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江忻现在非常不想见到向笛,哪怕她现在的脸只有十八岁,身上穿的还是校服,但只要看到她,他就会莫名想到刚刚那个一丝不挂的她。
他不知道向笛为什么可以在臆想过他的身体后,还能这么自如地面对他,一点羞耻都没有。
他甚至想不通这世上的夫妻和情侣,在做过以后,为什么还可以倘然地面对对方,一想到自己见过眼前这个人什么都不穿的样子,就不会尴尬吗?
下了逐客令后,柏江忻冷冷斜她一眼,继续趴倒在桌上自闭。
完全没有领会到他这一刻的窘迫,向笛只觉得他这样子——
【有点可爱。】
可爱?谁可爱?他可爱?
柏江忻闭着眼,额角青筋一跳,有种拳头打进了她这坨软棉花的无力感。
向笛表情犹豫,她是个社交边界感特别强的人,要换做平时,柏江忻赶她走,她绝对早就走了,一秒钟都不耽误,生怕招他反感。
但现在情况就不一样了。
反正他对她有好感,那她多关心他一下,应该也没事儿吧?
而且多关心一下他,让他感受到自己如春风般的温暖,这样他说不定就会更喜欢自己了。
向笛觉得现在自己就像是救赎文里的小天使女主,系统给她的指令就是,救赎眼前的这个厌世大反派,让世界重新充满和平与爱。
柏江忻:“……”
她说谁是大反派?
没想明白她说的系统到底是什么,旁边的气息还没消失,她居然还没走。
平时比兔子跑得还快的人,这会儿他赶她走,她又偏偏不走了。
柏江忻叹气,突然听到她小心提议:“要是你不想走的话,要不我去帮你把医务室的医生叫过来吧?”
叫医生过来有什么用?等叫过来以后发现他压根就没病,只不过是硬了而已,医生能治吗?
“不用,我没生病。”
看来她轻易是不会走的,柏江忻只好抬起头,勉强面对着她,再次对她强调了一遍。
“……可是你的脸看起来真的烧得很红。”
怪谁?
柏江忻没办法跟她解释,干脆抬手,撩起了额前的头发,另只手沉默地点了点自己的额头,示意她要是不相信可以摸摸看。
没了碎发的阻拦,那副清冷英俊的眉眼顿时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向笛面前,冲击感爆棚,狠狠地戳了下她的小心脏。
不敢想象他要是梳大背头,会有多帅。看着他光洁的额头,连发际线都是那么完美,向笛心跳加速,她居然要摸他的额头了。
柏江忻看她一副连摸个他的额头都要做半天心理建设的怂样子,只是让她碰一下额头而已,就让她这么心动。
实在难以理解这个小怂包平时到底是哪儿来的勇气,居然敢在脑子里意淫跟他那么大胆的画面。
柏江忻失去耐心:“你到底要不要摸,不摸算了。”
“摸摸摸……”向笛语气歉疚,“……那我就冒犯了。”
柏江忻:“……”
你冒犯我的地方已经够多了。
无语瞬间,一只手已经探上了他的额头。和刚刚监考老师探他额头温度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她的手掌很小,手指纤细,手心软到不像话,还带着护手霜的淡淡香气,小心翼翼的,也不敢贴他太紧。
来自女孩子手心的那股香气和温度让柏江忻微微愣住,被她触碰到的额头,让原本正常的额温好像在这一秒也跟着耳后温度一同上升。
柏江忻垂眼,盯着桌面,不知道她对他的折磨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彻底结束。
他听见她在嘴里嘟囔:“好像确实没发烧。”
向笛刚想收回手,柏江忻却突然说:“你都没碰到,能看出来什么?”
接着一只比她大得多的手掌盖在向笛的手背上,她的手心紧紧贴在了他的额头上。
柏江忻的手掌比她大太多了,因为皮肤白,而骨络分明,要是向笛那个学画画的小姨看到了,一定会感叹这手长得太完美了,简直就是最佳参考。
向笛不是手控,但看到这么漂亮的手,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以前看他写字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他很爱干净,从来不留指甲,每次曲起指节的时候,她都能感受到薄薄的皮肤下那暗藏的骨节张力。
她发誓她真的不是手控,但是——
【这么干净漂亮的手真的好适合用来抠,我会爽死。】
“……”
柏江忻暗自咬牙,镜子里还没让她爽够,还来?
真当意淫不用负责是吧?
她真的找死。
手指下意识地一曲,他的声音明显比刚刚更哑了:“感觉出来没有?我有没有发烧?”
手心是他额头上的温度,有点烫,手背是他的掌心温度,又有点凉,她的手在他的两面夹击中,不想那么轻易就撤退,向笛心虚地转了转眼珠子,小声说:“好像感觉不出来……”
“那就算了。”
柏江忻放下了手,被他掌心所覆盖的温度消失,小心机失败,向笛抿唇,有些失落地收回了手。
柏江忻说:“你换种方式感受吧。”
“什么?”
“你低头。”
向笛顺势弯下腰,胳膊扶在课桌上,好奇地把头凑过去。
柏江忻眼眸一闪,刚放下的那只手又扣上了她的后脑勺,将她往自己面前带。
他瞬间又用另一只手撩开了她的刘海,向笛还没反应过来,她的额头已经轻轻贴上了他的。
额头磕额头,鼻尖对鼻尖,呼吸相闻,甚至比上次更近,近到向笛都能够从他的黑眸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这样用额头感受,确实比手要更能感受出来他有没有发烧,然而代价就是,向笛自己也要发烧了,额温正在以指数形式飞速上升。
两双眼睛在极近的距离下对视,睁眼看也不是,闭眼不看更不是,而躲开视线,就等于认输了,只会显得自己心虚。
不能害羞,不能躲,绝对不能,她还要再享受他一段时间的追求呢,她不能表现出已经被他俘获的样子,不能被他看出来端倪。
心快要跳出嗓子眼,在他的眼睛里,向笛连眼睛不敢眨,就这么被架在了烧烤架上,怎么翻面,她都是被烤熟的那一个。
稍微把视线下移一点,应该不会被看出来吧?
向笛缓慢而小心地低眼,好不容易避开了他的眼睛,谁知目光又不受控制地落在了他的嘴唇上。
要死,她下意识往里抿唇。
也该让她付出点代价,柏江忻忽然问她:“你在想什么?”
“……我能想什么?”她装傻,“这不是在感受你发烧没有吗?”
一声喑哑的低笑扑在她脸上,像夏天燥热的风,瞬间刮得她心上一颤。
向笛不敢抬眼,细声嘟囔:“你问我,那你又在想什么?”
柏江忻:“我在想现在时机不错。”
“什么时机?”
“亲你的时机。”
低沉的声音像沙漠中的热风,每个字都带着粗糙的砂砾,擦过她脆弱的耳膜,激起背脊一阵发麻。
夕阳像浓郁的橘子水洒进只有两人在的教室,这间教室位于走廊的最尽头,除了在这间教室上课的同学,平时不会有人路过,然而走廊外其他人由远而近再远的交谈声和脚步声,还是在时刻提醒他们,这是在学校。
这不好吧?这可是学校,而且还是在写满了高考励志宣言的教室里,教室正中央还挂着那么大一面五星红旗,身为祖国的花朵,在国旗底下做坏事,这样真的不好。
可越过校规的红线,这些坏事勾动年少而青涩的心,越是禁忌,越是想让人尝试。
向笛的心脏快要爆炸了,她不敢说话,更不敢动弹,她怕说了动了就影响时机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动,这时但凡有人走过来,从透明的窗户往里一看,他们就完了。
【我没动,趁着没人你赶紧亲我啊啊啊!!!】
柏江忻好似感受不到她胆怯的心急,捏着她的心脏折磨她,他磨着嗓音问:“我现在亲你,你会躲吗?”
向笛:“……”
【大哥你没事吧??要躲我早躲了跟你在这儿玩什么大眼瞪小眼呢,都这个时候了你在绅士什么!哪有人亲之前还问的啊!霸道总裁都是直接强吻的好吗你还问!你问个毛线啊!你这让我怎么回答!】
期待的触感迟迟没有到来,向笛这会儿简直快被他折磨死了。
然而下一秒钟,就连暧昧的距离都没有了,柏江忻直接推开了她。
心间巨大的空落袭来,向笛怔愣,柏江忻突然偏了下头,对着她的身后淡淡叫了声老师。
向笛猛地转过头去,是刚刚的监考老师。
监考老师交完试卷后,不放心柏江忻,又折而复返,这会儿正站在教室门口。
柏江忻叫她,她也只好应了声:“嗯,柏江忻,你身体好点儿了吗?”
“好多了。”
向笛呆若木鸡,直到老师走了进来,才迟钝地也叫了声老师。
接着她几乎是逃一般的离开了教室。
监考老师被女孩子狼狈逃跑的背景逗笑,看向柏江忻:“你突然叫我干什么?你看把人家吓的,本来你要不叫我,我就当什么都没看到,直接走了,这下好了,打扰你们了。”
负责监考他们上一场英语考试的是个年轻的女老师,也得亏年轻,离学生时代还不远,所以能够感同身受学生时代的蠢蠢欲动,才会对两个学生光天化日之下的行为睁只眼闭只眼。
“柏江忻,她是你女朋友吗?你们是一个班的吗?”老师看着眼前这个被全年级公认的学神级人物,语气特别好奇,“我平时看表白墙那些你的投稿,没听说你交女朋友了啊。”
谁说学校老师都不爱吃瓜,不会视奸表白墙来着,有些老师吃起学生的瓜来,甚至比狗仔还猛。
柏江忻轻叹口气,否认:“还不是。”
老师嘴角一扯:“那你们刚刚……”
柏江忻:“她在看我发烧没有。”
老师哦了声,一副我才不信的表情。
这个解释确实牵强,但柏江忻也确实问心无愧。
即使他知道她在期待,即使他也想,但他太了解向笛了,如果刚刚他真亲她了,就会像上次在包间里那样,得到一个转脸就跟他装傻的向笛。
她还是没有那个胆子,哪怕心里喊破了天,实际上还是个不折不扣的胆小鬼。
上次包间里一瞬间的柔软触感,根本不够回味多久,但他更不想再像上次一样,留给她任何装傻的机会。
再喜欢他有什么用,有本事说出口,他不要听她的心声表白,他要亲耳听见她忍不住从她的嘴巴里说出喜欢他。
他忍不住,他也不容许她忍着。
既然注定要被这个人给吃得死死的,那这个人也必须被他吃得死死的,这辈子再也惦记不了别人。
只要她肯承认,她想亲多久就亲多久,她想怎么抠就怎么抠。
老师见柏江忻不肯承认,也不逼他,而是提醒道:“不过现在还是一切以高考为重,等考完了,你们有的是时间腻歪。”
柏江忻嗯了声。
确定柏江忻没生病后,老师也放心了,打算离开。
走到门口,老师又回头,冲他嘿嘿笑了下。
“对了,我可以把你们的事投稿到表白墙吗?你放心,我只用你们的名字缩写投稿,不会太明显的。”
柏江忻:“……”
在老师无比期待的眼神中,柏江忻语气平静:“如果您不怕影响到我的高考,那老师您随意。”
老师沉默了,她要是敢影响到柏江忻的高考,那她这辈子都别想转正拿职称了。
等老师走后,柏江忻始终挡在校裤上的手这才挪开。
总算是下去了大半,再坐会儿就能走了。
柏江忻轻轻舒了口气。
刚刚要是亲了,他这玩意儿估计到晚上了都下不去。
不过错过了一个和他接吻的大好机会,有人这会儿心里应该也很痒吧?
想到这里,心情才终于好了点儿,柏江忻淡淡勾唇,清冷的黑眸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促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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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
一路上都在装正常人,直到和梁芊芊告别,向笛才敢抓着头发悔恨。
没亲到!!!
肖想了三年的人明明都近在咫尺了,柏江忻自己都送上门了,她到底在怂什么啊?
这种感觉简直比刚刚意淫到了高潮,突然被打断了还要让她难受。
以前觉得只要能远远看着他就好,她不奢求别的,后来又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名字,想跟他做朋友,想跟他更亲近一点。
一直到现在,因为他的回应和纵容,她变得越来越喜欢他,越来越不满足,越来越贪心,贪心到光靠脑子里的那些臆想,已经完全不足以填满她对柏江忻的渴求。
到今天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对柏江忻的渴望,已经远比她以为的还要强烈。
胸口处酸酸胀胀的,不是以往那种暗恋的酸涩,而是被悬在半空中、任由一片羽毛在她最柔软的地方刮来刮去的折磨与撩拨。
臆想终归只是臆想,在现实中,她连看柏江忻一眼,都需要勇气的加持,一个简单的身体触碰,就能让她心跳加快,那些成人的念想,和她这副身体上青涩的悸动,把她变成了一个复杂的矛盾体。
她想要柏江忻,想要他的心,他的身体,他的全部,想要狠狠玷污他。
想要他冷淡白净的脸上露出对她的欲念,想要把奶送进他的嘴里,堵住他淡粉色的嘴唇,想要他漂亮骨感的手上沾满她的水,想要坐在他身上,和他一起到达快乐的临界点。
太色了,自己简直就是个大色魔。
柏江忻绝对会被她吓跑,这要她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向笛在公交车上无声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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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在英语考试结束后,心脏遭受了巨大冲击,导致接下来两天的考试,向笛都处于一种贤者状态。
她贤者了,柏江忻也解脱了,安安静静地考完了最后两门考试。
所有的理科科目在最后一天的上午考完,学校勉为其难给放了半天假,至此浩浩荡荡的一模终于结束。
放学之前,陈京华让大家回家记得提醒各自家长,下周的家长会别忘了来参加,顺便学校这次还特别请了教育专家来给高三年级做演讲。
一听教育专家,立刻有人喊:“啊,又是来卖书的?”
“什么卖书不卖书,别把专家说得跟个卖书贩子似的,就算他卖了,你也可以不买嘛,学校又不会逼你们买。”陈京华轻咳一声,“要说的就这些,放学吧,值日的同学走的时候记得锁门。”
陈京华一走,学生们都在讨论这个教育专家又会搞什么幺蛾子。
“特么不会又让我给我爸下跪吧?去年给他下了个跪,我爸拍照发朋友圈还给我置顶了,我特么真服了。”
“哈哈哈这是亲爹!”
“哎还好我是我妈来开,给我妈下跪我还是能接受的。”
班里不止这一个同学有这样的庆幸,如果是妈妈来开家长会,那倒还好点儿,但偏偏有些人妈妈恰好没空,只能爸爸来开,然后自个儿又跟家里那位常年隐形的爸爸不怎么熟悉,到时候在一起演什么亲子戏码,想想都掉鸡皮疙瘩。
向笛也是这么想的,幸运的是她跟她老爸关系还不错,但问题是她老爸下星期也没空。
一听教育专家要来演讲,她心想下个星期的家长会绝对不能让向笙过来帮她开。
如果她真给向笙下跪了,到时候向笙绝对会给她来一个三百六十度大全景拍摄,然后挂到朋友圈上置顶公开处刑。
不行不行,还是让小姨来吧。
生怕下个星期就连小姨都没空,向笛赶忙掏出手机给小姨发了个消息,提醒她下个星期千万别忘了。
小姨回得很快:【放心啦,一定准时出席。】
小姨:【毕竟我终于要亲眼见到传说中的直树君了!】
接着小姨又嗖嗖嗖给向笛发了几张衣服的照片过来,让向笛给她挑一挑到时候穿哪件来他们学校,毕竟是未来的外甥女婿,要给人家留下一个好的初印象。
一看到外甥女婿几个字,向笛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
这样一说,她突然有些好奇,柏江忻是妈妈来,还是爸爸来呢?
【下个星期我是会先见到我的未来公公,还是未来婆婆呢?】
【好紧张啊,到时候一定要表现好点儿,争取给我未来的公公婆婆留下一个完美的初印象。】
一旁的柏江忻:“……”
想真远,你先有胆子跟你的未来老公表白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