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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你要和我去见...我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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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4-12-13 2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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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蒋宝缇回答, 他平静的补充一句:“不许像上次那样敷衍我,认真回答。”

他的语气总是带着不露痕迹但很强的掌控力。

蒋宝缇想起他之前问过同样的问题。

当时自然是爹地比他更重要,所以她回答的也是模棱两可。

但现在, 蒋宝缇反倒不确定了。

她犹豫不决的样子让宗钧行确定了她的答案, 是个会令他满意的答案。

所以他决定给她一些奖励。

宗钧行停下了手头上的工作,他走到不远处的沙发旁坐下,蒋宝缇就这么躺在了他的腿上。

她脱了鞋子, 光脚踩在沙发上。身上的睡衣是卡通款。

和宗钧行的白衬衫黑西裤很有反差。

看上去年龄差更大了。

“要我怎么做?”

他的态度和语气时常让蒋宝缇觉得,他不是在控制自己的思想,他只是在引导她。

如果她想摇头, 他最终会引导她点头。

这同样可怕,但好在他不会勉强她。他仍旧尊重她的一切决定。

这是回国后与回国前的区别。

在她看来, 宗钧行似乎也在逐渐改变自己。其实只要她的意志力稍微坚定一点,他拿她是没有办法的。

因为他不会再像之前那样, 用温和的语气对她进行‘威胁’

“嗯……什么都可以吗?”她不太确定的询问。

宗钧行并没有直接同意:“只要不违背原则性。”

这句话的范围就很广了, 蒋宝缇觉得他很犯规, 毕竟原则性包含哪方面, 话语权在他的手上。

如果他不想做, 完全可以用这个理由拒绝。

“你可以把你的上衣脱掉吗?它很碍事。”他的衬衫领口被撕烂了,此时敞了一半, 但也只是一半而已。

蒋宝缇认为,既然宗钧行自己都这么说了,那她可以随意行使自己的权力。

总之,这样的请求他一定不会拒绝。

果然,宗钧行看了她一眼之后, 单手将衬衫脱了。

没有任何遮挡的身体就这么袒露在她面前,蒋宝缇很难否认自己喜欢他没有很大一部分色欲熏心的念头在其中。

但这不怪她, 怪只怪宗钧行。

他不该长了这样一副极具性张力和致命诱惑的身体,还有那张让人过目难忘的脸。

蒋宝缇就这么躺在他怀里,后背靠在他被西裤包裹着的,修长有力的长腿上。

他的坐姿十分随意懒散,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脑,让她不至于太累。

——她的整张脸都埋在他的胸口。像幼儿哺乳一样。

宗钧行低下头,能很清晰地看见她的脸。她的睫毛很长,脸有些圆,但是很小。他的一只手就能轻松盖住。

此刻的表情带着贪婪,眼睛闭着。

宗钧行的手指逐渐放了下去,指尖在她的肚脐处轻轻敲了敲。

然后继续往下。

他的头发好像稍微长长了一些,至少比上一次要长了,他大多数时间都是背头,很符合他儒雅绅士的气质。但现在,刚洗过吹干的短发柔顺地垂落,硬冷的眉骨被遮住。

由于他的‘衣衫不整’,蒋宝缇恍惚发现,几乎没有过的少年感居然在他身上出现了。

但容不得她过多欣赏。

他的手腕压在她的大腿上。

一根手指消失又出现,出现又消失。

逐渐变成两根手指一起消失又出现。

最后是三根手指……

门窗都关住了,屋子里十分安静。

这里属于是郊区,风景很好,蒋宝缇也不用费心去找适合写生的地方。

她今天白天去附近看了眼,过了那条桥之后就能到对岸,有个院子非常适合这次的作业主题。

她已经想好了,如果明天不下雨的话,她就带着画具过去。

蒋宝缇微微张着嘴,眼神也开始变得不聚焦起来。

宗钧行的喉结也在时间的流逝中起伏的更加剧烈。

他单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将她压向自己。

嘴唇碰到一起的瞬间,他的舌头很迅速地挤入她的口腔。

“嗯……”他吻的太猛,堵住了她整个口腔,甚至还有空气进入的缝隙。

蒋宝缇开始喘不过气。

好不容易将他推开,肺部吸入了几口新鲜的空气,他又再次吻上来。

这次比上一次还要强硬和霸道。

他的舌头缠着她的舌头,吮吸之后再松开,舌尖快速舔扫她的舌尖,再含回去,很重地吮吸。

然后不停地重复刚才的动作。

蒋宝缇的嘴巴根本没有合上的机会,被他塞满了。

还好她没有颞下颌关节紊乱。她神志不清的想。

直到这个吻结束,宗钧行温柔地抚摸被她吻至红肿的嘴唇。

她很脆弱,他一直都知道。

只是接吻就能让她失神很长时间。

“在美国时,我和你说的那些话不止是为了挽留你。”

她能感受到男人温热的手指从她开始麻木的嘴唇上划过,触感仿佛过电一般。

蒋宝缇沉默了很久,终于找回力气:“什么话?”

“Tina,和我结婚吧。”他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我很爱你。你也喜欢我,对吗。”

蒋宝缇发现自己在面临这样的事情时,第一反应仍旧是逃避。

“我……我再考虑考虑吧。”她有些心虚的移开了目光。不敢和他对视。

“是有什么顾虑吗。除了婚内出轨这样的要求,我想我都可以理解,并解决。”

她支支吾吾:“我也不清楚。”

“我明白了。”宗钧行没有勉强她。

他继续刚才的事情。

蒋宝缇有些难耐地扭动身体,她从他怀里离开,抬头看他。

宗钧行的神情十分的从容冷静,他仍旧保持这样一如既往的优雅。

除了没穿上衣之外,他和平时好像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蒋宝缇才时常觉得不公平,他的情绪未免过于冷静了。唯一一次得知他失控还是在她执意搭乘飞机回到国内。

但她也没能亲眼目睹,只是听他用轻描淡写的语气一笔带过。

“嗯……”

感受到力道骤然变大了,为了忍住声音,她再次将脸埋到他的胸口。

纤细柔软的身子开始小幅度颤抖。宗钧行在她头顶吻了吻。

“不需要忍着,Tina,你的声音很好听。”他仍旧采取的是鼓励式教育。

她开始轻轻呼吸,然后重重地呼吸。

突发奇想的说出那句:“如果是你把我养大的就好了。”

她似乎已经舒服到神志不清了,说的话都是真心话。

宗钧行的动作稍微顿了顿,眼里浮出一层温柔的暖意。

明明刚刚才拒绝了他的求婚,现在又开始说一些令他高兴的话来。

看来Tina也开始懂得如何‘拿捏’他了。

宗钧行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是吗。可我会比你爹地更严厉。有些事情他会纵容你,但我不会。”

“可你的严厉是只针对对我一个人的。”

爹地不一样。爹地的儿女太多了,蒋宝缇丝毫不怀疑或许他遗留在外的私生子女也不少。只是迫于名声不好再带回来了。

毕竟现在的社会观念比起二十年前来讲,已经到了一种严谨的程度。

会上社会新闻,还会造成公司股价下跌。

所以,她在意的不是严厉,而是唯一。

“你会是我的唯一,Tina,这点我可以和你保证。”

无论是他的伴侣,还是他的孩子,她都会是他的唯一。

宗钧行并未考虑过后代的问题。虽然他的财富已经多到几辈子都花不完了,但他不觉得这是一个需要不断继承下去的东西。

他的孩子有Tina一个就足够了。

这场‘奖励’最后以蒋宝缇在他身上失禁作为结尾。

洗完澡后她全程将自己埋在被子里,羞愧到不敢出去。宗钧行躺在她身旁,力道很轻的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的后腰:“没关系,这很正常。”

哪里正常了。

她都二十多岁了,还在尿裤子。

她的内裤甚至还是宗钧行替她洗的。

这点让她更加无地自容。

察觉他试图将被子掀开,蒋宝缇裹的很紧了。她隔着被子也能听见男人很轻地笑了一声。

他没有继续,而是顺势在她身旁躺了下来,隔着被子去抱她:“最近是俄罗斯的最佳度假时间,要不要陪我一起过去?”

“不想去。”她的声音隔着被子传出来,有些沉闷。

他笑道:“上次不是说想试试狩猎。”

那就是个幌子,为了引出她真正想要做的事情而已。

蒋宝缇终于肯将脑袋从被子里伸出来了。

主要是太闷,她觉得再待久一点她会窒息在里面。

“我害怕,我连猎枪都不会。”

“我教你。”他继续引诱她,“有我在旁边,不用担心任何事。可以猎棕熊,能够现场宰杀,我很擅长处理这些。你吃过烤熊肉吗?”

“没有……不违法吗?”

“不会,那是我的私人猎场。”

蒋宝缇觉得和他在一起后,她已经开始对钱没有任何观念了。看来她回家是个非常明智的选择。至少她还能够知道赚钱不易。

“我有些困了,可以先睡觉吗?”她打了个哈欠,又伸手去揉眼睛。

宗钧行看到了,将她的手拉开:“不要用手揉,容易滋生细菌。”

“可是眼睛有点痒。”她委屈道。

宗钧行低下头,对着她刚揉过的那只眼睛轻轻吹气:“我让William去买盒眼药水。”

蒋宝缇急忙摇头:“不用这么麻烦,已经很晚了。”

机器人也需要休息。

“他的存在就是为了解决麻烦。”他摸了摸她的头,“睡吧。”

宗钧行偶尔给她的感觉就是如此,他好像对待身边的人没有过真心。

全然不存在任何感情,哪怕是一直留在身边的人,也是出于对方的好用和忠心。

当然,一旦犯错,他也不会心软。

但蒋宝缇现在已经不需要去思考这些了,因为她确信,宗钧行不会如此对待她。

就当她是自恋吧。她开始逐渐接受自己在他这里的特殊化。

他只对她是特别的。

……

那一周的时间里,蒋宝缇除了外出写生,其余的时间都是和宗钧行待在一起。

他偶尔会亲自下厨给她做饭。

基本上都是西餐或者法餐。蒋宝缇像个屁事不干还挑剔且事多的废物丈夫:“我想吃点味道重的中餐。”

往往宗钧行只需要看她一眼,她又立马窝囊地将头低下。

好吧,她是那种屁事不干还挑剔事多的窝囊废。

总之,那七天结束,蒋宝缇又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宗钧行。

她早就习惯了。他的商业版图遍布的范围太多广泛,不是市与市之间的区分。而是板块和板块。

她其实也一直在思考自己真正的顾虑是什么。她和宗钧行保持现在这样不清不楚的关系,和以前又有什么区别。

唯一不同的点大概在于他们没有住在一起。

仅此而已。

她是喜欢他的,不是吗。

宗钧行也喜欢她。这点比在美国时更让她确信。

以前有关宗钧行的看法随着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慢慢发生了改观。

和喜欢的人结婚,组建家庭,永远在一起。

光是听上去都觉得很美好。

而且宗钧行和爹地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所以她究竟是在顾虑什么呢?

“如果没别的问题,只能说明是你不够坚定。Tina,你或许没有那么喜欢他这个人,只是被他的皮囊吸引。”

蒋宝缇当天晚上果然失眠了,恰好卢米在游戏内邀请她进入语音组队,于是两人一边勤勤恳恳操控鼠标在游戏里种田,一边交换心事。

蒋宝缇刚和游戏里的那个NPC离婚了,他最近变得非常小气,不让蒋宝缇埋胸,也不给她烤香香软软的小面包。蒋宝缇就像那种始乱终弃的渣男,直接将人给抛弃了。

为此他还哭了好久,甚至主动脱掉衣服让她埋胸。但这并没有换来蒋宝缇的心软。

她突然想到宗钧行。外出写生的那七天,她每天都可以埋他的……

而且他虽然没有给她烤小面包,但给她做了pudding。

她和卢米说出了自己的困扰,卢米立刻给出了最专业的解答。

“可是……”蒋宝缇认为不是这样的,她觉得自己是喜欢宗钧行的。

生理和心理双重的喜欢。

“那就是你的喜欢还没有达到愿意和他结婚的程度。Tina,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需要足够的爱才能让两个没有任何关系的人走到一起。”

哇,这一番话让蒋宝缇对卢米刮目相看,她觉得她真的成长了。

“你终于不恋爱脑了。”蒋宝缇松了一口气。她总是担心卢米又会像之前那样被男人骗。

卢米沉吟几秒,语气开始变得支吾起来:“我……那个……我有件事情要和你说,前提是你别生气。”

好的,看来是一定会让她生气的事情。

“你该不会又复合了吧?!”上周她才从Max那里得知卢米和她的男朋友分手了。

卢米沉默了一会儿:“可能稍微……还要更严重。”

蒋宝缇眉头皱了起来,她像一位气愤的母亲:“他打你了?”

“不……”卢米的声音渐渐地弱了下去,“我怀孕了,月底就会举办婚礼。”

天呐!

蒋宝缇站起身,焦灼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走来走去。

“你真的……”她说不出别的话了,“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我怕你生气,所以特地让Max先瞒着你,打算找个合适的时间。我觉得……今天就挺合适的。”

卢米的感情出了问题,恰好Tina的感情也出了问题,所以她才会认为合适。

因为此刻的她们半斤八两。

“你会来美国参加婚礼的对吗,Tina……”

接下来的这几天,蒋宝缇的情绪都处在一种郁郁寡欢的阶段。她除了自己的事情,还得忧心卢米的事情。

卢米是她的好朋友,她当然希望她能过得好。但她时常怀疑她看男人的眼光。

家里最近的氛围也没好到哪里去,大姐和爹地还在僵持中,母亲从中劝和也没有作用。

因为Kroos而来家里拜访的客人仍旧没有减少。

母亲忙着招待客人,也因为那个不明来源的传言,对蒋宝缇少了些为难。虽然态度仍旧不冷不热,但至少没有在吃饭时间对她各种刁难了。

今天不止蒋宝珠一个人回来了,齐文周也来了。

极大可能是被他母亲强行要求的。毕竟每次都是蒋宝珠一个人回娘家,传出去容易落人口舌。

用餐期间,他们夫妻二人频频向蒋宝缇投来无声注视。

齐文周之前单独找过她,让她离宗钧行远一点;“他真的不是好人,他只是看上去儒雅而已。我可以发誓。”

蒋宝缇对他心有愧疚,如果不是自己,他也不可能会被直接送进婚礼殿堂。

“我知道你对他有偏见,那件事情的确是他过分了,但主要责任在我,如果我没有把你带回去……”

齐文周急忙打断她:“和你没关系,真的。”

“他是为了我好才这么做的,所以是我对不起你。”

齐文周无奈扶额,他觉得缇缇就是被那个男人迷惑了。

他当时是被强行绑上飞机的,被送回国后,他父亲接到了一通电话,立刻吓到脸色苍白,紧急替他办完了婚礼。

“我不知道他都和你说了些什么,总之,他肯定没安好心。”

蒋宝缇叹了口气:“他是好人,真的。”

见她这么维护另一个人,齐文周的眼神逐渐从急切转为不解,最后变得失落和伤心。

好吧。

他已经彻底和她没可能了,究竟还在奢求什么呢。

就连蒋宝珠也来找过她。她非常肯定之前被蒋宝缇光脚踩□□的那个男人就是那位从美国来的混血了。

她像是终于抓到了蒋宝缇的一个把柄,笑的讽刺:“我就说你这些年一个人在美国,还能如此顺利的完成学业,简直就是一个奇迹。果然是找了个sugar daddy包养你。”

蒋宝缇无动于衷;“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蒋宝珠挡在她面前:“你上次发给我的那张照片,你别以为我忘记了。”

不用问也知道,她肯定提前在身上装了录音笔或是其他的录音装置。

这么多年了,她也不知道更新下她的套路。

虽然小的时候自己的确经常中招,然后被她捅到爹地面前告状。

“你是说那位Kroos先生?你或许是搞错了吧,他那么年轻,当什么sugar daddy。”

蒋宝珠冷哼一声:“所以你不否认他包养你的事实了?”

唉,真烦。

她只是想上厕所而已,该死的蒋宝珠一直挡着她。

“你要是这么想知道你自己去问他不就得了。需要我给你他的联系方式吗?”

蒋宝珠脸上露出一些欣喜,似乎终于抓到她的语言漏洞:“你还不承认,要是你们没有关系,你怎么会有他的联系方式。爹地都没有。”

蒋宝缇露出一个十分做作的笑:“你不知道吗,他正在追求我。”

这个空穴来风的传言被她这番话彻底坐实。

蒋宝缇完全没想到自家公司的股票会因为这个理由而上涨。简直匪夷所思。

一开始还在小心试探的那些人,如今更殷勤了。包括那位克莱德先生,也主动致电大姐。。

被大姐轻蔑一笑堵了回去:“邀请我去参加你的多人运动吗?克莱德先生。”

对方在这方面非常有绅士风度,并不生气,仍旧言语温和:“这应该是一个误会。我今天会亲自登门拜访,期待和您的见面。”

片刻后,他又补充一句,“还有您的妹妹,Tina小姐。”

蒋宝缇这段时间一直在躲这些上门拜访的客人,最后干脆住在了自己的画室里。

每天很早就被楼下的叫骂声吵醒。

那户人家的小孩天天赖床,天天被他的妈咪骂。

蒋宝缇感觉自己也被骂了。因为她一直都在赖床,那小孩被骂醒,她也一起被骂醒。

算算时间,她和宗钧行似乎也有些日子没见过了。他偶尔会给她打电话。通常情况下都是她在说。他的话很少。

一向如此,他其实是个很安静的人。

她喋喋不休的说着最近的困扰。宗钧行会简短的安慰她,或是给出精准的解决办法。

他是个非常可靠的男人。蒋宝缇深信这一点。

“而且卢米她现在已经这样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劝。”

“我说了,没必要劝。”他很平静,语气也冷淡。很显然,他对别人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如果这番话不是由蒋宝缇的口中说出来,他早就挂了电话。

“有些人缺乏基本的认知和常识,他们的愚蠢早就决定了他们会拥有怎样的未来。”

虽然他的这番话的确很有道理,可蒋宝缇觉得卢米是她的朋友,她应该维护她才对:“卢米不是这样的!”

他哼笑一声;“那就给她做个智力测试吧。”

“……”

蒋宝缇发现,他某些时候说话还是蛮刻薄的。

“这个话题可以结束了吗?”宗钧行淡声反问。

“嗯……”蒋宝缇觉得不适合继续说下去了,她担心宗钧行真的会让人将卢米强行带去做智力测试。

“那接下来的时间属于我们了。”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温和起来,像一位关心女儿的daddy,“和我讲讲你自己的事情吧。最近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认真吃饭呢,Tina。希望我回去的时候,你的体重能稍微增加一些。”

她的心脏因为他温柔的询问而变得有些酥麻。

她受不了他用这种包容而又疼爱的语气和她说话。

蒋宝缇怕自己会真的忍不住,直接将daddy这个称呼叫出来。

“家里的饭菜不合胃口……我想吃你给我做的红酒煮蛋和炖羊肉。”

“嗯,我回去了就给你做。”他不忘叮嘱她,“但这些天要好好吃饭,知道吗?”

蒋宝缇在家里被母亲和爹地管着,她会有一种窒息的束缚感。

但她喜欢被宗钧行管着:“嗯,我会的。”

那段时间她一直等着宗钧行回国。

不对,应该是来中国。毕竟他是美国人,用‘回’这个字不太贴切。

她花费大量时间翻阅了很多菜谱,打算等宗钧行来中国之后拿去给他看。

他的学习能力很强,不仅是语言天赋。蒋宝缇近来发现,他对做饭也很擅长。

明明他之前顶多只会煮个粥之类的。但现在,他会做的东西越来越多了。

可比他来中国的消息更快抵达她这里的,是他受伤的消息。

——William说漏了嘴。

他是过来给她送东西的,她那次为了方便跑路,很多东西都没带走。

所以这次回美国,宗钧行让saya替她打包进一个行李箱。一并带了回来。

蒋宝缇伸手去接,沉甸甸的。

“里面都是些什么?”她问William。

William回答:“一些物品。”

“……”

真是十分有用的信息,说了和没说一样(*^_^*)

“Kroos哥哥呢,他很忙吗?”蒋宝缇好奇地往路边那辆黑车后排看了一眼,没看到别人。

William停顿片刻:“Kroos先生恐怕没办法亲自过来了。”

她惊讶地抬眸,倒不是惊讶别的,而是惊讶他居然说了些言之有物的话来。

“为什么,是发生了什么吗?”

本来蒋宝缇是不抱希望William能继续回答她的。

毕竟按照以往的经验,对话到了这里他就该‘死机’了,反复重复一些废话。

但是这一次,William在沉默数秒后告诉她:“Kroos先生遭遇了一些意外,枪击。”

蒋宝缇的腿一下子就软了。

枪击……

她是亲眼见过手枪的威力的,更何况对方肯定不是近距离射击。

或许是ax50,或许是m200.

蒋宝缇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这里,只知道一路上她的精神都在恍惚。

宗钧行站在露台打电话,全程都是俄语,所以她一句也没听不懂。

蒋宝缇停在那里,仔仔细细的将他看了一边。

他穿着黑色薄毛衣和深灰色长裤,高大挺拔的背影一如既往,给人一种伟岸可靠的威慑力。

他说俄语时声音会比往常要低沉一些,也更加性感。蒋宝缇看见他从旁边的桌上取来金属烟盒与打火机

他叼着烟,低头点燃。

但打火机才刚打燃,余光终于捕捉到了身后的蒋宝缇。

他的动作稍微顿了顿,随后转过身,无比平静地将烟和打火机放回原位。

“怎么来的,坐William的车?”

她的眼睛一下就红了。

见状,宗钧行的语气变得缓和:“William和你说了?”

她点点头,眼泪直接不争气的和她此刻的动作一起滴落下来。

她真的很爱哭,这点宗钧行比任何人都了解。

他简短地结束了这通电话,随手将手机放在一旁,然后拉着她坐下。

如果可以的话,蒋宝缇真的很想直接扑到他怀里,狠狠地抱紧他。

但她不知道他伤在哪里,她怕弄疼他。

其实他看上去并无异常,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因此而变得虚弱。

但他的唇色有些发白,或许这是失血过多的表现。

“伤口……在哪里?”

“没什么大问题,已经处理过了。”宗钧行将毛衣下摆往上拉,露出了被白色绷带缠满的腰腹。

如果是以前,她恐怕早就对着他的身体斯哈斯哈流口水了。

可是现在,她一言不发,眼睛死死盯着左腹。那里相比其他地方要稍微隆起一些。应该是做过缝合又用过药。

她想起他身上的那些新旧交错的伤疤,心里突然涌上一种非常复杂的情绪。酸涩的,刺痛的。

“之前受伤的时候……会疼吗?”

“有些疼,有些还好。”

怎么可能还好,她骑自行车摔了都能哭好久。

她突然安静下来,低着头,一直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宗钧行很轻的笑了笑:“对我来说——”

蒋宝缇突然抱住了他,打断了他没说完的话。

这一路上她竭力维持的冷静仍旧没有保持多久。

她哭的歇斯底里,尤其是在抱到他的瞬间,那种让她习惯性产生依赖的触感,直接从内部将她的情绪击溃。

她的害怕、她的恐惧、她的担心、她的难过。全都宣泄出来了。

上一次这么崩溃还是妈咪从楼上摔下来。

也是那一摔之后,妈咪才变成了现在这样。

“我怕你会死掉,我在过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想,如果你死掉了怎么办。我不敢去想,我的心脏很疼,它直到现在都还在疼。”

她一直在哭,被她突然抱住的男人也一直没有开口。

四周似乎只剩下风声和她的哭泣声。

“你不要死,好不好?”她一边哭一边请求他。

“好。”她的幼稚发言让他无奈失笑,“我不死。”

她终于肯从他的怀里抬头:“呜呜呜呜,你不许骗我,你要是敢骗我,我就在你死后去掘你的坟。”

她这副样子让宗钧行都忍不住微微皱眉。

鼻涕眼泪都流在一起了。

“刚洗过澡,刚换的衣服。”他的声音里带着宠溺的无奈。

看了眼四周,实在没找到纸巾,他直接用自己的袖子去给她擦脸。

蒋宝缇有些不好意思,脑袋往后退了退。

“会……弄脏衣服的。”

“没事。”

她没想到他的洁癖居然好了,温顺地坐在那里让他帮自己擦脸。

毛衣的材质很柔软,上面还带了些消毒水的味道。蒋宝缇识趣的没有去问这场意外的发生。

她知道,宗钧行不会和她说。

他将工作和私事分的非常清。

终于将她的脸擦干净,宗钧行站起身,直接将毛衣自下摆往上脱了。

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不小心,脱衣服时,毛衣的下摆刚好从胸口擦过。他结实柔韧的胸大肌以一种不太明显的弧度微微颤动。

蒋宝缇及时移开视线,

她觉得自己要是在这种时候还关注这个,那真的太畜生了。

她的微妙表情全都被宗钧行看在眼里,他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

随手将毛衣扔进垃圾桶。

“差一点就打中胸口了,要是这里留了疤,你会嫌它不够好看吗。”比起询问,他这句话反倒更像是在和她调情。

蒋宝缇的情绪并没有被他调动,她仍旧处在难过之中。心疼地看着他缠满绷带的腹部:“流了很多血吗?”

“嗯。”他没有隐瞒。

“是伤在要害吗?”她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如果是要害,我现在应该躺在ICU,而不是坐在这里回答你的问题。”

“那……”

“好了。”他温声打断她,“我没事,Tina,对我来说这只是一个小意外。”

她又想哭了,心脏密密麻麻的疼。

那大意外是什么呢。

她的腹部要是中了一枪,她觉得疼都能将她活活疼死。

她光是想到之前宗钧行教她射击时,那颗子弹是如何击破玻璃,穿透外面的那颗大树枝干,就觉得可怕。

这样的威力放在人类的躯体上,并且后续治疗时还需要用刀子划开伤口,取出子弹,清理子弹碎屑,剥除坏死的肌肉组织,消毒,然后进行伤口缝合。

这样的痛苦光是想一遍她都觉得头皮发麻。宗钧行却亲身经历过不止一次。

此刻的蒋宝缇看上去比宗钧行这个受伤的病人脸色还要憔悴:“我想让你和妈咪一样,长命百岁。”

男人的手落下来,放在她的后背,缓慢地安抚:“我现在已经能和你mommy相提并论了吗。”

妈咪……

对啊,她已经好几天没去见妈咪了。上一次她过去,妈咪还特地和她问了宗钧行。

她大概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

但她没问别的,只是笑容温柔的询问她:“他是一位怎样的人,可以和妈咪讲讲吗。”

蒋宝缇有些心虚,她甚至分不清妈咪和宗钧行到底谁才是世界上最懂她的人。

妈咪显然已经从她的神情里判断出了一些什么。

她笑道:“没关系的,我们缇缇喜欢的人妈咪都会喜欢。下次将他带来,让妈咪见见。”

对啊,只有见过妈咪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见家长。

当时听到妈咪这么说,蒋宝缇表现的犹豫不决。

她觉得自己在某些方面就像一只活得很久的海产品,遇到难题就会缩回壳里。

妈咪是二十岁生下的她,算月份的话,甚至只比宗钧行大十三岁……

到时候该叫阿姨还是叫姐姐呢。

蒋宝缇还是拒绝了,她说还没到那一步。

可是现在……

她主动询问宗钧行,声音放的很轻:“你要和我去见……我妈咪吗?”

他没有立刻回答,眼神变得深邃,沉默良久后,沉声反问她:“你知道你的话意味着什么吗。”

她知道,但她张了张嘴,还是没能说出口。

而是底气不足的问了一句:“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会以你未婚夫的身份去见你的家人。”他宽厚的手掌摸了摸她的脑袋,说出这个事实,“Tina,你想好了吗,你希望这样吗?”

他的反问再次将决定权交给了蒋宝缇。

她深呼吸之后,仍旧做不到自己主动踏出这一步:“你……你希望吗?”

蒋宝缇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如此郑重肃然的神情。

“I have been waiting for this day.Tina。”(我一直都在等待这一天,缇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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