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宝缇回到房间之后, 一个人躺在床上,宗钧行仍旧没有上来。
她甚至都没听到楼梯上传来任何动静。
这就说明,他还在客厅。甚至于,或许他早就已经离开了。
蒋宝缇不甘心地想道, 反正他有很多地方可以去, 这里所有的人都敬畏他, 尊崇他。
和她不一样, 她在这里除了他,就只认识莉迪娅了。
而宗钧行, 他在任何地方都畅通无阻。
蒋宝缇, 别人对你的礼貌和尊敬也是因为他, 醒醒吧。
你在他们口中的称呼是Addams夫人, 而不是蒋宝缇。
——她试图在心里骂醒自己。
只有莉迪娅才会这么叫你, 可你却没办法在她难过的时候过去陪伴她。
她居然连这样的自由都没有, 去到难过的朋友身边陪伴她的自由都没有。
蒋宝缇用被子裹紧自己,开始哭。她喜欢宗钧行管着她, 但不希望他将自己的手脚全都束缚起来。
如果是在港岛, 她现在可以去任何地方。甚至只需要一通电话就会有车来接她。
她朋友那么多, 甚至还有专属的酒店房间。更别提她名下的平层和公寓。
可偏偏她身处的是一座没那么太平的小城。处在非常偏远的国家。这边没有禁枪,犯罪率也是名列世界前茅。
她一个人根本不敢出门,更何况还是大晚上。
想到这里, 铺天盖地的孤独涌了上来, 她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
终于理解了为什么人人都说不能远嫁。
哭到一半, 门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她甚至能够通过声音的重量来判断对方是谁。
一定不是那些女佣。
偌大的家里, 只有一个人符合。
蒋宝缇抿唇不语, 只有一双眼睛从被子里露了出来。她有些紧张地看着房门。
她确信自己将房门反锁上了。
果然,把手从外面被拧动, 没有任何反应。门外的男人大约是猜想到了。
动静突然停止。
与此同时响起的,是离开的脚步声。
蒋宝缇松了一口气。她刚才说的那些话的确重了一些。
她不该将宗钧行和爹地相提并论的。
无论宗钧行做了什么,他始终都是出于“对她好”的考量。
可爹地不是,爹地在意的只有他自己。
这是本源上的区分。
可她却说他现在变得和爹地一样了,一样的让她厌恶。
她默不作声地低下头,掐灭了心里刚生出的那点愧疚。
事情的起因明明是宗钧行,她为什么要内疚呢?
像他这样居高临下,让人畏惧的人,一定不知道什么叫做换位思考。更别提内疚。
即使是为数不多的几次和她道歉,也只是为了解决她的情绪。而非解决事情本身。
他是那样的人吗?
显然不是。甚至于,或许在宗钧行看来,蒋宝缇所为之介意的事情,幼稚,且平庸。
可她本身就是一个平庸的人。
她和他不同。
后者过早地将情绪和感情等一切会妨碍到他的无用之物,从自己的生命中彻底剥离。
但蒋宝缇不一样,她感情丰富,多愁善感。她和宗钧行本质上的区别注定了他们之间会拥有许许多多数不清的矛盾。
之所以一直没有被激发,是因为后者不停地在向下兼容。
宗钧行配合她,试着去做一个有感情的人。
但总有露出破绽的时候,他偶尔也会‘不屑于’去装。
譬如刚才。
他不得不承认,他的确不理解Tina为什么要去在意一个没有见过几面的人。
蒋宝缇听见了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门把手在缓慢地扭动,随着门被推开的动作,她清晰地看到走廊上的灯光渗进了房间,在地毯上留下一道和门缝一致的光线。其中一部分则被男人的身躯挡住,留下阴影。
这样的压迫感和紧张,让蒋宝缇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来。
她再次感受到了一种铺天盖地的无力和沮丧。
是啊,她连生气冷战都做不到。即使是想将宗钧行赶出房间,拒绝和他睡在同一张床上也做不到。
他拥有这幢别墅的所有钥匙和房间使用权。
夜晚和冬天都会不断放大人的负面情绪。这也是为什么在冬夜死去的人如此之多。
寂静无声的晚上,似乎什么东西都停了下来,只有萧瑟寒冷的晚风。
蒋宝缇用被子抹了抹眼泪。
正当她打算绝望地接受这一切时,开门的动作停了。
很轻微。房门保持着刚才的状态,只被推开了一条细缝。
蒋宝缇隐约能够透过那道缝隙看清门后的手臂,以及黑色西裤。
他的袖口还没有放下去。
是刚才为她下厨做夜宵时,特意卷上去的。他将手表也一并摘了。
下厨前的清洁工作做的非常严谨。
反复地给双手消毒,不断地用温水清洗。他照顾蒋宝缇的严谨程度不亚于在照顾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新生儿。
从食物到住所,都要确保最高标准的安全。
蒋宝缇当时坐在客厅里,等着宗钧行给自己洗手做羹汤。
他其实不太适合厨房这种地方。
可他还是做了,并且做的非常用心。
包括挑选食材,再到清洗处理,最后烹饪。
每一道步骤都非常细致,很完美。
蒋宝缇看着他的背影,穿着矜贵的衬衫和西裤,这样的打扮出席再隆重的场合都不违和。
偏偏却在厨房研究牛排应该给她煎至几分熟。
当然,她不是因为这种小事就感动得死去活来。
她只是觉得,她喜欢这种感觉。
目中无人,不可一世的人,照样会在婚后甘愿成为人夫。
但是。
蒋宝缇想,是她把一切想的太简单了。
坏逼永远都是坏逼。
宗钧行是个坏人。
她有些委屈地抿紧了唇,手指紧张地攥紧被子,呼吸都静止了。
目光跟随房门移动。
然而,她所害怕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在停顿片刻后,男人后退一步,还是将房门给关上了。
动作很轻。
蒋宝缇的心脏却没有因此而完全放松。她没有听到门外响起离开的脚步声。也就是说,男人此刻仍旧站在门外。
他站在外面做什么呢?像之前那样吗。等她放下戒心过去将房门打开后,然后将她抓个正着吗?
蒋宝缇想,同样的错误她不会犯两遍的,她不会出去的。
门外真的太安静了,安静到她觉得不安。
可能宗钧行此时想的,和她所认为的并不一样。
再无所不能的人,也有他所不擅长的事情。
他是在思考吗。思考擅自将这扇门打开后,该如何让她消气。
会让她更生气吗,会让她更加讨厌自己吗?
但是很快,蒋宝缇就打断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绝不可能!
宗钧行没有不擅长的事情,只看他愿不愿意做。
安静没有持续很久,蒋宝缇终于听见了男人离开的脚步声。一如既往的从容,轻慢,优雅。
直到那道声音下了楼,再也听不见。
明明都如了她的意,可为什么她的心脏会难受呢。
那天应该是他们来这边后第一个分房睡的晚上。
宗钧行因为公事而离开的那几天不算。
蒋宝缇睡的不算好,她夜晚醒了几次。下意识地往身旁看,也不知道在期待些什么。
期待下一次睁眼醒来时,能看到躺在她身旁的宗钧行,将她搂在怀里吗?
可明明是她将宗钧行反锁在房外的。
即使心里清楚这一切,但在看到这张双人床空荡荡的另一侧时,她仍旧会感到失落和怅然若失。
原来一个人睡觉这么冷,被窝一直暖和不起来。她的手脚仿佛踩在冰水里。
如果宗钧行还在,她可以将手放在他的腰上,脚贴着他的小腿取暖。
算了,人本来就是多面的。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她觉得会失落也很正常。
她只是暂时不习惯一个人睡觉而已。
-
次日醒来,她打算先用早餐,然后去医院看望Anastasia。
可当她下楼之后,却看到了坐在饭桌旁的宗钧行。他今日的穿着非常居家,高领羊毛衫搭配一件藏青针织开衫,米白色的休闲长裤。
坐姿舒展,随性。或许是因为今天久违的出现了太阳,此时完全拉开的窗帘,令窗外的阳光毫无遮挡的投射进来。
一半在他身上,一半则落在了地毯上。
他少了几分平日里的严肃冷淡,整个人和今天的天气一样温和。
“昨晚睡得好吗?”见她下来,他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语气自然地和她打招呼。
仿佛昨天的事情根本不存在一般。
如果不是那些场景历历在目,蒋宝缇甚至都要怀疑或许昨天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境。
她觉得冷战是个非常幼稚的行为,但她本身就是一个非常幼稚的人。
所以她决定先和他保持冷战的关系。
佣人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如果是以往,Addams夫人已经跑过来缠着Addams先生撒娇了,控诉自己昨晚又做了噩梦。
嗯.....最为诡异的是,听Addams先生的询问。显然昨天夜里二人是分开睡的。
仔细回想,好像的确如此。
因为部分食材四点便空运到了庄园,所以负责这方面的佣人会很早起床。
三点多便穿戴整齐过来。若是在往常,顶多二楼会断断续续传来一些属于夫妻夜事之间的动静。
然而今天,Addams先生从书房出来后,便一直坐在客厅里。
电视开着,但他的注意力显然不在那上面。
整个人看上去似乎有些疲惫。
当然,佣人觉得这只是自己的错觉。
Addams先生绝不可能陷入这种庸俗的情绪之中。
所以一定是错觉。
男人从四点坐到七点,保持同一个姿势,一言不发。
直到快到Addams夫人醒来的时间,他吩咐厨房做了些中式餐点。包括一些口味稍重些的。
平日里Addams先生对Addams夫人的饮食起居都把控的非常严格。这类会对肠胃造成影响的食物,他一律不准她碰。
今天却一反常态。
像是......为了讨好她一般。
不过主人家的事情与她们无关,每个人都不敢多问,或是表现出多余的好奇心来。
都各自忙着各自的工作。
直到Addams夫人终于从房间出来。她身上穿着慵懒的法式晨袍,那头蓬松柔软的长卷发-漂亮的像是海藻一般。
她小巧的巴掌脸藏在茂密的头发之中,衬托的更小。
被精致的五官占满。
也不知是不是哭过,眼睛稍微有些肿。
她真的很美丽。白皙无暇的皮肤,没有任何西方人难闻的体味,反而自带一种清淡的花香。
这种味道独一无二。
Addams先生主动替她倒了一杯现磨好的豆浆:“尝一尝,如果不够甜的话,我再去加一点糖。”
他的声音真的很温柔,这简直过于一反常态了。
只可惜Addams夫人看上去并不领情。她伸手将端到自己手边的豆浆推远,进到厨房:“麻烦您帮我热一杯牛奶,不用加糖。谢谢。”
佣人点头:“好的夫人。”
然后这位漂亮的女士便打着哈欠,顶着一双哭肿的眼睛出去了。
在经过客厅时,她纤细的手腕被男人握住。对方从座位上站起身。
在身高上,轻易拉开差距。他低下头,俯视着她。无论是身高还是气场,以及力气。
她都没办法挣脱。只不过她看上去似乎也没想过要挣脱。
现在的她看上去太懒散了,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慵懒劲儿,像趴在阳台上打盹儿的波斯猫。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昨天晚上已经让人安排Anastasia转了院。并不是很大的问题,只是一些风寒感冒而已。”他顿了顿,“我给她放了长假,让她在家中休养。”
他的确做的非常仁至义尽。至少从一位雇主的角度来看,他简直可以算得上慈善家。
今天早上蒋宝缇给莉迪娅打电话的时候,她的情绪似乎真的好转许多。甚至还有心情和她开玩笑。
坏心情似乎是会进行转移的。莉迪娅的心情好了,蒋宝缇的心情却糟糕透顶。
她本来还在说,今天去医院探望一下。但被莉迪娅拒绝了。
她担心她祖母得的是流感,万一传染给蒋宝缇了怎么办。
“你的身体素质比我祖母好不了多少。”莉迪娅表示担忧,“还是等我祖母完全康复了再来吧。”
蒋宝缇仔细一想,的确是这样。
Anastasia平时甚至能够抱起那些花瓶连爬五层楼,都不带喘气的。
而蒋宝缇,从一楼走到五楼,中途都得停下来歇好久。
蒋宝缇一直没有开口,但她的脸色还不错。宗钧行在她身旁坐下,动作自然地握住她的手:“昨天的事情,是我考虑......”
他的话没有说完,蒋宝缇抽离了自己的手。
她觉得,莉迪娅的事情解决了,但她的事情还没有解决。
宗钧行罕见地顿了顿,因为她的抵触太过明显:“Tina......”
忽略了他声音里的难以置信,蒋宝缇回到房间。
真的,她也知道自己的蜜月不该在这样的气氛下画上句点。
可她觉得自己很没骨气。如果总是被他三两句话就轻易哄好的话,那她以后该怎么办呢。
那几天她一直把自己反锁在画室里,没日没夜的画画,只有吃饭休息的时候才会出去。
宗钧行没有来打扰她。蒋宝缇知道,他不是没有边界感的人。
当然,他不来打扰还有其他原因。
已经是第三天了。
家里的氛围一天比一天怪异。佣人们尽量做到眼观鼻鼻观心。唯恐在这种时候做错事情,撞到枪口上。
Addams夫人整日待在画室中,或许不知道。Addams先生的情绪一日比一日低沉。
肉眼可见的变化,是他的周身逐渐趋近于零下的低气压。
他本身给人的感觉就是冷血淡漠的,更何况现在。屋子里的温度仿佛比室外还要冷,因为他的存在。
可当Addams夫人出现时,他又会重新变得温和稳重。
“今天是我亲自下厨,你还有其他想吃的中餐吗?”
他卷起袖口,为她摆放碗筷。无名指上的婚戒有些明显。
蒋宝缇盯着看了一会儿。她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其实她已经不生他的气 了。
但她觉得还是应该让他知道自己的决心。她才没有那么好哄骗。
无论任何事情,宗钧行都可以在三言两语之间让她改变原本的思想。
仿佛有一只手在拨动她的大脑,引导她去听从他的话。
这不公平。
客厅内的佣人都识趣的离开了,不愿意加入到这场夫妻争吵当中。
即使他们都很好奇,这位纤细娇小的亚洲女性,会以怎样的境地收场。
毕竟站在她面前的男士,除了是她的丈夫之外,他还拥有更加显赫尊贵的身份。随便单拎一个出来,似乎都足以让她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座冰冷的偏僻小城之中。
可她毫不退让,甚至在气势上比极具压迫感的Addams先生更加强硬。
男人按照她的饭量,为她盛了半碗米饭,然后才在她的身旁坐下。
“用完午餐后,和我好好谈一谈吧。Tina,我不希望一直这样。”
蒋宝缇站起身。
嗯......她不是想离开,她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想要逃避。
她总是这样。这的确是她的缺点。
所以她的潜意识里才会渴望引导型爱人。正是因为缺少这一份特质。
宗钧行的强势恰好在此刻弥补了她的缺点。
他伸手将她拉回来,力道不大,动作也很轻。
只是为了让她重新坐下来而已。
“Tina,我知道你在介意什么。我们应该去解决问题,而不是让问题来解决我们。”
“能解决吗,根本解决不了。”她下意识反驳。
即使等来的是反驳的话,但他的脸色还是变得柔和许多:“终于肯开口和我说话了。”
蒋宝缇抿了抿唇。她移开视线。
宗钧行离她更近一些,低沉磁性的声音仿佛贴着她的皮肤渗透进她的身体里:“你已经四天没有理我了,Tina。”
在蒋宝缇的心脏动摇之前,她强迫自己清醒。
他一定又在用言语来迷惑她,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从一件事过渡到另一件事上。
“我只是觉得,与其说一些没有意义的话,还不如......不说。”
他低下头,声音里带着她无法抗拒的巨大引诱:“什么叫没意义,和我说话就没有意义,对吗?”
她顿了顿,口是心非地点头:“对。”
宗钧行的情感是匮乏的,他整段人生中,唯一能够称得上贫瘠的,大概就是他的感情经历了。
所以蒋宝缇丝毫不怀疑他在她之前有没有其他女人。
答案是肯定的。
肯定没有。
这有利有弊。利是他在感情方面的初次全部都属于她一个人。
至于弊端,蒋宝缇想,太多了。
他的情绪那么淡,控制欲又强,任何时候都能保持冷静。蒋宝缇能够感受到他的爱,但她......
算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并不尊重我的思想和意愿,你只是希望我听话而已,希望我像William一样。”
这段时间非常漫长,从她说完这句话,再到宗钧行开口。
她甚至都要怀疑宗钧行是默认了她的这段发言。
在她快要委屈地哭出来时。
宗钧行皱紧眉头,又松展。他仍旧没有丧失自己的稳重。
只是呼吸稍微加重了一些,声音似乎也加重了一些。
唯独冷静有所缺失,虽然缺的并不多。但对于一个哪怕面对生死时都能保持情绪稳定的人来说,这已经是一种罕见的失态了。
“Do you feel that I'm restricting your freedom in any way? I'll admit, I can be a bit heavy-handed at times.”
(你觉得我在某种程度上限制了你的自由吗?我承认,我可能有时候会有些强硬。)
蒋宝缇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她知道自己很幼稚,情绪像是被藏在一个小罐子里。碰到不爱她的人,她会将盖罐拧紧。
如果碰到爱她的人,她会稍微地松一松。
至于松到什么程度,全看对方对她的爱究竟有多深。
所以在她很小的时候,她的脾气前所未有的任性。因为那个时候的她被所有人爱着。被爱意滋养的玫瑰,枝干上刺总是更多,更尖锐。
此刻,现在。
盖罐被完全地打开。
宗钧行非常疲惫,前所未有的疲惫。
他没有不擅长的东西,唯独和Tina的相处,时常让他感到无能为力。她的思维跳脱,情绪多变。在各种意义上,他们之间的确存在着天堑一样的代沟。
而他的控制欲也是一把双面刃,能够保护她,同时也会伤害她。
他抱住蒋宝缇,低下头,靠在她的瘦削的肩上。将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现在她的面前
似乎是为了让她放心,他今后也有‘把柄’在她手上了。
“Don't ignore me, don't dislike me. Let's talk it through, trust me, I can handle it, alright?”
(不要无视我,不要讨厌我。我们谈谈,相信我,我能解决的,好吗?)
往日优雅而极富磁性的声音,带着一些并不属于他的,低姿态的语气。他很轻地叹息:“This is not an order, this is my request.”
(这不是命令,这是我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