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宝缇立刻反驳:“梗唔行了。”(当然不行。)
齐文周表示不理解:“为什么不行, 难道你真想嫁给那个傻子?……你宁愿嫁给那个傻子都不想嫁给我吧。”
“我们是朋友,朋友怎么可以结婚。”
“朋友也……”齐文周涨红了脸,“朋友也唔可能一直都系朋友啊。”(朋友也不可能一直都是朋友啊)
虽然齐文周说的这个办法的确是目前她最好的退路。
他婚前就已经是一个非常合格听话的狗腿子了。
都说男人结婚后就会变, 但蒋宝缇相信, 齐文周肯定不会。
毕竟这是经过十几年的岁月筛选出来的,忠犬程度顶格的那种。
可……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和齐文周从小一起长大,虽然他长得很男人, 性格也很直男。
但她很少拿他当一个异性看待。
齐文周看她的眼神变了,变得怪怪的:“你不会喜欢上他了吧?”
“废话。”蒋宝缇觉得他这个问题问的莫名其妙,“我不喜欢他我怎么可能会和他在一起。”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 就蒋宝缇这个挑剔的性格,即使她目的性再明确, 她也会选一个自己最喜欢的人勾搭。
她可不会让自己受委屈或是吃一点苦。
好吧……虽然她目前为止受的苦也不少了。
即使都是在床上的苦。
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宗钧行能稍微改变一下他的尺寸。
她偏娇小的体型实在吃不消洋人的庞然大物。
“你喺想乜嘢?”(你在想什么?)她的沉默让齐文周越发不安, 他强压着胸口的那股燥意和不安询问她。
蒋宝缇总不能说她在回忆自己和宗钧行的过往性生活吧?
于是她说:“冇想乜嘢。”(没想什么)
Saya阿姨在一旁提醒她:“十分钟到了, Tina小姐该去先生的书房了。”
这个家里的所有人都是为宗钧行服务的。就像他说的那样, 这些人都是他养的狗。
蒋宝缇虽然在这里住了很久, 凭借她可爱无害的性格也和每个人都相处的十分融洽。
但她能够感受到, 她根本融入不进去。
这里的融入不进去不是指的被排挤,相反, 他们除了宗钧行之外,最听的就是她的话。
可蒋宝缇明白,这一切都源于她是宗钧行的女人,是Kroos先生的女朋友。
她可以是任何人,可以是江宝缇也可以是姜宝缇。重要的不是她, 而是缀在她名字前面的那个头衔。
一旦宗钧行和她分开,她从这个庄园搬了出去, 那么她将成为芸芸众生的陌生人。
是路上碰到了也不会打招呼的类型。
蒋宝缇为此稍微有些挫败。
当然不是她多矫情,正常人应该都会有些挫败吧。
在一个屋子里朝夕相处的人,是她除了宗钧行,还有卢米和Max之外联系最多的人。
却一丁点感情都没有。
蒋宝缇收起了失落,和齐文周说:“你先去休息吧,已经唔早了。”
看她站起身,齐文周也一并起身:“我唔放心嗰个人,我要和你一齐上去。”(我不放心那个人,我要和你一起上去)
“有什么好不放心的?”蒋宝缇觉得他简直莫名其妙。他不会真的以为宗钧行是那种好脾气的人吧。
“我怕佢对你做点乜嘢,譬如……喐手喐脚。”(我怕他对你做点什么,譬如……动手动脚)
蒋宝缇觉得齐文周还是吃了年轻气盛的亏。
什么动手动脚,宗钧行的年纪早就跳过了这种高中生男女早恋的暧昧情节。
他是更直接的,动其他部位,动cock。
她当然没同意他和自己一起上去的请求。
蒋宝缇并不知道宗钧行让她书房的真实目的,虽然心里多少有些不安。
但她觉得应该没什么。她和齐文周全程说的是中文和粤语。宗钧行虽然精通多个国家的语言,但他对于东亚地区的语言并不了解。
他的产业大多集中在北美和南美。
虽然他的母亲是中国人,但蒋宝缇坚信,他去中国的次数加起来可能五根手指都完全够用。
出师未捷身先死。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她企图将他拐回国,从而让婚约作废的办法恐怕是已经作废了。
或许她真的应该好好考虑下齐文周刚才说的?
可他们是朋友啊,在她眼里齐文周和卢米还有Max本质上是没有区别的。
四舍五入就是让她和卢米,或是和Max结婚了。
嗯……仔细一想,似乎……也还挺……
入冬之后天色总是黑的格外快,宗钧行的书房没有开灯,窗帘是拉开的,靠里的窗户开了一条缝隙。甚至能明显感受到外面的冷风吹了进来。
而窗外的草坪和绿植,却丝毫没有受到气候的影响,还是繁茂生长,带着绿意盎然的生机。
春天的生机和冬天的萧瑟,同时出现在一起,仿若恐怖故事般的荒诞。
支撑这一切的,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钱。
而宗钧行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蒋宝缇讨厌凋零的冬天,可是现在,她所看到的冬天不再是凋零。
她住在温暖的房子里,壁炉内的木柴在燃烧,窗外是一片清新的绿。虽然暮色让整座庄园看上去有种古典城堡的神秘感。
可蒋宝缇莫名感受到了心安。
是因为温暖,还是因为在她身边的宗钧行?
她有些忐忑,以为他叫自己上来是因为齐文周的事情。
毕竟她擅自将别的男人带了回来。
可他表现的很平常。
只在她刚进来时抬头看了一眼,声音很淡,神情也没什么变化:“去沙发上坐着,把裤子脱了。”
“啊?”她愣了一下,下意识攥紧裤子,“可是……”
她的抵触令宗钧行改变了主意:“那去窗台坐着。”
……还不如沙发呢。
她刚要说出自己的请求,宗钧行再次开口:“不要让我将话重复第二遍,Tina。”
或许他并非命令,但他浑然天成的强硬令蒋宝缇不敢拒绝。
她忍着眼泪过去,泪水毫无征兆地往下掉落。
她觉得自己这是被羞辱了。
这和被羞辱有什么区别??
她一直在哭,除了一点难过,更多是别扭和撒娇。
窗台上有软垫,因为他们曾经也在这里过。
当时她的胸口压在透明的玻璃上,身后站着宗钧行。
他的动作从容不迫:“这块区域的上空禁飞,庄园里的仆人也不敢进入这里,除了一些不听话的鸟兽,不用担心会被看到。”
她的脑海里突然想起这番话,恐惧便因此少了一些。
至少不会被人看到……
宗钧行终于处理完自己手头上的事情,他最近好像有了一个新的项目在推进,关于填海造楼的事情。
这可是一个大工程,早在从他的和别人的交谈中得知前,她就已经在学校某些同学的口中听到了。
对方的父亲是当地的房产大亨,他显然非常想要促成此番合作。只可惜Kroos本人的行踪实在太过低调神秘。他往返于各大Kroos有可能出现的慈善晚宴,甚至逛遍了当地所有的教堂,都没能见到他。
更别提是谈合作了。
由于是在最豪华的地段,除了可以俯瞰整座城市的夜景,甚至可以还有巨大的海下水族馆和水下卧室。还可以提供潜水的服务。
“可我听说不是酒店,是艺术馆。也不是什么水下卧室和水族馆,是水下雕塑和画廊。”
蒋宝缇听到水下雕塑和画廊倒是有些感兴趣。
不过她的仇富心理在此刻达到顶峰。
该死的,这些有钱人真是让人嫉妒。
穷人嫉妒有钱人,有钱人嫉妒这种超级超级超级有钱人。
这简直就形成了一条厌恶版的生态食物链。
可蒋宝缇没想到,这个项目居然是宗钧行的。
不过也不意外,能拥有如此大手笔的,除了他也没别人了。
他挂完电话之后也没有看坐在露台上等候多时的蒋宝缇,而是起身去了盥洗室。
门没有关,蒋宝缇甚至可以听见他洗漱的声音。
他似乎在漱口,还有挤剃须泡和刮胡刀剃须的声音。
没多久,他从里面出来。衣衫整洁,应该只洁了面,和洗了手。
她很紧张,即使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这样的场景,但当幻想成真的时候,她反而开始觉得局促,不安,甚至恐惧。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这样巨大的诱惑之后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宗钧行会在她最舒服的时候推开她身后的窗户,然后将她推下去吗。
这里虽然只是三楼,但每一层楼的高度相比其他建筑都要高出太多。
她摔下去一定会死的。
她虽然怕死,但更好面子,如果让她以现在的样子摔死,她一定会死不瞑目的。
“不舒服吗?我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或许不太熟练。”他按了按她紧绷的大腿肌肉,“这里绷的太紧,很容易抽筋。”
蒋宝缇说不出话来,她低着头,脸色潮红。
换在平时,她会索取他的拥抱,靠在他的怀里。
可是现在,他半蹲着,破天荒地比她矮上那么多。
甚至还得抬头看她。
原来这个角度的宗钧行更好看,更迷人。
他的鼻梁好挺,鼻骨很硬,就在刚才,他的鼻尖,他的鼻梁,无数次刺激着她……
“我没有,我只是……”她转移话题,声音突然小了下去,“会被别人看到吗?”
“不会,这里很安全。”他温柔地替她放松肌肉,再次将头低下去,“没有人会看到,你也不会摔下去。”
然后她听见了他的吞咽声。
蒋宝缇强行忍住即将破颈而出的尖叫,手指紧紧抓着一旁的窗帘。
Kroos哥哥……
她情不自禁地叫着他的名字,他没有抬头,但放在她腿上的手轻轻按了按,似乎是在回应她。
“你……你好……强,全部,各方面都……”她将手放在他的肩上,其实她是想去摸摸他的头。
摸头是一种表达爱意的举动,也是人在下意识里的亲昵。
宗钧行就经常摸她的头。
可她不敢。
因为摸头也是一种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施舍。
蒋宝缇没胆子做到下克上,更何况对方还是宗钧行。
宗钧行是不容冒犯的,即使他总是表现的非常温和。
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她尖叫大哭了四五回。
直到她真的没有力气,全靠身后玻璃窗支撑才不至于滑落下去,宗钧行才终于松开了手。
他后撤一步,没有放她下来,而是给了她一点缓冲的时间
她听见了包装袋撕开的声音。
男人站在她面前,高大挺拔的身形遮住了身后落地灯投射过来的光线。
她的视线早就被泪水弄的模糊了。
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见他。什么也听不见,只能听见他的声音。
她的世界在此刻好像只剩下他了。
“系唔系daddy嘅乖狗狗?”(是不是daddy的乖狗狗?)他亲吻她的耳朵,舌头和他的声音一起钻进她的耳朵里。
很低的气音,这还是蒋宝缇第一次听到他说粤语。非常标准,几乎不带任何西式口音。
是和说英文以及法语完全不同的感觉。有种慵懒的苏感。
那个时候的蒋宝缇还顾不上去想别的,只是觉得身体犹如过电一般。她从小听到大的语言经由他口中说出来,都有种别样的,令人心跳加速的感觉。
“嗯……是,我是。”她情不自禁的在他身上扭动。她羞愧的要命,可她没办法不遵从自己的内心。
她爱死这样的宗钧行了。像是一个温柔的刽子手。
蒋宝缇早就忘了时间,沉迷他的温柔粗暴之中。
手机不知道响了多少遍,她都似没听到一般。根本分不出心思去管。
她将脸埋在宗钧行的胸口,耳边是他的心跳,和“噗呲噗呲”的溅水声。
她觉得自己好没骨气,宗钧行玩弄她就和玩弄一条狗一样。
她讨厌这样,但又很难拒绝,该死的。
算了,别想那么多。
先爽了再说。
夜已经很沉了,桌上的未接来电大概有二十多条。
蒋宝缇早就躺在床上沉沉睡去,宗钧行洗澡的时候照了下镜子,后背和胸前的抓痕密密麻麻。
但和他身上陈旧的伤痕比起来,这些抓痕就像是小朋友幼稚的画作。
他唇角微挑,指腹抚摸其中一条。
这是最深的一条,也是她在失声尖叫时抓破的。他甚至记得当时的画面。
狼狈的Tina很可怜,像小孩失禁一样可爱。
蒋宝缇今天是在他的房间睡下的,宗钧行没有像往常那样独自离开,或是将她抱回她自己的房间。
他动作自然地在她身侧躺下,手臂放在她的脑后充当枕头,另一只手则流连地爱抚起她的脸。
她应该是真的累狠了,呼吸很均匀,眼睛都哭肿了。嘴唇也是肿了。
哪怕是轻轻碰一下她,也会敏感地轻微颤栗。
喉咙发出很轻的低吟。
宗钧行唇角不自觉地上扬,身上每一块肌肉都呈现最放松的姿态。
这不止是餍足后的状态,而是一种精神上的放松。
从身体,到心理。
他将蒋宝缇抱在怀里,声音低沉温柔:“stay with me。”
“Forever。”
(留在我身边)
(永远)
蒋宝缇本来还在担心宗钧行会介意齐文周的存在。
更何况如今她还光明正大的将人接了回了家。
结果他并没有说过什么,表现的与平常无异。
真奇怪,明明她应该松一口气的。可是怎么……
心里怪怪的。
有一种诡异的失落和怅然若失。
齐文周本来是想问她昨天怎么了,为什么给她打电话无人接听。
看到蒋宝缇之后,所有的问题就没了。
他是个男人,虽然还没有这方面的体验。但他也算看过无数题材的“观赏影视”
蒋宝缇现在的状态很明显。
即使她穿了高领毛衣来遮盖,可她连耳后都是暧昧的吻痕。
更何况她偶尔低头喝汤时,微敞的领口露出几乎没一块完好皮肤的脖颈。
除了吻痕甚至还有掐痕。
齐文周莫名觉得喘不上气。
虽然蒋宝缇亲口说过他们是男女朋友关系,但知道和亲眼见到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想到他昨天因为联系不上她而担心,她却和其他男人在……
齐文周勉强喝了两口汤也没了胃口。
“我琴日和你讲嘅你考虑嘅点样了?”(我昨天和你讲的考虑的怎么样了?)
提到这个蒋宝缇就心悸,她急忙起身,不顾中间还隔着桌子,伸手去捂他的嘴:“嘘!你小点声音!”
见她一脸紧张,还频频害怕地往楼上看,齐文周觉得她未免太过夸张:“你唔系讲佢中文唔好吗,怕乜嘢。”(你不是说他中文不好吗,怕什么。)
宗钧行的中文的确很差,所以她偶尔用中文骂他几句他也听不懂。
但是昨天……蒋宝缇突然想起他在自己耳边说的那句字正腔圆的粤语。
说他是在港岛出生港岛长大的她都不会有所怀疑。
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学会的?那他昨天晚上听到她和齐文周的谈话了吗?
他突然用粤语和她说话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告诉她,他们说的话他全部都能听懂吗?
这件事就像是一个循序渐进的恐怖故事,明明没有鬼,也没有任何可怕的情节。
但就是越往细处想,越觉得可怕。
蒋宝缇甚至忘了自己的手还放在齐文周的嘴巴上。自己此时站直了身子,隔着一张窄长的餐桌,往他坐的方向倾倒。
甚至连手臂不慎碰翻了花瓶都不知道。
花瓶里的水从桌上流到地上,那几只新鲜采摘的雅典娜也从花瓶中跌落出来。
工艺繁琐的铜鎏金青瓷花瓶,源于十八世纪,是东西方结合的产物。
如果蒋宝缇稍微对花瓶有一些了解,就该知道这个被随意放在餐桌上充当她的用餐装饰物的花瓶,曾经在拍卖会上被一名私人买家以二十八万美刀的价格售出。折合人民币两百万。
如果她知道的话,或许会将其小心翼翼地抱回自己的房间里去。
嗯……好吧,也不一定。因为这个家里随处可见的那些不起眼的小东西,价格都贵到令人咂舌。她以后要是跑路,可以随便带走几样。
当然不是偷,嗯……是纪念。
宗钧行是在此刻下来的,一身量身裁剪的高定西装,大约是要出门。
蒋宝缇先是看见他佩戴的那双黑色皮革手套,看来他今天避免不了要和别人握手。
这是西方国家的礼仪,他们见面通常都会握手。宗钧行是位儒雅高贵的绅士,自然不会太过失礼。
但蒋宝缇知道,他是厌恶这些需要肢体接触的礼仪的。即使他从未表现出来。
但他身体和精神的高度洁癖都让他对人多的地方感到厌恶。
他的目光仅仅只在餐桌停留了几秒——蒋宝缇的手此时还放在齐文周的嘴巴上。
两个人由于年龄相仿,以及那种刚迈过成年人的那道坎没几年,身上的少年少女气息还未完全褪离。看上去就像是在上演稚嫩的校园剧。而几米之隔,则是成熟气息充沛的财经频道,是高贵清冷的金融采访。
Saya拿来熨烫好的外套,递给宗钧行。
他随手接过,穿在身上。
内里的西装马甲和衬衫依次被遮住。
同时拥有宽肩和长腿,以及健硕肌肉的高大身材,他给人的感觉永远都是可靠和安心。
哪怕他只是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属于成熟男性的稳重呼之欲出。
蒋宝缇又看了眼齐文周。她认为可能是穿着的缘故,齐文周应该将自己这身潮男穿搭换成更为正式的西装。
否则他永远看上去都只有十八岁。
蒋宝缇喜欢年上,而且是那种极具掌控和引导的年上。
“我今天可以坐你的车吗?”蒋宝缇主动站起身。
她不能在宗钧行离开后单独和齐文周在一起。虽然她知道他们两个的关系非常单纯。
——单纯的公主和奴才。
嘿嘿,开个玩笑啦。他们是好朋友。
可她怕宗钧行会介意。
好吧……他看上去似乎完全无所谓。
宗钧行的语气很淡:“嗯。”
他单手佩戴好腕表,去拿车钥匙。
齐文周原本也站起了身,打算和她一起出门。但蒋宝缇回头冲他使了个眼色:“你老实待喺家里,我五点就下课了。”(你老实待在家里,我五点就下课了。)
齐文周只能不情不愿地再次坐下,蒋宝缇的话他不能不听。
否则她是真的会生气,还会耍小性子。而且她很擅长冷战,动不动就不理人。
“翻嚟嘅时候记得俾我带茶餐厅嘅千层面。”(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带茶餐厅的千层面。)
她不耐烦道:“知道啦,啰嗦。”
等上了车,开始系安全带的时候她才突然想起来,宗钧行现在大概率是能听懂粤语的。
……明明十几分钟前二人才刚围绕这个话题展开过讨论,这么快就忘了。
真是两个草包。
她仔细观察了一下宗钧行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
还好,他并不在意。
嗯……不过他的反应会不会太平常了点。他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吗?
还是说在他的眼里,齐文周和Max还有卢米同样没有任何区别。
今天是宗钧行亲自开车,那辆黑色的迈巴赫。他将她送到展会门口,抬腕看了眼表盘时间:“几点结束,我来接你。”
她扶着车门站在外面:“没关系,我待会自己打车回就行。我想多逛一逛,今天有文创会。”
“嗯。”他不再勉强,待她将车门关上后,那辆迈巴赫平稳起步,开离出她的视野。
蒋宝缇觉得自己从昨天到现在都怪怪的。
她当然希望宗钧行不要介意齐文周的存在。否则他就真的无处可去了。
可是……宗钧行表现的太不介意了。
他一点也不吃醋吗?
蒋宝缇承认,自己的想法的确有些幼稚。如果宗钧行带了其他女人回家,她肯定会吃醋,并且还会难过。
她将自己别扭的想法讲给Max听。
经历过上次“无中生友”的求助询问之后,Max大概知道了蒋宝缇如今已经不是单身。
她说这很正常啊,如果我的男朋友完全不介意我身边有位要好的异性,我也会难过。
“可能他并不爱你。”Max说出了一个她认为最合理的原因,“比起女性而言,大多数男人都是没有感情的。他们是欲望动物。”
可……
蒋宝缇觉得自己不属于恋爱脑。因为在她看来宗钧行虽然重欲,但他绝对不是那种会因为想做爱而去随意发展一段关系的。
否则以他的身份地位不可能直到她出现为止,他都没能将自己的处男身份给交出去。
难不成她真的是第一个主动勾引他的?
不应该啊。从他的少年时期再到如今,他的追求者一定数不胜数。
这是毋庸置疑的。
还是说……他的cock认主?和她配型成功了?
靠,她都在想些什么,满脑子的黄色废料。
齐文周虽然是在庄园住下了,但他和蒋宝缇见面的次数并不多。
庄园很大,他们住的也不是同一栋房子。
客人住的地方和主人住的地方自然是需要区分的。如果以植物园为界限,蒋宝缇住在植物园的南面,而齐文周则住在北面。
二人平时聊天都是靠手机。
蒋宝缇最近接收到的来自国内的电话和信息越来越多了,甚至超过了她出国这些年来的总和。
她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当然,前提是这些人不是因为齐文周,而是因为她。
“齐文周真的没去找你吗?我听说他去了美国。蒋宝珠现在可是整天在家里发疯。她都成圈子里的笑柄了。外面都在传齐文周宁愿离家出走逃到海外不肯和她结婚。”这是蒋宝缇在国内的好友A。
“缇缇!惊天大八卦!齐文周逃婚了!你是没看到蒋宝珠那个脸色,否则你能乐上三年。那叫一个难看。真是活该,平时看她那么得瑟,以为攀上齐家就能出人头地。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一个不入流的私生女。要不是她妈有点手段,人齐家能看上她吗。”这是蒋宝缇在国内的塑料姐妹B。骂蒋宝珠的同时也把蒋宝缇一起含沙射影骂上了。
“蒋宝缇!齐文周是不是去找你了??你还要不要点脸,连你姐姐的老公都抢,你这么喜欢二手的东西吗?”这是恼羞成怒的蒋宝珠。
“如果文周去找了你,你千万千万要告诉阿姨,阿姨这几天一直睡不好。前几天去庙里祈福,求了个下签。阿姨真的很担心文周。”这是齐文周的妈咪。
……
蒋宝缇真的有种人在美国留学,锅从天上来的痛苦。
她给齐文周打电话,想问他事情该怎么解决,总不能一直这样吧。
但电话打过去无人接通。
下午再打就直接关机了。
等了一天都没等到齐文周的回电,蒋宝缇便想去他住的地方看看。
被Saya阿姨拦了下来,她告诉她:“Tina小姐,今天是体检的日期。医生马上就要上门了。”
“好吧……”她只能听话的回到房间。
一部分的体检结果今天就能出来,除了贫血之外,没有其他大的问题。
那名女性私人医生询问她:“最近上厕所□□会不会有一种肿痛感?”
她红着脸,有些羞于启齿:“嗯……有点。”
“次数太过频繁或者太过激烈都会导致肿痛,我相信二者皆有。可以改变一下姿势。我的建议是……不要将您的腿放在Kroos先生的肩膀上,或是全部纳入,太过粗大不一定是享受,对女方来说也会成为一种折磨。并且您的体型相对Kroos先生来说比较娇小,我相信这个纳入的过程是非常困难的,对吗?”
真是一个好的提议啊。
但是和她说有什么用呢。
她在那方面永远都是被动的那一方。
不过蒋宝缇相信,对方大概率不敢去和宗钧行说这些的。
蒋宝缇真的很想捂住耳朵求她不要再说了,她的整张脸已经彻底红透了。
医生看着她这副模样,发出友善的笑意:“但我能够理解Kroos先生为什么没办法在这方面也保持他的优雅从容,您的确很美丽,很诱人。”
什么嘛,听到后面那句话,蒋宝缇又开始飘飘然的臭美起来。
这是在夸她吗?
她好像……确实挺美丽的。
医生走后,蒋宝缇对着镜子臭美了半个小时。
难怪他每次都急切到不顾她的挣扎,原来是因为自己太诱人了。
不过齐文周还是联系不上。蒋宝缇从自我欣赏中走了出来,皱着眉表达不满,这二世祖该不会出去飙车了吧?
来了国外也不让人省心。
她因为他的离家出走焦头烂额,被国内的电话连环轰炸,还得帮他打掩护,他倒好。
蒋宝缇气不打一处来,决定等他回来了好好教训他一顿。
然而还没等到她教训他,有关齐文周的消息便从国内传了过来。
那是两天后,一张婚礼现场的照片,婚礼甚至已经结束了。
齐文周穿着西装,面无表情地挽着一身婚纱的蒋宝珠。二人在锦绣堆砌的婚礼现场接受亲友来宾的祝福。
照片是她在国内的好友A发来的:“我靠,齐文周真惨。谁能想到他爸在国外也有那么强大的关系网。据说对方专机将他送回来的。连婚礼日期都提前了,回国的第二天就被压去领了证,办了婚礼,订婚宴都没办。”
蒋宝缇瞪大了眼睛,手机掉在地上。
那人的消息还在继续。
“对了,据说那个外国人还按照中国的礼仪包了个很大的红包,上面的署名好像是……Addams。这可是个很牛逼的大姓啊。蒋宝珠这次估计是真的翻身了。她最近可得意的不行,没少拿你的未婚夫来调侃你。”
Addams……宗钧行。
蒋宝缇不知道自己此刻该摆出怎样的表情来。
是宗钧行做的吗。
是他做的吗?
他明明知道……明明知道自己收留齐文周的原因是什么……他还……
蒋宝缇一直给齐文周打电话,始终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她锲而不舍地打了很多通,过了很久那边才接。
她立刻出声喊他:“齐文周,你……你还好?”
“我没事儿。”他的语调故作轻松,吊儿郎当的笑道,“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我和蒋宝珠……但你放心,我肯定不会站在她那边和她一起针对你,我永远和你一个阵营。”
听出了他的强颜欢笑,蒋宝缇的心脏莫名一阵钝痛,她自责内疚的和他道歉:“对不起……”
“嗨,你和我说什么对不起。”他无所谓的笑了笑,“要不是你,我恐怕现在还流落在美国街头呢。不过我这辈分算是上去了,你是该喊我齐文周,还是该喊我姐夫呢。”
“齐文周……你要是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吧,没关系的,至少在我这里……没必要忍着。”他越是装的风轻云淡,蒋宝缇就越自责。
如果不是她将他带回来,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
而且,婚礼能这么快并且顺利的进行,肯定有宗钧行的推波助澜。
他甚至不需要亲自出面,就能摧毁掉一个人的未来。
时间过的很缓慢,好像突然被按下定格键。齐文周沉默了很久,然后才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没事,真没事,结个婚又不是上断头台。”
他的声音哽咽了一下,“小爷我……等再过几年把我爸给耗死了,我再离也行。”
不过他也知道,他和他的缇缇……已经绝无可能了。他不可能在娶了她的姐姐之后再娶她。
无论是她本人的意愿,还是周遭的闲言碎语,甚至于双方家族的颜面。
都已经彻底不可能了。
除了难过之外,蒋宝缇最多的就是自责。她一直在哭,眼泪怎么止都止不住。
明知道宗钧行是个怎样的人,他的眼里容不得沙子。
想到前段时间自己因为他的不在意而耿耿于怀就觉得可笑。
或许他早就想好这么做了,所以他才会不在意。
仗着自己的身份地位就不把别人的意愿和未来放在眼里,随意操控别人的人生。
他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冷血动物!!!
Saya和其他几个佣人都守在先生的书房外。
半个小时前Tina小姐进去之后,里面就一直传出砸东西的声音。
可他们又不敢擅自进去。
先生的书房是整个庄园最大的禁区,平时除了先生之外,就只有Tina小姐可以随意进出。
可是如今,她如同发泄一般在里面随意打砸,偶尔还会传出几声难过的哭泣。
Saya已经给先生打去电话,说明此事。
电话那端的人听完后,并没有表现出惊讶或是愤怒,他的声音仍旧从容冷静:“只要她不做出任何伤害自己的行为,都不用管,也不要阻止。我马上回去。”
蒋宝缇除了通过打砸来发泄之外,还把自己的东西和护照都翻了出来。
她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了,这个根本就不懂得尊重他人的死老外。
他的儒雅都是装的,他的温和也是装的,什么狗屁西方绅士,他就是个人模狗样的王八蛋!!
他所接受的西方教育简直烂透了,他真的应该多看看中国的四书五经。还好他拿的是绿卡,而不是中国国籍。
她的手伸到墙上那副梵高的作品,动作顿了顿。
还是将手收了回来,算了,这个很贵,而且是孤品,撕烂了就太可惜了。
于是她开始将目标瞄准到那些易碎的瓷器上。
她已经不打算继续在他面前装乖了,她觉得此刻的情绪就像是被不断摇晃的可乐,所有的气体全都涌到了她的天灵盖。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她等不到毕业了,她不要她的学历了,她宁愿浪费那三年的时间。
但是,她一定要揍他一顿再走!!!
宗钧行回来的时候,书房内一片狼藉。那些花瓶碎片和被撕烂的油画被扔在地上。
已经完全丧失了它们的观赏意义和收藏价值。彻底沦为碍眼的垃圾。
宗钧行的情绪没有丝毫起伏。
他语气平静地吩咐那些佣人,接下来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要上三楼,无论发生了什么。
而后将书房门关上,并上了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