar daddy的关系。
出于不放心,所以她选择陪同在蒋宝缇的身边。她年纪小,又单纯,独自来异国留学,没有家人陪在身边,很容易被骗。
直到来接她的那位‘Master’出现。
宗钧行的车停在院外时,蒋宝缇正依偎在Max妈咪的怀里。
她觉得那里也有妈咪的味道,她们带给她的感觉很类似,那种独一无二的母性让她想要落泪。
妈咪的怀抱也是避风港,虽然和宗钧行带来的安全感程度不同。
妈咪是精神上的,而宗钧行,是精神和肉体双重。
原本还在担心蒋宝缇会被坏男人骗,但在看到那位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男士从车上下来时,Max的妈咪瞬间改变了想法。
坏人或许没办法一眼就看出来,但有教养的绅士给人的第一感觉非常直观。
他脱下自己的身上的外套,动作自然地搭在蒋宝缇的身上,将她遮的密不透风。
而他自己,只穿了一件白衬衫和黑西裤。
“多谢照料,我家Tina给您添麻烦了。”他礼貌地同对方道谢。将蒋宝缇从她怀中接过来。
Max的母亲几乎是立刻就相信了他。
因为Tina在他怀里异常乖巧,没有任何不适或者惧怕的样子。他们亲昵的程度完全就是一对十分恩爱的情侣。
男人的身材令Max的妈咪望而却步,她甚至开始在心里猜测他的身份。
或许是世界有名的超模?
可是气质不像,他像是会将超模踩在地上的那一类人。
气质矜贵,带着比冬日更甚的寒意。但他的礼貌优雅的笑在此刻淡化了这一点。
蒋宝缇被他轻轻揽在怀中,他拉开车门,将她放进去。
宗钧行有洁癖,他的车内甚至连熏香都没有。只有一些他自身带着的植物清香。
此时车内却被一股刺鼻的酒气充斥。
换在平时,若他出席的场所有如此难闻的气息,他不会做任何停留。
即使等待他去做的事情非常紧要。
此刻,宗钧行甚至关拢了车窗,唯恐她感冒刚好,又因吹了冷风而受寒。
喂她喝了点醒酒汤。
——是出发前让阿姨提前煮好的,用她的保温杯装了一点带出来。
蒋宝缇喝第一口的时候就想吐,宗钧行哄着她把剩下的都喝完。
那天晚上折腾到很久,她先后吐了几次。
是Saya阿姨帮忙清理的,顺便帮她洗了澡,换好衣服。
宗钧行上楼的时候,蒋宝缇躺在床上,身上穿着睡衣。
他没有进去,而是站外门外抽烟,目光平静的询问Saya:“吐了几次?”
Saya说:“三次,后面是干呕。”
“嗯。”他略微垂眸,摁灭手中的香烟。
他眉骨偏高,面无表情的时候会让人觉得难以接近。
“你去休息吧。”
Saya欲言又止:“Tina她……她现在需要好好休息,不适合做太剧烈的……”
宗钧行垂眸,淡淡的俯视她。
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在没什么情绪的情况下,仿若无机质般,令人畏惧。
Saya知道自己僭越了,脸色吓到发白,立刻低头道歉。
宗钧行没有看她,一言不发地回了房间,反手将门轻轻带上。
Saya深呼一口气,一刻不敢多留的离开了。
或许是Koors先生大部分时间里对待Tina小姐都太过包容了,导致她忘了他本身就是一个没多少感情的人。
教养好,有风度,和没感情并不冲突。
房间内,蒋宝缇抱着被子哼哼唧唧,说头疼。宗钧行在她身侧躺下,手臂放在她脖颈后方,让她枕着。
空出来的手筋骨分明,修长干净,蕴含着蓄势待发的力量感。但此时,男人力度适中地为怀中人揉着太阳穴。
他无奈地低声责备:“嫌我管你管得太严,哪次管错了。”
她喉咙发出模糊不清的音,是在说梦话。
宗钧行并没有仔细去听,她经常说梦话,偶尔还会磨牙,
后来他让厨师多给她煮一些补充钙质的汤品之外,磨牙的毛病渐渐好了。
她的声音到了后面逐渐变得流畅,吐字也开始清晰。
似乎是梦到了谁。
“我会一直陪……嘅,毕业了就……明年……嘅呢个……我就陪喺……妈咪身边了。”(我会一直陪……的,毕业了……明年……的这个……我就陪在……妈咪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