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陈阔颧骨还有嘴角边都有伤痕, 章韵宜惊住了。
在来酒店的路上,她也想过会有这个可能,但又不确定, 因为陈阔的性子在同龄人中算得上稳重, 他们在一起两年多, 她还从来没见过他跟谁发生过需要动手的冲突。
“你这个怎么回事??”
比起好奇, 更多的是关心,她慌忙要伸手去触碰他的伤口, 又不敢碰,只能急声追问,“怎么搞的,谁打的!”
陈阔很抗拒回答这个问题,他不想让她知道,不然他何必忍着这两天都不找她?
揍人的时候很痛快, 等回过神来后,后悔肯定是不后悔的, 但也会认为自己有点冲动幼稚。
他抿紧了唇,一副“我不想说你别问了”的表情。
章韵宜:“……”
她有的时候真的会被他气死!
这么大的事还瞒着她,她要是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面对面,他还给她摆这死样子。
他又将口罩戴好,被她盯着, 还敢若无其事地问道:“晚上想吃什么?涮肉?”
她是很想吃涮肉啦,但他妄想蒙混过关,那也是不可能的!
“不吃, 我都气饱了!”她狠狠瞪他一眼,推开他就要往门口走去。
陈阔以为她生气了要走, 眼疾手快从背后抱住了她,阻止了她前进的脚步,他一个一米八几的高个子,死死地抱着她,令她不得动弹,“别走。”
“我去药店买点药!”
章韵宜没好气地说,很嫌弃他,很讨厌他,又很心疼。
看那个伤痕她都觉得疼,谁下手这么重啊!
她心里隐约有个猜测,但他一时半会儿不肯说,她只能慢慢撬开他的嘴。
陈阔心里一松,歪着脑袋用头发蹭了蹭她的脖子,想要让她痒逗她笑,“我跟你一起去。”
生怕她跑了,他拿了房卡直接揣进口袋,牢牢地扣住她的手,紧得就像铐上手铐,她怎么甩都甩不开。
这一层有客房服务员推着车在廊道,打量这对年轻情侣一眼,戴着口罩的男生很黏着女朋友,女朋友在生闷气,倔强地偏过脸,就是不肯搭理他。
两人进了电梯。
陈阔抬头,看见摄像头,只好歇了偷亲她的心思。
酒店附近有很多商铺,药店都有几家,章韵宜站在柜台前,在店员询问之前,她已经开了口,“你好,脸上有伤的话,要擦什么药,能推荐下吗?”
店员心领神会,看向陈阔,谁戴口罩谁就是受伤了,她懂。
陈阔尴尬地侧过头,很不自在,目光落在别处。
“破皮了吗?”店员问。
章韵宜撞了下陈阔,用眼神示意他,问你呢,有没有破皮。
陈阔自知理亏,只好含糊不清回道:“一点。”
“流血了吗?”
陈阔:“……”
别问了,他就这点伤,过两天就好,真的没必要擦药,能不能走?
“问你呢!”章韵宜催促。
陈阔无奈地嗯了一声。
药店店员见多了这种情况,转过身,熟练地去拿了支药膏还有棉签递给章韵宜,“这支不错,用过都说好。”
章韵宜接过,连忙研究药盒上的医嘱。
陈阔马上付钱,刚递出去一张百元,谁知店员过分热情,又笑眯眯问道:“身上有没有伤呢,有的话也可以擦,不过最好还是去医院看看,伤到骨头就不是小事咯。”
章韵宜听了后更担心了,“啊?”
“没有。”陈阔回,“……我真没有。”
店员找了零钱后,他道了声谢,沉默地拉着还想问店员的章韵宜飞快走出药店。
“干嘛呀!”
章韵宜忍着笑意,故作疑惑地问他,他就算戴着口罩,也逃不过她的火眼金睛,谁让他瞒着她呢,他根本不知道在她看到航哥朋友圈时的心情有多不快。
陈阔闷不吭声。
回了酒店的房间,他坐在沙发上,她站在他面前,明知道她不会走,他还是用手禁锢着她的腰。
章韵宜小心翼翼地给他擦药,越想就越来气,骂他,“你又没有打架的经验,被揍成这样,该!”
陈阔眼睑低垂,遮去了眼中的心虚。
谁说他没打过?
这次没输,上次也没输,不过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她应该不想听,也没必要说。
见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章韵宜翻了个白眼,继续逼问,“是不是肖哲?你跟一个路人有什么好计较的,你动手打人,他是可以报警的,到时候怎么办?”
“随便他。”陈阔浑不在意,“他先动的手。”
章韵宜愣了愣,“什么??”
肖哲先动的手?
等等,肖哲是这样的人吗?她有些混乱,上辈子她跟肖哲接触不多,这辈子更少,但在她的印象中,他这个人烦是烦了点,不至于这样吧……
她还想问清楚来龙去脉,陈阔却根本不想再从她口中听到别的男人的名字。
很烦,特别烦。
他伸手一揽,让她跌坐在他的腿上。
好几天没见了,本来以为要下周才能见面,现在不要再提闲杂人等,他吻住她,她不肯,想躲又躲不开,除了彼此的呼吸以外,还有股药膏味道萦绕着,提醒她他脸上受了伤,只好半推半就,唇舌相依。
她还惦记着药店店员交待的事。
等断断续续的,漫长的吻结束后,她催他把衣服脱了,要看看身上有没有伤。
“我真没事。”
“不行,我要看!”
陈阔拗不过她,想着不是在外面,又没有外人,利落地把卫衣脱了,只套了件长裤,懒懒地趴在大床上,任由她检查。
“以后不要跟人打架好不好。”
确定他没事后,她躺在了他的边上,“我又没理他。”
陈阔不愿意坦露内心的想法。
谁说恋爱后就要毫无保留的,他不想在她面前表现得太过幼稚,前几天撞见肖哲在中传时,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压下心里的暴躁,她似乎很满意他强装出来的理智、淡定、从容。
不是只有肖哲追她。
有哪些人喜欢她他都知道,但只有肖哲让他格外不爽。
一年多以前,肖哲在食堂见了她就开始找她,他冷眼旁观,懒得理会,可让他措手不及的是,她去哈市旅游意外认识的朋友,居然也是肖哲的朋友。
“不准理他。”
他看向她,前所未有的认真。所有晦涩的、不安的情绪都化为了这四个字。
章韵宜心里也非常火大!
她很护短,骂陈阔是真的,心疼他更是真的。
于是在陈阔去洗澡的时候,她敲了敲朋友,委婉地说了这件事。
朋友更意外,没想到肖哲平日里不声不响的,私底下却有这样的抱负,要是章韵宜是单身,那倒没什么,可认识章韵宜的人都知道她有从高中就开始的男朋友。
挂了电话后,是好奇,也是受人所托,匆匆打车去找肖哲。
肖哲没在宿舍,他父母常年在国外,家里也只有他一个人,无精打采开了门,朋友被他这惨样吓了一跳,章韵宜的男朋友下手真不轻,揍得那叫一个鼻青脸肿,难怪肖哲躲在家里不出门呢。
不过有的话还是要说清楚的,“你活该,真让我大开眼界!惦记她,还敢对她男朋友动手,你几个意思啊?”
肖哲怏怏不乐地坐在沙发上,把毯子一拉,盖住脸,把自己当成尸体,“他先骂我的,让我滚远点。”
像看垃圾一样看他,骂他,警告他,但凡有点脾气的人都受不了!
…
章韵宜在高三这一年喜欢陈阔,十八岁跟他在一起,到现在他们成为彼此最亲密的人,他心里在想什么,只要她多用点心想知道并不难。
他很喜欢向别人介绍她,总会提一句,他们是高中同学。
好像这是特别难得又神奇的缘分。
他们见证彼此青涩的时光,一起为高考努力拼搏,一起来京市念书,从十七八岁到现在,眼中只有对方。
傻乎乎的。
缘分这个词,如果要用于她跟某个异性,她也只会承认跟他有。
深夜,陈阔已经睡了,章韵宜枕在他的肩膀上,感受他均匀的呼吸,听他逐渐平缓的心跳声,悄悄睁眼,眼神在他的眉眼流连,心也变得柔软,好喜欢他,超喜欢他。
喜欢到她想趁着他睡着的时候,说一句从未对男朋友说过的话。
她小小声说:“陈阔,我爱你。”
话音刚落。
她敏锐地察觉到睡着了的人唇角扬起,顿时瞪圆了眼睛,一把推开他,猛地坐了起来。
刚刚还表演陷入熟睡的陈阔闷笑出声,他睁开眼眸,控制不住满脸的笑意,眼睛也很亮,他拽过气呼呼的她,压住了她,目光灼热,她被困在他跟床垫之中,气得指责他,“你没睡,装得真像!”
八百个心眼子都用在她身上是吧?
二十岁的男大更可怕了!
陈阔专注地凝视着她,轻啄她的额头,“跟你学的。”
她骗他多少次了数得过来吗?他都不想提。
他就骗她这么几次,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