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叫做拉戈迪城, 在很北的地方。之所以选在这里是因为蒋宝缇爱吃的一种浆果,这里是主要产地。
在地图上都难以找到的国家,却让蒋宝缇找到了。
这里的冰天雪地总是让人联想到童话世界。
不过这里距离童话还非常遥远,因为种种原因, 这里的治安非常差。
但蒋宝缇一点也不怕。当然, 这不代表她胆子大, 而是有宗钧行在, 她就什么也不需要去担心。
只是她没想到这里也曾经留下过他的足迹。
因为他们现在居住的房屋明显是他之前住过的。
一栋由于长期闲置,所以阴寒气息浓厚的别墅。
但定期有人打扫, 所以不用担心这里不够干净。
宗钧行替蒋宝替将行李箱里的东西整理好。
衣服一件件取出来。毕竟是蒋宝缇临时生出的想法, 他们这个时间点本该出现在冰岛或是海滩, 但她突然改了注意, 想去一些从未去过的地方。
宗钧行自然是怎样都行。
他在这方面向来纵容她。
不过临时改变注意唯一的弊端就是, 没办法提前让人将她的衣食住行准备妥帖。
“这些天委屈一下, 暂时先穿你带来的那些衣服。”
宗钧行走过去,替她整理有些乱掉的头发, “是不是很累?”
飞机八个小时, 又坐了三个小时的车。还有时差。
她娇气, 六小时前就说困,窝在宗钧行的怀里睡了几个小时,想来也没睡好。
他让她去床上睡她也不肯, 非要赖在他怀里。
此时脸上有些憔悴。
好娇气。
宗钧行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 声音却夹杂着很淡的心疼。
他一直都是个喜怒不显的人。在蒋宝缇看来, 与其说是喜怒不显, 倒不如是他的确没有太多情绪和感情。
但是最近, 这种属于人类的感情变得越来越多。
他身上多出了一种活人感。
她这次出门带了十三个行李箱,其中专门用来装衣服的就有八个, 提前让飞机运过来的。
一点也不委屈。
蒋宝缇觉得是宗钧行近来有些过于溺爱她了,所以才会觉得让她受了委屈。
“我感觉。”她沉默了一会,后面的话迟迟没有说出口,似乎还在酝酿。
宗钧行看向她:“什么?”
她一脸认真:“不能让你有小孩,否则你一定会非常溺爱ta的。ta继承了我的公主病和任性,再加上你的溺爱。天呐,ta会叛逆成什么样。”
宗钧行认为自己或许是真的老了——和她相比。
他时常觉得跟不上她的思维。
她的精力总是很活跃,和她的思想一样。
“那很遗憾。”他的声音不轻不重,不是承诺,也不是保证,而是单方面的告知,“Tina,我想我应该说过,我只会有你一个孩子。”
他没有那些多的传统观念,认为爱情需要结晶,生命需要延续,财产需要继承。
孩子是什么,依附于母体的肿瘤。吸取她的养分,让她陷入长达十月的痛苦之中。
他们的体型差异如此之大,如果孩子遗传了他,那么她的生产也必定会很困难。脆弱的腹部被撑开,肚皮被撑出一道道裂纹。走路都需要搀扶,睡觉也只能平躺,翻身都是难事。
为一个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而让她遭受这种折磨,宗钧行不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即使这个陌生人的体内存在他的基因。
并且,这个陌生人还会占据她的注意力,这更加荒谬。
虽然他曾经的确生出过让她为自己生下一个孩子的念头。但那是为了留下她。
“下周我会去医院结扎,这段时间先戴着。”他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提前准备好的东西。
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结扎?”她愣了一下。
“嗯。”他低头和她接吻,主动握起她的手,放上自己的后背,让她抓着,“我想内she。”
上一次做了紧急处理,很快帮她弄出来洗干净,并且她也在安全期。
宗钧行相信自己的sperm质量,上次没中已经是侥幸。
蒋宝缇仍旧接受不了他的直白。他真应该在中国多待一段时间的。好好学习一下他们的委婉文化。
他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他跳过了这个毫无营养,在他看来延申展开讨论只会平白浪费时间的话题。
“你不想吗。”他的手指放在她的小腹处轻轻打圈,“这里会变得很暖和。”
听懂他在说什么之后,她的脸红红的,声音也变得很轻,不自觉的带了些娇意。像是在控诉:“很烫!”
他很轻地笑了下:“这种事情不在我的控制范围内,很抱歉。”
她主动仰起头,承受他让人窒息的那个吻。
但他们只是接吻了半小时,并没有顺理成章做些别的。
因为她需要休息,她的时差还没有倒过来。她和自己不一样,她很少坐这么久的飞机。
“睡吧。”宗钧行将舌头从她的口里抽离,分离时津液拉扯出暧昧的银丝,最后断在她的嘴边。宗钧行温柔地替擦拭干净。
摸了摸她的头。
蒋宝缇被吻到毫无困意,她的上颚直到现在还留有他舌头湿热的触感。
“我现在不困。”她说,“我想四处逛一逛。”
她强调,不要宗钧行陪着。
他总是会对她设限,时时刻刻都想管着她。
“嗯。”宗钧行没有勉强,“我让管家陪着你。”
管家是一名年迈的女性。
“不了,我可以自己逛。”
但她的拒绝显然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宗钧行的语气平淡,且不容反驳:“这边太大了,容易迷路。”
好吧。
往往他用这种语气和口吻跟她说话时,她只有回答‘好吧’的份。
花费半个多小时将这里逛了个遍,比她想象中的更加美。
蒋宝缇很喜欢这个地方,因为不够发达,所以它给人的感觉还停留在遥远的中世纪。
属于那个年代的灯具和餐具,精致中带着一种粗糙的艺术感,
像一副质感厚重的油画。
那位管家很有分寸感,全程都没有说话,只在蒋宝缇停下观赏某件器物时,会单独为她进行讲解。
这是什么,有什么用处。
同时,蒋宝缇还从她这里获得了一个信息。
这座小城早在很多年前就被宗钧行买下了。
“那时Kroos先生还很年轻,不足二十一岁。但他的魄力和手段却让人钦佩。”
蒋宝缇微微瞪大了眼睛:“买下整座城?”
妇人低下头:“或许是我说错话了,劳烦您当作没听见。”
她以为作为Kroos先生的妻子,这位年轻貌美的妇人应当知晓这一切。
可看上去,她什么也不知道。
蒋宝缇心里虽然充满了疑惑,却也还是答应了她。
为难一个上了年纪的阿姨,显然不是一个有教养的人该有的礼仪。
不过她仍旧不太习惯西方人的‘冠夫姓’
虽然她的中文名仍旧是蒋宝缇,可她的英文名却变成了——Tina·Addams
姓和名都不属于她。
他们通常会这么喊她:“Addams夫人。”
“Addams夫人,前面是马场,由于前几日大雪,那边的草坪还在修缮。”她顿了顿,语气非常卑微,“我的建议是,我们的参观可以到此为止。等后天修缮完毕,您会看到一个焕然一新的马场。”
焕然一新。
她甚至都没见过那个旧的马场长什么样子。
但是,好吧。
她说:“好吧。”
她不想为难她。对方的年龄似乎只比她的外婆小上十岁,可是和她说话时,态度卑微到都快要双膝跪地了。
所以蒋宝缇才接受不了国外的贵族文化。
嗯.....这似乎也不算是贵族文化。而是阶级区分。
太明显了,尤其是在宗钧行这里。
因为他的冷漠吗,因为他将所有人都看待成不需要被独立对待的个体,而是被他养着的‘狗’?
唉。
果然人不可能十全十美,毫无缺点。
这就是宗钧行的缺点。
虽然她答应了那位年迈的管家不将这件事说出去,可在宗钧行这里,任何事都瞒不了他。
那张柔软的双人床上,他从身后抱她,手指放在她的腰上,玩弄起平坦的腰腹。
他希望她能多吃点,多养出一些肉来。
“不是刻意瞒着你。我认为没有需要特别说明的必要。”他是在和她解释。
她相信他的话。
对宗钧行来说,这的确是一件很小的事情。更何况那已经是很多年前了。
蒋宝缇更好奇的是,他花钱买下了这里,是不是代表这里的一切都是属于他的?他是这里的国王吗?那她岂不就是王后了?
他由衷地认为她这个天真的想法很可爱。
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并耐心为她解答:“这里仍旧属于其他国家的领土,我只是买下了它的开发权,不代表我能成为这里的国王。我也需要遵守这里的法律。”
好吧。
“那你为什么要买下这里?”她并没有看出这里有被开发过的痕迹。
他伸手拉开她的上衣:“可能的确动过开发这里的念头。”
她太专注于这些了,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上的异样“那后来为什么没有呢?”
“也许是获取的利益达不到我的需求。”他轻描淡写的回答。手上那件白色碎花的上衣被他随手扔在一旁的沙发上。
“嗯......”蒋宝缇沉默了一会儿。
她对宗钧行的这番话存疑。
他不撒谎,但他在不想完全表露自己时,会将话说的模棱两可。
譬如现在。
他用了‘可能’和‘或许’
说明他的话有所保留。
他是一个眼光独到的资本家,他拥有的前瞻性和预判是绝无仅有的。
利益至上的人通常讲究办事效率,所以他不可能做出错误的判断。
所以一定是其他原因。
但蒋宝缇没有继续问下去。
因为宗钧行抱着她,低头吃起了桃子。
他没有‘吃’很久。Tina需要休息。
于是他自己走到一旁坐下,点燃一支烟,解开皮带。
全程,蒋宝缇就这么坐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
她觉得自己的喉咙开始发涩,发干。
混身上下的温度也因为血液的流速过快而升高。
她想,自己的整张脸一定非常红。
明明应该移开目光的,可她.....看入迷了一般。
暴起的青筋好性感,长在狰狞恐怖的地方上也折损不了半分。
她一抬头,发现宗钧行的视线此时正放在她的身上。
他嘴角叼着的烟还在燃烧,背光处的他陷入阴影之中。深邃立体的那张脸,晦暗不明。
他在想什么,他此刻是否仍旧面无表情。
这些蒋宝缇通通看不清。
她只能看见他无机质的那双灰蓝眼睛,眼底带着一片骇人的猩红。
他一直看着她。
明明他距离自己这么远,可他身上无声无息的强硬姿态与性张力,压的她喘不过气。
在她忍不住想要主动过去接替他的动作时,他揿灭了烟,起身走到床边。
蒋宝缇看着因为他的靠近,而与她的脸变得近在咫尺的某物。
下意识地攥紧了身下柔软的天鹅绒。
有恐惧,也有期待。
但下一秒,他只是拉开被子,让她完整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听见一阵很迅速的摩擦声。
男人的手抚摸她的嘴唇,然后缓慢地将手指伸了进去,两只手保持着相同的频率。
不知过了多久,她胸口突然传来一阵灼热感。
仿佛要烫穿她的皮肤。
宗钧行低下头,他的额发垂落,看上去十分柔软,与他的眉骨形成反差。
他的眼神也是,那是一种动情之后的温柔。
他情不自禁地抱着她,舔-弄她的嘴唇:“或许我还没有适应我们已经是夫妻的事实。”
蒋宝缇很乖巧地回应他的吻。
她不解:“为什么会不适应呢。”
他结实有力的手臂单手搂着她的腰肢,蒋宝缇被亲到没有力气,柔若无骨般地靠在他怀里。
爹地‘娶’了那么多个老婆都没见他不适应。
“我习惯了不在意任何人。”他轻轻拨开她额前的刘海,亲吻她的额头。
哪怕是曾经的Tina,他对她的态度转变也是一个非常缓慢的转变。
从纯粹的占有,到爱。
很漫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只在意自己的感受,Tina的存在对他来说或许相比其他人要重要一些。
但没那么重要。
他更在意的是自己的感受。
可是现在,他总担心她的体验感不够好,她不开心,她被撑到难受,她很累。
她现在需要好好休息,不能做任何耗费体力的事情,所以他才会选择自己来。
--
宗钧行抱着她去洗澡。
蒋宝缇突然想到了宗钧行的姐姐,也就是那位高贵典雅的女士。
她当时用一种傲慢但亲切的姿态告诉蒋宝缇:“在我们的家族中,外姓种族天生就该为我们服务,尤其是Kroos。这是礼仪,也是规矩。”
蒋宝缇嘴上应答,心里却在吐槽。
这是什么该死的贵族糟粕。
譬如在Kroos回家后,应该代替佣人贴心地为他准备好浴袍以及拖鞋,
性-爱也要更加在意男方的体验感。
无论何时,都要以低姿态来面对丈夫。弯着腰回答他的话,不要顶嘴,也不要反抗。
想到这里,蒋宝缇低下头。
宗钧行坐在她面前,穿着衬衫与西裤,很优雅禁欲的打扮,此时手表和袖扣一同摘了,袖口往上卷。做着与他气质格格不入的事情。
他真的很迷人,就连手腕上的青筋都是迷人的。
蒋宝缇很喜欢抚摸那里,摸完之后就能与他十指相扣。
他身体的力量感十分强悍,这同样迷人。尤其是对一个天生慕强的人来说。宗钧行的存在简直像是上帝.....
不对。简直像是女娲为她量身捏造的一般。
宗钧行家族里的人,显然对他十分敬重以及惧怕。
如果让他们看到现在这一幕,恐怕会对她生出滔天恨意吧。
蒋宝缇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在她面前半蹲下去,用干毛巾为她将双脚擦拭干净。擦干净的那只脚被放在他的大腿上,他又捧着她的另一只脚继续擦拭。
柔软的毛巾与他稍显粗粝的掌心形成鲜明反差。
她反而更喜欢他掌心的触感,轻松地将她的脚包裹住,毛巾由下往上擦拭,他的手掌牢牢托住她。
手指沿着脚踝轻轻抚摸:“这里的气候能适应吗?”
他淡声询问她。
“还行,没有莫斯科冷。”
他很贴心:“可以夏天再去。”
“我没有不喜欢那边,冬天去也行的!”她急忙开口。
毕竟那里也属于宗钧行的故乡,她不想让他觉得自己讨厌他的故乡。
宗钧行没有抬头,替她将双脚上的水渍擦拭干净后,放下毛巾,把她抱在怀里。
又用自己的外套将她整个裹住,像抱小孩那样抱出去。
“下个月是这里的里蒙节,到时候可以去看烟花。”
过后,他又补充一句,“如果我们还在这里的话。”
他的西装在她身上很宽大,内里的衬布带着他身上遗留的体温,很温暖。
从浴室去卧室,蒋宝缇很想说,她可以自己下来走。
脚下的地毯明显很干净,不会弄脏她的脚。
不过她如果光脚在地上踩了,无论干不干净,以宗钧行的洁癖而言,他肯定会再次将她抱进浴室,重新替她洗一次脚。
好吧,她希望他的洁癖能够稍微好一些。
“里蒙节?”她有些疑惑。还是第一次听说。不懂这是音译还是直译。
宗钧行将她放在床上,脱掉了被水弄湿的衬衫——是刚才为她擦拭身体的时候弄上的,蒋宝缇的脚一直不安分地往他胸口上蹭。
她试图用自己白皙柔嫩的脚趾夹住什么。
当然,宗钧行没有阻止。
“类似中国的春节。”他随口解答。
蒋宝缇有些兴奋:“这边的春节也放烟火?”
他说:“这边的任何节日都会放烟花。”
“那我一定要去!”蒋宝缇十分肯定的表达完自己的想法后,同时又开始感到好奇,“你知道的这么清楚,你在这里待过很久吗?”
“不算很久。”这栋房子到底很老了,虽然经过后期一再的修缮,但由于长时间无人居住,很多设置都不够完善。
如果不是这次蒋宝缇选中这个地方,可能它永远都等不来它的拥有者。
屋子内部的温度不够稳定,宗钧行将空掉调高了几度,确保Tina不会被冻到。
“待过一段时间,这里的教堂和学校就是由我出资建立起来的。”
蒋宝缇眼前一亮:“那你是大好人啊。”
他突然很想笑,但还是克制住了,只是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道不太明显的弧度:“这是我唯一的目的。”
让别人觉得他是个好人,就是他的真实目的。
当然,蒋宝缇压根就没有想到这个层面上去。
-
她和宗钧行在这里度过了漫长的一周,他带她去了很多地方。
蒋宝缇对这一周非常满足。
Max和卢米关心起她的蜜月感受,那时的她躺在被子里,身上酸软到提不起劲:“感觉像是度过了一个淫-乱的假期。”
Max表示结婚的女人果然不一样。这种话放在以前,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看来你的新婚体验的确很不错。”
听了Max的点评后,她的脸瞬间涨的通红。整个人缩回被子里,感到难为情。
这边和美国只存在几小时的时差,那边是中午,这边是早上。
当然,蒋宝缇绝非是因为早睡所以才醒这么早。
她没有告诉Max,自己已经在床上待了整整三天了。她的作息完全混乱了。
嗯...好吧,不止是床上。她去了很多地方。
这里几乎每个地方都有他们的痕迹。
她太困了,电话挂断后又睡了个回笼觉,这次直接睡到了下午。
醒来的时候家里只有负责打扫的佣人和清理食材准备做饭的厨师。
“请问Kroos去哪里了,您有看到他吗?”
蒋宝缇在对待那位年迈的管家时,语气非常礼貌。
对方却显得诚惶诚恐,那张苍老的脸上,皱纹甚至开始颤抖:“您不必如此客气,为您排忧解难是我的工作。Kroos先生是中午离开的,他让我留了话,您要是睡醒了,可以给他打电话。他出去见一位老朋友。”
老朋友?
蒋宝缇有些惊讶。
他居然还有朋友?
好吧,他也不是那种无法相处的恶劣性格。
说实在的,他懂分寸,边界感强。儒雅绅士,出手大方。并且,他拥有无比尊贵的身份和地位阶层。
还有无边的财富,说一句富可敌国都太过保守。
无论是哪个方面,他都是别人想要拉拢的人脉首选。
蒋宝缇想,他之所以朋友少,或许是他不屑于。
独自在家里用完午餐,她闲庭信步地在这里逛了逛。
这里的一切都非常具有收藏以及观赏的价值。
她拿着相机拍下了不少照片,认为以后可以拿来当素材参考。
令她感到可惜的是,这里好多充满收藏价值的古董装饰品,由于随意的对待而开始褪色,甚至有些出现了损坏。
唉。
但仔细一想,宗钧行显然不会将这些东西放在眼里,更加不可能专门让人细心留意和保存。
本来想去更远的地方参观一下的,但由于那位年迈的管家一直跟着她。
无论蒋宝缇怎么劝说,对方仍旧坚持:“Kroos先生担心您会迷路,所以让我跟着您。”
蒋宝缇甚至怀疑这人是知道她尊老爱幼,不忍心让一位老人家陪着自己去太远的地方,所以故意安排她跟着自己。
否则家里年轻的女性-佣人那么多,为何偏偏要安排一位年迈的长者。
——她甚至到了走路需要扶拐杖的程度。
蒋宝缇叹了口气:“您扶着我吧。”
对方往后退了一步,显然是被吓到了。
蒋宝缇实在于心不忍,主动拉着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
对方个子很高,一米七五的样子,哪怕身形佝偻也仍旧高挑。
蒋宝缇此时倒真成了她的拐杖一样,站在她的身边。
为了照顾到这位长辈,她故意走得非常慢。
同时又担心她再次露出那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她假装自己走的如此慢是为了欣赏四周的景色和装修。
十分钟后,她开始庆幸自己这一伟大的决定。
因为走的如此慢,看的如此仔细,所以才没有错过那副被随意摆放在桌上的相框。
那位女管家注意到她的目光,贴心的告知她:“这是拉戈迪城的传统,需要在家中放上房屋主人的照片。这是Kroos先生刚来这边时拍下来的。那年他应该只有二十岁。”
蒋宝缇的脚步完全挪不动了。
二十岁?
照片中,居然是二十岁的宗钧行??!!?
蒋宝缇的脚步一动不动,眼神也一动不动。
她的视线牢牢锁定着相框中的那张脸。
她伸手抚摸自己的胸口,感觉那里在疯狂的跳动。
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和她同龄的宗钧行。
这时的他应该没有现在这么擅长克制和掩藏自己的情绪。
眼神比现在更冷,充满了呼之欲出的野心和傲慢。
发色也比现在浅,有点偏金棕色,留着一头短发。混血感很足。
嗯....那个时候胸肌就已经很大块了。
他们仿佛隔着漫长的七年距离在对视。蒋宝缇的心跳没由来的加速。
照片中的他给人一种视生命如草芥的冷漠感。
蒋宝缇毫不怀疑,如果当时自己勾引的是二十岁的宗钧行,她甚至连靠近他的机会都不会有。
不过......这样的宗钧行也好迷人。
无论是二十出头的他,还是即将步入三十岁的他。
都好迷人。
那种上位者的气质与气场在他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她终于理解了为什么他的家人都如此惧怕他了。
蒋宝缇有些可惜,自己没能亲眼见到这个阶段的宗钧行。
原来真的有人无论是哪个年龄,都一样的诱人。
她看的过于认真了,甚至开始思考,要不要将这张拿去复印一张。
毕竟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看到曾经的宗钧行。
她从思考中抽离出来,是因为察觉到身边的温度正在变低。气压也是。
蒋宝缇有些疑惑,是家里的供暖系统出现问题了吗?
她转身看去。
视线对上一双深邃的灰蓝眼睛。
对方站在距离她不远的走廊上。高大的身材,冷淡的气质。
和照片上的年轻男人截然不同,那是随着年龄增长,与气质变化,而产生的改变。
就像是埋在地底的酒,时间越长,就越醇。
其实结果显而易见,还是现在的宗钧行更加吸引人。
那种浑然天成的上位者气息,与强悍的气场与压迫感,令他无论是哪些方面都让人为之倾倒。
更何况,蒋宝缇喜欢年长的男性。
年长者的稳重与儒雅总是令她着迷。
他刚从外面回来,身上的正装一丝不苟。除了传统的西装三件套之外,那件深灰色的大衣更是令他的气场变得更加磅礴。
他身上有股很淡的酒味。
蒋宝缇想,他一定喝了不少酒。
但他看上去并没有半分醉意。宗钧行的酒量很好,和蒋宝缇完全是两个极端。
与照片中完全一致的眉眼,轮廓却更加立体锋利,此刻压低了眉骨看她。
宗钧行笑了笑,问她在看什么,看的这么入神。
蒋宝缇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她暂时没有察觉出来,十分感兴趣的询问他:“照片上的人是你吗?”
“嗯。”
他脚步从容地走过来,站在她身边,与她一同看着相框内的照片。
这的确是他,照下这张照片时他只有二十岁。
“好帅......”她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捂着胸口表达自己的爱意,“我刚才看到照片的时候,心脏一直控制不住的跳动。感觉好像再次对你一见钟情了。”
好吧,她的确有些夸大其词了。
但她觉得嘴甜不是坏事,宗钧行最吃她这一套。
可在此刻,这似乎是一句非常愚蠢的话。
“是吗。”他面不改色地伸手,将照片从桌上取下来。
在蒋宝缇疑惑的目光中,打开相框,取出打火机,面不改色地点燃。
这一系列的动作经由他做出来,慢条斯理到赏心悦目。
直到那张照片完全烧为灰烬,他才松开手。
蒋宝缇愣了好久,充满了惋惜和不解:“你烧掉它做什么。”
他收起打火机:“你一直在看他。”
她有些不理解。“可.....这是你的照片。”
“嗯。”他轻描淡写的说,“二十岁的我。”
蒋宝缇更不理解了。
直到宗钧行突然扭头问她:“他很年轻,对吗。”
蒋宝缇抿了抿唇,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终于意识到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了。
他在‘嫉妒’
宗钧行在嫉妒。
‘嫉妒’的不是别人,而是二十岁的自己。
直到此刻,蒋宝缇突然觉得,自己对他的了解可能只停留在很浅显的那一层。
他的占有欲与嫉妒,远比她想的还要可怕。
“Tina。”他的语气非常温和,但说出的话却带着不容辩驳的强硬,“爱上过去的我也是一种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