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饭的时候,余龙飞知道哥哥带贺屿薇一起?去余承前的家。
余龙飞提起?余凌峰的表情有些鄙夷:“那贱种每次见我都想用脏爪子摸我的车!”
余龙飞抱怨了好几句,随后问他哥呢。
她小声地说:“他,他回来后就直接上?楼了。”
余龙飞又说:“哥和余承前说了什么?”
贺屿薇被?支走了,哪里?知道这些,便摇摇头。他斥责她:“什么都不知道,你整天是干什么吃的?真是一个蠢货。”
余龙飞骂完她,却也?决定今晚别上?五楼了。哥数落起?人来就没个完。明天找机会?问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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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的五楼,余温钧抱臂坐在书桌前。
他的面前,摆着一台手机,而?手机里?的录音完整地记录下她和余凌峰所有的谈话内容。
录音内容很普通,讨论的是什么护照、狗、whv什么的。
贺屿薇没有说起?余家兄弟们的任何事情,也?没有谈太多自己的事情。除了必要的回答,大部分时间?也?都是余凌峰滔滔不绝地在说。
他能想象得到她默默点头但又神游天外的样子。
余温钧再打开余凌峰送的曲奇饼干盒。
可爱的铁盒包装,里?面装着普普通通的糖油混合物?,打开时有一股浓郁的黄油香气。
曲奇饼干,不罕见。但这家香港老?字号的曲奇在口味的把握上?格外讲究,多一分嫌太过甜腻,少一分没有幸福感,所以在本地的销量一直不错。
余温钧心想,贺屿薇到底算哪一种口味的曲奇饼干。怎么就能在调动他口味和被?他嫌弃之间?,把握得那么适度?
当小姑娘踩下油门,满脸坚定,朝着那一辆飞奔的邮政货车驰去,余温钧根本阻止不及。
他迅速地用手帮她按着方向盘,但几乎是眼睁睁看着卡车两盏如同死亡之眼的车灯和挡风玻璃后对方司机惊恐的脸逼近在眼前。
死神降临,即使是余温钧的心跳在一瞬间?飙升到极致。
在生命尽头,余温钧的心情居然奇异地平静,没有一点痛苦和愤怒。
他冷然地想,有意思。
他,余温钧,活了半辈子,居然就栽在这么一个平凡无?奇的小角色手里?了。
那个总是沉默、羸弱且对他人毫无?反抗的女孩子,隐忍多日,在床上?也?装得柔柔弱弱的,居然是要和他玩玉石俱焚的那套!
可是下一秒,贺屿薇一边死死地踩着脚下油门一边轻盈地和狂扑而?来的死神擦肩而?过。
她双手紧握着方向盘,甩了一个果?决且粗糙的尾,居然就又傻乎乎地重新把车开回原轨。
安全停车后,贺屿薇还像一个没事人似的,满脸兴奋地陷入幻想中。
她才不在乎副驾驶座上?是谁呢。
余温钧在旁边哑口无?言地看着她,足足三?分钟,他的心脏依旧陷入无?法控制的狂跳,和暴怒当中。
他毫不犹豫地压住她。
某一个瞬间?,在余温钧的眼里?,她早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这个瑟瑟发抖的小东西不知道是什么,但肯定不是人了。
它,是余温钧的对手,或者是他前进道路上?要解决的某个小问题小齿轮。
余温钧前所未有专注地审视着她,试图在那张苍白的脸上?找出一丝阴谋、仇恨、虚伪、偏执、狠辣或别有用心的蛛丝马迹。
只要能找到一丝可疑的线索,他就会?绝不手软地亲自处理她。
什么男女之情,什么床笫之欢,在余温钧的眼里?根本就不存在。
手里?的小东西完全被?吓呆了。
贺屿薇呆若木鸡地看着他,明明刚才开车还挺有干劲儿,行动也?充满果?决。但她此刻瞪着眼睛,透亮眼神在几下的悸动后迅速又像蒙上?一层灰纱似的,彻底地黯淡,被?涌上?的眼泪模糊了。
搅不开抹不匀,充满着对万事万物?的悲哀和不信任。即使如此,那双黯淡眸子依旧像是一抹月亮而?清清楚楚地照着自己。
贺屿薇没有哭也?没有辩解。
她颤声却振振有词地反问,他是不是对余凌峰下手了。
余温钧在暴怒和怀疑迸发之际,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那是谁,听她说下去才意识到是自己同父异母弟弟。
等一下。
她在说什么?
余凌峰不上?学,和他余温钧有关吗?
当然没有。
余温钧是真的很忙。他对贺屿薇上?学的事都没有多么上?心,也?没派人在学校监视她。
一方面,她所上?的高中是市重点,里?面的家长卧虎藏龙,他倒也?不想惹人注目。
另一方面,余温钧也?觉得,即使改变环境,人的性格很难改变的。贺屿薇就是那种安安静静不作?妖的人,而这种人在学生时代通常会很孤独。
不过,贺屿薇说到了一个有趣的人名,余凌峰。她和汪柳有关吗?
怀疑的种子一旦播种就很难除去。
余温钧做事向来当机立断。他立刻带着贺屿薇来找余凌峰,并?把外套手机交由她保管,再录下音,其实就是想找出一丝破绽。
但两个高中生聊的,无?非是贺屿薇想偷偷拿着whv跑出国的事——这甚至不是秘密。余宅的上?上?下下,连他都知道,贺屿薇想申请澳洲的打工签证。
而?汪柳见了贺屿薇时也?没有任何异样。
余温钧要承认自己松一口气。
他可以允许贺屿薇不爱自己。但是,他不会?允许一个想要自己命的女人留在身边。
他对攻略蛇蝎女人的心没有兴趣。浪费时间?,浪费精力,浪费他。
*
余温钧还在闭目沉思,门轻轻敲醒。
他睁开眼睛,贺屿薇规规矩矩地走进来,脸上?依旧是一副像往常那般克制着很想逃跑的神情。
她走到书桌前又停下来,垂着脖子。
跟脱了水的郁金香似的,他最不喜欢这种半死不活劲头了。
余温钧将后背靠在椅子上?,用手指用力地敲了敲桌面。
她不情愿地抬起?头。
“今天开车的时候,你差点酿成事故。环岛内调头是要走逆时针方向的,你开到左边车道,对方司机才会?按喇叭警示。第一,你逆行了。其次,你抢道了。邮政司机没提前减速躲避的话,你我必死无?疑。”
听完余温钧的解释,贺屿薇这才恍然大悟。
她终于明白,他骤然翻脸的原因。
贺屿薇是家里?司机老?王教的开车。老?王教了她最基本的启动车辆和停车技巧,但没教过她任何交规。
……她纯纯凭着和余哲宁一起?打马里?奥赛车的经?验上?路的。
无?知者无?畏,她身为无?证驾驶司机,居然有胆量去超一个大卡车,真的是置别人和自己的生命于不顾。
贺屿薇颇为后怕,眼中带着强烈的歉意。
余温钧看她默默低下头,说:“知道错了吗?”
“知道了。”
他对她认错的态度还算满意,便说:“拿回去。”
贺屿薇顺着他的目光看书桌,书桌上?面有一个垫纸,有余凌峰临走送的曲奇饼干盒,还有一把奥迪车钥匙。
经?历今天的一切,她以为余温钧必然直接收回车钥匙,说什么女人果?然不擅长开车,从今往后,再也?不允许她碰车等等。
“我,还能开车吗?”她小心地确认 。
“可以。”余温钧顿了一下,说,“你没问题。”
贺屿薇忍不住盯着余温钧向来平静的面孔。
此刻,她突然就感到一阵强烈的感激:“谢谢你。拿到正式驾照前,我绝对不会?将车开上?公路了。还有我问过余凌峰,他并?不是因为你才没上?学。一切都属于我自作?多情。对、对不起?。”
余温钧漫不经?心地看着她的表情。
低级错误,一直是他最讨厌的事情,是以余温钧刚刚一边解释原因,心里?却微微烦躁。
他自己在这件事上?犯了一个最低级的错误。
他明明亲眼见识过,这个怯懦却一意孤行的孩子做各种奇葩事而?心静如水的样子,怎么就能同意去坐贺屿薇的车?
况且,贺屿薇会?启动车,但没学过任何交通规则和道路安全法律法规那些正规驾校里?科目一的内容。今天都是他指挥她上?路——这事他也?有一大半责任。
当然,余温钧并?不打算把自己的反思告诉她。
他心里?不痛快,此刻只是语气平平地说:“只会?用嘴说‘对不起?’,行动呢?”
行动?
贺屿薇愣了几秒,在他的目光中头皮发麻,耳根子也?热了。
她不再是小姑娘,都来了五楼,总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吧?
余温钧示意她走过来。
贺屿薇磨磨叽叽地走过来,她深呼一口气,无?奈地准备按照老?规矩坐到他大腿上?。
他却推开她: “解开我的裤子拉链,然后是衬衫扣子。”
贺屿薇哦了声。
但余温钧撑着侧脸,用沉稳冷凛的口气说出地狱级别的命令:“不准用手,用你的嘴和舌头去道歉。”
肉眼可及,贺屿薇的细瘦手臂上?迅速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张了张嘴,想微弱地说不,余温钧却以稍微严厉的口吻说:“知道今天危险了吗?我们现在可能都在icu里?躺着,而?且,全部是因为你犯的低级错误才发生的车祸。”
“不会?让你进icu的啊!”贺屿薇颤抖着嘴唇,小声地挤出这一句话。
她想方设法地逃离余家,但没有动过一丝想伤害余温钧、乃至要他命的念头
她不是积极勇敢的性格,也?不是心思善良的人。
她只是悲观觉得,在伤害别人前,必须得做好自己会?被?同样刺伤的觉悟。而?贺屿薇已经?没有办法再下一次那种决心。
但余温钧肯定不会?相信她的说辞吧。贺屿薇也?不想跟别人解释自己的苦情人生观,她最讨厌别人用那种理中客的口吻评价自己“你好颠,你思想好消沉,你是人间?异类”。
反正,她也?从来不相信他嘴里?那句,“快点喜欢上?我”。
余温钧再次冷冷催促说:“我没看到你拿出道歉的态度。”
贺屿薇只感觉到一种难以忍受的疲倦,再次说了一句“对不起?”。
余温钧看着她很悲哀地盯着他的花衬衫,许久后,她居然真的凑了上?去,小心地用嘴去解男士衬衫纽扣。
余温钧心想,他果?然不讨厌她。
假若,贺屿薇摆出一副贞洁烈女的刚烈姿态,说什么谋划趁他坐在车上?时一起?撞车两败俱伤。假若,她反复地说“我今天不是故意的”“我也?是第一次开车”,这种试图推卸责任的话,再假若,她在他此刻极不耐烦的情绪下都看不懂眼色,喋喋说一些无?聊的人生大道理,试图斗嘴触他逆鳞——余温钧会?在一瞬间?斩断对她的兴趣,并?让她后半辈子过得倍为坎坷
……但,贺屿薇不会?这么做。
不论发生什么事,她至少有在很认真地去面对。
发生任何事情,她也?都会?率先?从自己这边找原因,甚至于,会?把一切事由都认为是自己的错,并?在那种巨大罪恶感的驱使下去忍受别人对她做出很多过分的事情。
这算是贺屿薇性格里?极为消极的部分。但即使这样,他一点不讨厌。
余温钧低头凝视着贺屿薇。
布料已经?濡湿一片,但她的舌头笨得要命,嘴巴含着扣子怎么都解不开。
他摸了摸她头顶永远翘起?的几根呆毛,便说:“换个简单的。”
贺屿薇抬起?头。
因为焦虑、恼火和自尊心的强烈受损,她的额头已经?开始出汗,而?眼睛也?亮得惊人。
余温钧便在她面前竖起?一根修长的手指,换成了舔手:“我曾经?教过你方法,从下面的部分开始。”
贺屿薇沉默着照做。
只要沉默,她的情绪就能被?压得很小,脑子可以逃避眼前的现实似的。她垂下了眼睛,开启嘴唇,靠过去准备去舔他的宽大掌心。
余温钧却突然挪开手指,温热舌尖就触到了他的嘴唇。
……接吻了。
久违的余温钧专属气味。
贺屿薇顿时大吃一惊,情不自禁地“啊”一声,赶紧撑住他的肩膀。
“嘴上?说对不起?,脑子里?一点都不长记性。”余温钧冷冰冰地说,“开车的时候要一直看前方,做事的时候也?必须得盯着既定目标。这个道理很难懂吗?”
呃,被?骂了。
贺屿薇讷讷地说:“……我很紧张。”
余温钧把她往上?抱了一点:“如果?想要我多宠宠你,就得喜欢上?我。如果?想要我的命,就得比我更沉得住气。话又说回来,我今天就没有你沉得住气。你赢了,开心点。”
贺屿薇的内心百味陈杂。
每当她想彻底抛弃自尊心,随波逐流,眼前的男人却会?弯腰帮她捡起?来,并?说一些体贴的话。
真的是极难揣测心意的人。
别人想得罪他或想讨好他都会?一头雾水,怪不得余温钧被?弟弟们评价说“脑子被?割了一部分”。
两人沉默地看着彼此,余温钧的眸子里?浮起?一层浅浅的欲望。
她顿时一惊,对这种欲望一点不陌生。
“从今晚开始,我能重新碰你了吗?”余温钧这么柔和地问,笃定她无?法给?出否定的回答。
他只是需要一个心甘情愿陪他上?床的工具人,贺屿薇默默地告诉自己这个事实。
可是,做工具人是她目前存活的方式。
……虽然不被?任何人需要和认可,虽然她无?法在主流的社会?上?奋斗并?获得世俗意义上?的成功。虽然她只是个轻易能被?主角竞争下去的炮灰角色。
她仍然有一丁点儿想要活下去。
“回答我。”余温钧再说,“我现在说我要你,你能做到吗?”
她微微地点头。
从脖颈开始的亲吻。
耳侧、下巴,脸颊和鼻尖处流连着,虽然是吻,但更像是出远门回来的主人检阅着他的所有物?,温柔触碰时又有着压迫感和警告。
贺屿薇即使痒得要命却也?不敢做出明显躲的动作?。
她心里?默念“不管他对我采取什么态度,床上?的事情只发生在床上?,我始终是属于我自己的”,随后听到他低声说“舔我”。
贺屿薇下意识地遵从。她刚勾住他的舌头,他也?揽住她的腰,再次强势地吻回去。
小女人的肌肤滑了很多,多日没做,她终于长了点记性,没有再什么“别碰我”“我去死”这类极端扫兴的话。
即使过程中,余温钧稍微重重地咬一下她的舌头,她只是身体僵硬,并?不会?想反击或咬回去。
等余温钧离开她的嘴,贺屿薇的身体难以抗拒地软下来,他没有扶她,任她无?力地滑落在木地板上?。
余温钧看着她在自己皮鞋边喘气,俯下身,单手搭在膝盖,另一只手把她的头发捋到脑后。
“□□跪。”他温和地说。
她还在大口呼吸,目光像野兔子似的弹跳,最终抬起?眼睛对上?他的目光,露出一丝无?措和羞耻,和一种难以察觉的疏远。
余温钧静静淡淡地看着贺屿薇。
嗯,她真的不喜欢他,但也?真的对他没有抵抗力。
性格像苔藓一样见不得光,却偶尔会?迸发出极强的决断力,确实是一个有原则且善良的固执好孩子。像这样性格的女孩,总会?勾起?别人心中的某种嗜虐欲。
余温钧继续若有所思地轻摸她的头发。
人,是不可能无?限忍耐痛苦的。而?她发作?的点又在哪里??
他略微用力,抓起?她逐渐柔软丰盈的发丝,让两人的鼻尖相碰。
随着两人距离的拉近,贺屿薇屏气凝神,总感觉胸口的勇气开始流走。
接下来肯定又要经?历狂风暴雨的纠缠。
她又要去体会?那一种游离在道德之外,大脑都无?法拽回来的深入感。
明明厌恶和他纠缠,可是,她已经?落到无?法抗拒的场合里?——
余温钧低声说:“踢掉你的鞋。鞋以外的地方,由我脱。”
贺屿薇的下巴在男人的西装裤上?方开始颤抖。
消失多日的狰狞巨兽,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速度生长,一直顶穿二道门。在他的催促中,她光着脚,失足踏入充斥着粗重荆棘和火热熔浆的试炼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