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当初Gary的视角是这样的。
蒋宝缇没办法呼吸, 满是植物的植物园,她竟然开始觉得四周的氧气变得稀薄得不行。
她真的要被吓哭了。
以前总嫌他对自己严苛,管得太严。直到此刻蒋宝缇才真正意识到, 当时的宗钧行究竟有多温和。
或许现在的, 才是真实的他。
她说不出话,不敢反驳。
她压根就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梦,又说了什么梦话。
宗钧行看着她的肩膀, 听不出语气:“身体在抖,被我说中了?”
蒋宝缇低下头,不敢直视他。
但很快, 她的下巴被宗钧行的手指强行抬高。她触不及防的对上他那双灰蓝色的眼睛。
冬天的夜晚很漫长,明明回家时还是白天, 现在外面天已经全黑了。
没开灯的工作室,宗钧行的半张脸都陷在阴影之中。
立体锋利的骨相被寒冷的夜晚勾勒地越发深邃, 他的眉骨真的完美, 尤其是鼻梁衔接处, 简直像是艺术品。鼻侧两边的阴影和下颚线, 仿佛精雕细琢一般。
他一只手抬着她的下巴, 另一只手垫在她的后脑,防止她磕到后面的墙壁。
“怎么不回答, 我现在的样子很凶吗。”
不同于他的气场,他的语气仍旧温和。
蒋宝缇立马就哭了出来:“你现在看上去很吓人。”
他替她擦眼泪:“抱歉,是我的问题。”
他应该有刻意去收敛自身的气场,蒋宝缇的确好了许多。
她刚才还在想,宗钧行在本质上其实和爹地没有区别。
他们都习惯了站在高处俯视别人。
可是此刻, 他的温柔又让蒋宝缇自行反驳刚才的观点。
爹地不会和自己道歉。
但是宗钧行会。
他不仅会道歉,还会在意她的感受。明明他比爹地强大那么多, 他身处的位置和阶层也比爹地高出太多倍。
可他却比爹地更在意更包容她。甚至于,是在他们毫无血缘关系的前提下。
就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这段关系的危险之处在于,宗钧行可以随意拿捏她的情绪。
他能很让她产生恐惧,同样的,也能很让她觉得他很温柔。
蒋宝缇的情绪飘忽不定,尤其是在这种紧张压抑的氛围下。
宗钧行弯下腰亲吻她的泪痕,安抚道:“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他的这句话让她上了云端,但是很快,下一句又将她扯入地狱。
“但你需要记住今天。所以,做好心理准备,Tina。”
他们已经在里面待了很久了,现在是凌晨三点半。八点的时候,Saya看到蒋宝缇抱着书包,蔫头耷脑的跟在Kroos先生的身后。
她的个子其实不算十分娇小,一米六六,说起来在她认识的亚裔中算是正常身高了。
加上脚上那些小羊皮鞋的鞋跟,足足也有四五公分。
可跟在身材高大的男人身后,她看上像一朵娇弱的牡丹花。比Kroos先生矮上那么多,纤细那么多。
闷不做声地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走在前面的男人西装革履,还是那身去参加婚礼时的穿着。
他偶尔会停下,回头看一眼她。
蒋宝缇至始至终都低着头,看着他的鞋。
他停下,她也停下。手臂紧紧抱着书包,人在没有安全感的时候,总是会想要抱点什么。
她更想抱着他的胳膊或者他的腰。
当然,这样的想法很快被满足了。
Saya进去时,套房内,客厅通往卧室的门没有关。但中间被东西遮挡了,她只能看到一半,膝盖以下。并且由于光线模糊,她的眼神躲避的也很及时,所以并没有看到任何不该看到的东西。
男人坐在卧室内的那张单人沙发上。
西裤仍旧妥帖,连褶皱都没有。黑色的正装袜和意大利手工皮鞋一丝不苟,唯独长腿微微分开。
视线再往上,是纤细白皙的双腿无力的垂着。瘦而不柴,此时被挤出柔软的肉感。粗长的手指按在上方,微微凹陷。
男人的领带绑在她的左脚脚踝上,松松垮垮。
可能在不久前,领带的另一侧正绑在其他地方。
旁边没有垃圾桶,于是地上扔了好几个被拆开过的正方形的包装袋。
残余的液体沿着包装裂口往外渗透。
Saya听到了微弱的女人哭声。
男人除了声音有些沙哑之外,语气非常平和:“Tina,放松。”
“我……”女人的声音已经变了调,比起说话更像是在吟唱或是诗朗诵,因为她的语气高低起伏的厉害。
“放松不了,它太可怕了,像巨大的怪兽一样。”她的哭泣声一直没有停过,“为什么……这么久了,它没有任何变化。”
男人始终从容不迫,仿佛他并没有参与到这件事当中:“你放松一些它自然会有变化。”
她似乎在尝试着让自己放松,然而下一秒,Saya听到了她更凄厉的叫声。
“我不是要这样的变化啊!!!”
Saya如今三十几岁,曾经有过两段婚姻,也孕育了三个孩子。
加上在这里工作的事情长了,所以她学会了眼观鼻鼻观心,只专注自己的工作。
将所需的东西放下之后,她便轻手轻脚地带上门离开。或许是听到声音,女人的颤音中带着恐惧:“有人……有人来了。”
“不用管。”男人的呼吸声突然变得很重,语气有些急促,“嘴巴张开。快点。”
蒋宝缇觉得自己和死过一回没什么区别,她真的怀疑自己见到了地狱入口。甚至不止一次。
只不过每次都被那种强烈的感觉给拉了回去。
房间早就不是之前那间了,宗钧行抱着她去隔壁休息。
他的洁癖令他接受不了那种腥气很重的味道。哪怕一切都是因为他。
蒋宝缇蜷缩在他的怀里。他赏罚分明,每次惩罚结束之后对她就格外宽容。
好比此刻,她侧着身子,整张脸都埋在他的胸口。
人已经累到彻底昏死过去了,那双手倒是诚实,还放在上面肆无忌惮地揉捏着。
宗钧行眼神温柔地看着她,并没有阻止她的下一步动作。
反而无声纵容。
她的睡颜很乖,虽然洗过澡,可脸上的泪痕还在。
眼睛早就哭肿了,嘴巴也是肿的,唇角甚至还破了一小块,血已经止住了。
真可怜啊,他的Tina。
外面的天空已经浮出一抹白,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足够她记牢这一切。
他看了眼一旁使用过的物品,心疼地将她抱在怀里。
好像罚的有些重了。
蒋宝缇很久没有睡得这么死,甚至连梦都没有做一个。
多亏了昨天晚上的“酷刑”
她怀疑自己的眼泪都流干了。宗钧行达到了他的目的,蒋宝缇想,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昨晚的。
她坚信,阎王的生死簿上,她的名字一定一闪一闪的。
她是下午醒来的,算算时间,也才睡了七个小时不到。
赖床的坏毛病让她没有立刻起来,而是将脸埋在枕头里使劲蹭了又蹭。
蹭到一半意识逐渐恢复清醒,才发觉不对。
嗯……触感和枕头似乎不太一样。
她睁开眼,看见的不是真丝双层荷叶边的枕头。
男人的睡袍早就被她扯乱了,所以她毫无阻挡地靠在上面。
肌肉线条饱满流畅,不似昨晚那般结实坚硬,像石头一样硌人。
现在的它和它的主人一样,处在沉睡阶段,柔韧的手感,脸埋在里面,比她那昂贵的天价枕头还要舒服。
随着男人的呼吸,胸膛均匀的起伏,她甚至能感受到心脏跳动的频率。
结实有力。
他的血统混的有些杂,不仅仅只有中美,据说他奶奶是荷兰人。
难怪他看上去比一般的美国人还要高大。
“醒了?”或许是察觉到对方的注视,宗钧行手臂一揽,将她重新抱在怀里。
原本蒋宝缇打算趁他没醒悄悄离开的。
但腿酸得厉害,还没走两步就开始打颤。她只能像双腿残缺那样,用手摸索着往床下爬。
没找到鞋子。
在无缓冲的情况下,又被重新带入到那个温暖宽厚的怀抱中。
蒋宝缇的精神瞬间紧绷了,她和他求饶:“我真的不行了。”
“放心,我什么也不做。”他的目光很温柔,“肚子饿不饿,我让厨房做好早餐送上来。”
虽然现在已经是下午了,但对他们来说,同样也是‘早上’
蒋宝缇不敢看他。
他昨天不是这样的,他昨天……
很吓人,非常吓人。脖颈和手臂,甚至腰腹处都暴着青筋,喘息声很重,那双灰蓝色的眼眸也是一片深邃。全身上下的每一块肌肉都异常结实。
她甚至找不到一处软的地方。
太硬了,硬的她一直哭。
知道她还在害怕,宗钧行将她抱在怀里哄了哄:“昨天是例外,以后不会再那样了。”
他又慢条斯理的补充一句,“别再惹我生气。”
她嘴唇抽动,怯生生地点头。
宗钧行低头亲吻她的发顶:“有没有哪里难受?”
全身都难受。但她不敢说:“不难受,已经……都好了。”
他语气无奈:“不要逞强,我叫了医生过来。她会给你换药,你有些撕裂。”
撕裂。
好可怕的词。
但她根本感觉不到疼,她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一条很明显的分界线,腰部以下已经不再是她的了。
那种感觉像是麻木了一样。
医生昨天就来过,她当时几乎是昏死过去。
好在没什么大碍,只是太累,体力耗尽。
宗钧行站在窗边抽烟,目光全都落在蒋宝缇的身上。
那名专业的女医生戴上医用手套,将她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
最后,目光短暂地停留在柜子上那些道具上时,女医生顿了片刻。
低温蜡烛不会使人受伤,戒尺应该没有用过,毕竟患者臀部上的痕迹明显来自于男人的手掌。
至于剩下的……
这些有钱人玩的真花。
她在心里小小的吐槽了一下。检查完毕后,她摘下手套:“没什么大碍,上了点药,这几天好好休息一下。另外……”
她言语婉转,“在消肿之前最好不要太频繁的使用……如果实在忍受不了可以尝试嘴或者乳……”
宗钧行打断她,声音很冷:“Okay,You're excused。”(行了,你可以走了。)
她立刻起身离开,不敢多留。
对方是没有出现在福布斯排行榜上的男人,他有意隐去了自己的姓名。
但作为这里的私人医生,她大概有些了解。
那些无法估量的财富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他十分地具有野心。
这是成熟男性最大的魅力所在。值得一提的是,她有幸在这座巨大的庄园内看到了很多曾经只能够在电视上见到的人物。
毫无例外,他们都对他非常尊敬,且忠诚。
而这位纤细的亚洲女性,她是唯一一个名正言顺住进来的人。
她还以为她很快就会从这里离开。因为这个儒雅的贵族男性,远没有看上去那么温和。
医生如期而至,宗钧行那个时候已经起床了。
他在床上浪费了太多时间,工作上的事情一推再推,但两小时后的会议有些重要。他不得不去。
当他洗漱完毕换好衣服出来时,蒋宝缇也已经上好了药。她正在穿裤子。
宗钧行单手佩戴袖扣,朝她走去:“我看看,恢复的怎么样了。”
“医生说没大碍。”她眼神闪躲,紧紧攥着睡裤的裤腰不肯放。
他走近:“听话。”
简单两个字,毫无起伏变化的语气。
但威慑力却是普通人的百倍千倍。
蒋宝缇只能听话照做。
他单手按着她的大腿,低头看了眼。
的确没什么大碍,身体的自愈能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好。
“今天在家好好休息,学校那边——”他话还没说完。
她愣住,急忙打断:“你又给我请假了吗?”
见她这个反应,宗钧行淡声反问:“想去学校?”
当然想!
她和Max和卢米约好了今天要去拍闺蜜写真,那家照相馆很难预约的。
据说是一家几百年历史的老店,给好几任王妃都拍过照。店里的服装和珠宝配饰还有那些家具都是老物件老古董。
“是非常要紧的事情,今天不去赴约我会悔恨终身的!”
他微微抬眸,有耐心地继续询问,“和谁约好了。”
“Max和卢米。我们两个月前就预约了一家照相馆,现在才排上我们。要是今天不去的话,恐怕还得再等好久。”
她拿出手机给卢米发消息,并没有注意到身旁的男人在听到她要赴约的对象后,脸色变得柔和:“需要我开车送你去吗?”
“不用。”她突然别扭起来,将腿并的很紧。
她现在有点害怕他。昨天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看出她的抵触,宗钧行没有勉强她。她现在害怕他很正常。
这也是他的真正目的。
在不伤害她的前提下,让她记住这一天。
“Tina,我为昨天的事情和你道歉。”他很有诚意,也很真诚。
宗钧行坐在床边,单手撑在她的身侧,蒋宝缇感受到床垫因为他的重量而微微凹陷。
他的体重远比看上去的还要有分量。因为他的肌肉密度大。
蒋宝缇昨晚身体力行地体会过,所以她再也不想尝试这样的姿势了。
她抿了抿唇,手指轻轻捻着柔软的被子。
现在的宗钧行,成熟儒雅的仿佛昨夜的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短发被简单打理,是最能彰显成熟男性魅力的背头。没了遮掩之后,他偏高的眉骨,锋利的下颚线,都在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淡气息。
但他偏东方的五官消减了些许凌厉。
白衬衫黑马甲,袖箍绑的很紧,能清楚的看见衬衫下方被压出的大臂肌肉线条。
衬衫的肩线被他的宽肩撑的平直。
宗钧行的穿着通常都很简约,没有任何繁琐华丽的搭配和饰品。他没有很重的物欲,对金钱的渴望也不大。或许是因为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唾手可得。
但他喜欢将蒋宝缇打扮的精致华丽。她从头到脚,每一样东西都是最好的。
她还有一个单独存放珠宝的房间,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是拍卖会上花高价拍来的。大部分都是独一无二的孤品。
他会将世界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她,这些是她的家人没办法给的。
所以,她不该动离开的心思。
她应该有所觉悟,从她主动追求他的第一天开始。
学校里,蒋宝缇还是在下课之前赶了过去。
她很久没有这么优雅过了,步子迈的小小的。像是穿上了束紧的鱼尾裙。
卢米递给她一瓶水:“亲爱的,你今天看上去真像一条人鱼,而且还是尿急的人鱼。”
蒋宝缇拧开瓶盖后一口气喝了一大半,在卢米和Max都被她这个海量震惊到的时候,她只是停下来歇了歇,又将剩下那一半给喝完了。
一整瓶的水,几乎是眨眼间就进了她的肚子。
这下她们不得不怀疑她可能是一条真的人鱼了。
“你今天没来学校,难道是去沙漠徒步了?渴成这样。”
蒋宝缇觉得自己异常缺水,如果现在是夏天,她的身体可能也没有多余的水分形成汗液被排出体外。
她当然知道原因是什么。
但她已经不敢去回想了。这一切都令她觉得可怕。
主动追求宗钧行的原因就是为了不必回国嫁给那个未婚夫。
可是现在,她突然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非常错误的决定。
她不由得感到担忧,她真的还能平安回到她的祖国吗。
今天回家后她得好好翻找一下自己的护照和其他证件,她担心宗钧行会将它们藏起来。
虽然他不可能干这么幼稚的事情。
卢米在看Max画的漫画,不过已经不是昨天那本了。
Max告诉蒋宝缇,卢米现在成为了她的忠实粉丝,每天都在催她更新。
Max的画风很适合画这种,线条利落干练,人体画的非常有张力。尤其是肌肉的线条,简单两笔就能画出那种力量感来,丝毫不拖泥带水。
卢米说好东西要一起分享,悄咪咪地递给蒋宝缇,让她也看一看。
她冲她使了个眼色:“我也算是阅片无数了,这里面的尺度还是让我叹为观止。”
“你不要带坏Tina!”批评完卢米,Max和蒋宝缇说,“还是别看了,这种书不适合你。”
蒋宝缇说没关系啊,她胆子没这么小。
但是才翻开几页她就被吓到立马合上,并还给卢米。耳朵和脸肉眼可见的变得通红。
Max说:“我就说吧,你肯定会被吓到。”
蒋宝缇低下头,没吭声。
她不是被里面的内容给吓到,而是因为……有些剧情太熟悉了。
不久前,她才亲身体验过。而在Max和卢米眼中,这些却是非常叹为观止的尺度。
宗钧行的电话打来时,蒋宝缇刚坐上去照相馆的车。
他在电话中询问她:“几点结束?我让司机去接你。”
“不用。”她有些局促地伸手玩弄起围巾上的绒毛,“我可以让我朋友开车送我回去。”
“她们没有驾照。”他擅自给她规定了时间,“三小时够吗。”
……他居然连她们没有驾照都知道。
蒋宝缇后背发凉。即使早就知道宗钧行会提前让人去调查她朋友的身份信息。
可没想到连有没有驾照这种时候都知道。
她更加不想回家了。
“拍完照之后……我还想和她们一起去吃晚饭。”她随口扯了谎。因为她已经吃过了。
“Tina,我的手机上有你的刷卡信息。”他的语气很平静,但声音明显沉了几分,“不要撒谎。”
最后还是没能如愿以偿,反而弄巧成拙将三小时缩减成两小时。
不过好在没什么影响,抛却化妆用的时间,三个人轮流拍完也才一个小时不到。
老板的态度太拽了,一副爱拍不拍的样子。嫌她们摆的姿势不够好看,觉得卢米的身材一点也不美,不适合出现在她的相机中。
Max的美甲太丑,破环了整体美感。
还有蒋宝缇:“天呐,这位女士,你是亚裔对吧?你根本就不适合拍摄这种风格的!”
总之,她非常平等的将她们三个人都诋毁了一遍。
气的她们离开之后纷纷拿出手机给她打差评。
——一位坏透了的大婶,拍摄场地非常一般,水平也有限,还爱对别人的身材指指点点!
——说我的美甲太丑???哦我的老天,拜托,这个美甲花了我五百美刀。明白五百美刀代表着什么吗,你可以给你那双老眼昏花的眼睛配上一副不错的老花镜!!!!
——种族歧视,希望亚洲留学生都不要来。
关于种族歧视,其实在很多地方都很常见。
蒋宝缇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这样,但受一些媒体的胡乱报道所影响,近年来愈演愈烈。
极端分子也很多,最近甚至还闹出了好几起枪杀案。
妈咪看到新闻专门给她打过电话,话里话外都是担忧:“你那边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我好得很。妈咪不必为我担心。”她向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性格。
妈咪悬着的心这才稍微安定一些:“那就好,最近我总是做噩梦,有一些不好的预感。好在只剩下最后一年了,这次回来就再也不走了。”
“等毕业了我就回国,我会一直陪着妈咪的。”她保证。
她当然要回国了,妈咪在港岛,她还能去哪儿。
而且那里才是她的家。
这边,顶多算是她暂时的落脚点。
至于她那个未婚夫……
嫁给她之后能霸占他的家产吗?如果可以的话,她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当然是开玩笑的啦,她才不是那么卑劣的人。
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接受命运,今天就反悔了。
她为什么要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人,而且还是一个傻子。
昨天早上蒋宝珠为了羞辱蒋宝缇,特意给她发了张照片。
是她那个未婚夫。
蒋宝缇当时看到照片后两眼一黑。
天呐,他居然还在流口水。
二十五岁的成年男性,坐在椅子上流口水。
蒋宝缇甚至可以想象到她和他结婚后的场景。
她无痛当妈,说不定还得为他换尿不湿。
并且这些豪门对生孩子是有执念的,因为是真的有“皇位”继承。
蒋宝缇简直难以想象到时候除了买给孩子的纸尿裤,家里还有买给孩子他爸的纸尿裤。
当然,她并没有任何歧视的观念存在。她只是……难以接受自己未来会和这样的人结婚罢了。
说起来……能和宗钧行结婚的话,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她喜欢他,喜欢他的方方面面。
但他太可怕了。
是那种强大到掌控一切、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可怕。仿佛这个世界就是被他所创造,所以无论他做什么都很轻易,只要他想,他就可以办到任何事情。
自己不过是他养的一只合心意的宠物而已。
虽然让他娶自己也不是难事。
以他如今的纵容程度。或许,只要她在床上撒撒娇,他会同意的。
但这样的婚姻没有意义。
婚姻法都约束不了宗钧行,更何况是婚姻。
他喜欢年轻灵动的她,但她也有不年轻的那一天。
她毫不怀疑,等到她不再合宗钧行心意了,他或许不会狠心将她遗弃,反正养一个人和养一只宠物没有区别。
蒋宝缇到时候仍旧可以留下来,她可以继续居住在这个巨大的庄园里。
当然了,她会被安排到离他很远,很偏僻的别院。
——就像那几头被养在很远的丛林之中的猛禽一样。
他无聊了,或是刚好想到她了,就会去看一看,玩一玩。
世界上乖巧好看的人太多了。哪怕不乖巧,碰到宗钧行也会变得乖巧的。
他就是有这样的魅力。能让任何人在他面前变得温顺。
包括他养的那些猛禽,它们平时很凶,是丛林之王。
唯独看到宗钧行,它们会变成可爱的大猫,趴在地上等待他的抚摸。
不是蒋宝缇对他的滤镜太重,相反,她由于和他在一起太久,也享受过他独一无二的包容。
所以和他相处时会比任何人都自在。
她应该是世界上第一个敢坐在他腿上咬他耳朵的人。
她见过其他人在他面前的样子。
那些平日高高在上、不怒自威的人,在他面前无一例外,都很谦卑,低着头,语气温顺。
所以,‘地位上处于弱势的一方,必须在感情上占领上风。’
也就是说,身份地位里的下位者,在感情中必须是上位者。否则这段关系就会沦为如今的爹地和妈咪。
这些是蒋宝缇用从小的经历弄懂的一个真理。
她很爱妈咪,但她绝不会走上妈咪的老路。
在这方面,蒋宝缇格外清醒。
Max近期的更新随着男三号的出现进入瓶颈,上课时,她们三个以为讨论小组作业为由聚在一起商量漫画的下一步该如何发展。
Max和她们讲解男三号的人设:“他是女主的养父,人设是大胸男妈妈。”
蒋宝缇忍不住吹了个口哨。
但是很快,她伸手捂住自己的嘴:“抱歉……”
男三号的人设实在太戳她的性癖了,所以她情不自禁就……
好在她们并没有太在意这声口哨,她的清纯人设也得到了保留。
Max继续说:“他除了胸大以及禁忌恋之外,我实在找不到他的其他特色了。”
卢米和蒋宝缇分别提供了自己的想法。
“或许可以加一点触手的设定?譬如他的原型是一株爬山虎。”
Max一票否决:“麻烦你先分清触手和藤蔓的区别。”
蒋宝缇说:“既然是大胸男妈妈……让他产奶怎么样?”
“……”这还真是一个大胆的想法,不应该从这么可爱的Tina口中说出来。
卢米说:“设定方面可以改的高大上一点,营造出反差。”
蒋宝缇纠正设定:“把他的胸围再画大一点吧,103根本就不大,110如何?”
Max听了这么久,终于将狐疑的眼神投向蒋宝缇:“你的关注点为何都在‘大胸’上,这不会就是你的性癖吧?”
她急忙解释:“当然……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嗯……既然这是他的特点,放大它说不定会更加……更加吸引人。”
Max没有放过她:“你怎么知道103的胸围不大,而且还精准到110。难道你认识胸围110的异性?”
被戳中心事,蒋宝缇的脸更红了,音量也显而易见的变弱不少:“当然没有,我对胸肌大的异性才没有兴趣,我喜欢清瘦骨感型的。”
如果撒谎鼻子会变长的话,恐怕教室前面的那堵墙已经被她的长鼻子给顶穿了。
最后Max折中从她们的提议中各选了一条。
有触手、能产奶的大胸男妈妈。
原本蒋宝缇还能亲眼看到修改后的人设图。
只可惜,那个时候她已经不在NY了。
宗钧行需要去其他国家出差,但这一次他带上了蒋宝缇。
“那边的风景很好,温度常年都在二十五左右,你会喜欢那里的。”
蒋宝缇觉得他只是为了将她带在身边,更好的监视而已。
自从知晓她有了回国的想法后,她的自由就被大大缩减。
她时常觉得十米之外就有以保护之名监视她的保镖。
Max当时还说她最近太疑神疑鬼:“你现在很像波士顿那个起诉FBI说他们监视自己的男子。”
最后的审判结果是当事人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
蒋宝缇不知该怎么和她们解释。
解释也没用,除非让她们和宗钧行连续相处一周,否则没人会相信她的话。
也没人会相信世界上存在控制欲如此重的人。
蒋宝缇不敢反驳他,她还没到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程度。
更何况上次的‘伤疤’都还没好呢。
她藏起了不情愿,摆出一副温顺乖巧的姿态来:“嗯……我需要先去收拾行李吗?”
他淡道:“简单收拾一下就行,那边什么都有。”
“哦。”她穿着她那双兔子棉拖,蹬蹬蹬地跑上楼。
她只准备了一只很小的行李箱,大概只有二十二寸。
宗钧行动作自然地伸手接过来,问她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她掰着手指一样一样去数:“换洗的内衣裤,袜子围巾,耳环、项链手链,还有我最喜欢的几套连衣裙和鞋子,和护肤品。”
她问宗钧行:“那边有海吗?”
“嗯。”他单手拎着箱子,另一只手去牵她,“那个国家邻海。”
她惊呼一声:“可我忘准备泳衣了!”
她转身想进去,被宗钧行握着手腕拉回来:“不用带,那边都有。”
甚至连她这个箱子都不必带。但Tina是个没安全感的人,她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必须要随身带一些熟悉的东西。
否则她会陷入不安。
“好吧。”
她乖乖地被他牵着。男人的手掌宽厚有力,手指也是骨节分明,蒋宝缇那只白白软软的手被他轻松握住。
她根本就不想离开,无论是他的身边,还是他的手。
体型差所带来的除了视觉冲击还有安全感。
她的手在他掌心动了动,最后缓慢地握了回去。
男人略微垂眸,目光落在她身上。
蒋宝缇抿唇一笑,头轻轻歪着,清澈的眼睛像是玻璃珠子,娇滴滴的喊他:“哥哥。”
好像只有在这种恰倒好处的亲昵时,她才会感受到自己生动且有活力的心跳。
她是喜欢宗钧行的,那种仰慕的喜欢,敬仰的喜欢,和怦然心动的喜欢。
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会动心的。
这样一个高不可攀的人,至少在此刻,眼里和掌心,都只有你一个。
蒋宝缇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应该先表现的听话点。毕竟刚发生过那样的事情。
和宗钧行对着来不会有好下场的。
如果她直接和他正面硬刚:“我是一定会回国,你有种就杀了我!”
嗯,她认为他不会手软。
先演着呗。
讨他的欢心不会有坏处的。
还有一年的时间,任何事情都会发生变数。
她乖一点,让他逐渐放松警惕,说不定到时候就让她找到机会偷偷溜回国了。
实在不行……被遣返……算了,她才不要做这种丢脸的事情。
当然,还有另一个办法。
——在这一年之中,让宗钧行爱她爱的不可自拔。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蒋宝缇又开始自恋的进行自我脑部了。
——她这么可爱、这么漂亮、又这么乖巧懂事。
虽然有点公主病,但也无伤大雅,毕竟人不能太完美。
所以只要她想,没有任何人能逃过她亲手射出的丘比特之箭~
她不知道的是,她偶尔流露出的‘天真’和‘盲目乐观’,也很符合宗钧行的心意。
比如此刻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