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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成婚(花烛燃尽,长夜未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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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5-01-01 0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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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

三月初八。

在一日复一日的等待和期盼中,灵瑾与寻瑜的大婚之日,终于到来。

尽管灵瑾与寻瑜两人,说起来都是女君与大祭司养大的儿女,若是同等身份在水国或者兽国,婚礼都必定会极为隆重,但翼国并没有世袭的传统,成婚的规模由他们两人自行决定即可,所以灵瑾和寻瑜便打算尽可能低调些。只要尽到向亲朋好友传达两人新关系的礼数即可。

但饶是如此,当灵瑾身着成婚盛服,由女君亲自陪着,来到寻瑜身边时,寻瑜仍是不禁怔了怔。

翼族的大婚,会在身上装饰对方的羽毛。

灵瑾将寻瑜的赤色凤凰羽装饰在了发间。

她将一绺乌发编起,凤凰赤羽缠绕其中,末端与她本身的白色耳羽相接,做成一圈发环。

婚服亦以隆重的正红色为主,为了凸显灵瑾本身的特点和原形,又以银线在裳裙上绣了曳羽而飞的鸿鹄凰鸟,绒扇般的凰翎细羽分明,栩栩如生。

她腰间配着小龙女赠的成对宝玉。

无论是身上的玉佩还是婚服,两人都是成对的。

她发间装饰着他的翼羽,有他的灵气。

如此雅正华美,只是为他,只此一日。

寻瑜晃了晃神。

他又有种想要张开羽翼,将灵瑾整个遮掩起来的冲动。

此刻,他只想与她待在只有他们两人的爱。巢,不要再有其他人来打搅。

可惜,今日是大婚,外面全是贵宾好友。

要说躲开宾客,实在是痴心妄想。

寻瑜回过神来,面对灵瑾,却流露出一丝青涩的局促来。

他对灵瑾伸出手。

寻瑜将灵瑾雪白的羽毛绕在了手腕上,以红绳为系。

他的婚服以玄色为底,饰以赤凤之纹,袖管露出一环正边。

灵瑾将自己的手,放到兄长掌心中。

她的手,比他要小一圈。

寻瑜郑重地将她握住,其意味之庄重,可谓付以一生。

在殿堂中,灵瑾与寻瑜二人,肃然成礼。

二人先祭拜天运,向三神女表示敬意。

然后行拜父母,对长辈表达抚育之感激。

最后彼此行礼,以示未来长远,互相敬重扶持。

上座的女君与大祭司红了眼眶。

女君这段日子明明开心得很,一对新人都是她养大的,她交换庚帖就是左手倒右手。两个孩子除了日后搬到一起,屋子要换大点,和过去没有大变化,但她却动情得很。

大祭司亦是同样,他轻轻覆上女君的手背。

女君一顿,敛了几分过于外露的伤情。

她侧过头,下巴轻点,已恢复了以往矜傲的模样。

这时,天空一阵喧闹。

众人向外望去,只见远处无数彩鸟组成队列,在空中飞翔,其数量之多,着实耀目。

灵瑾回首,看向远方此景,愣了愣。

旋即,她明白过来。

尽管她与兄长尽量低调,并未大操大办,但是凤凰城百姓知道今日他们的成婚之日,仍然自发组成了彩鸟群,在空中盘旋起舞,为他们贺喜。

这场景,犹如翼国当年的传说,百鸟朝凤。

天下百姓自发如此而为,已经多年不曾见过了。

灵瑾既是感动,又是恍惚,一时百味交杂。

这时,在宾客中观礼的龙女见到百鸟群飞的景象,亦是惊讶。

接着,她笑了起来,说:“这个有意思!我也去给你们添添喜气。”

言罢,她亦化作白龙原形,纵向腾空,顷刻便破向天际!

龙女乃是水族的神族,白龙之原身,通透如玉,世所罕见。

而灵瑾与水族女君自两人都还是公主的少女时期便已交好,这在凤凰城并非秘密。眼下,一条白龙从凤凰宫里婚礼上破空而出,那么她的身份,自也不言而喻。

翼国百姓见水族女君也来加入了他们的道贺之举,顿时更为振奋!

翼族一向能歌善舞,他们在空中腾舞齐鸣,声如水月合唱。

这时,龙女在空中盘了一圈,来了一个优雅利落的甩尾,便将一注清泉抛向空中!

水雾弥散,天边立即降下一道虹色。

黄昏天际,分外明澈,一时分不清的仙界人间。

灵瑾见他们如此隆重,忍不住弯唇笑了。

她一笑,宾客们自也气氛大好。

寻瑜在一旁握着她的手,看着妹妹乌眸弯弯的模样,亦抿唇扬了几分嘴角。

*

夜色渐寂。

新人大礼成后,便双双被送进洞房。

宾客们留在外宫吃席,他们两个主角倒是得以清净下来。

今日,凤凰城内内外外都张灯结彩,囍字贴满花窗粉墙,红烛在昏暗夜中悠悠摇曳,染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

今夜,谁都不被允许进入他们两人的新屋来。

外宫似乎隐隐约约还有丝竹管弦的乐声,但庭院内外,已是一片幽境。除了他们新婚夫妇两人,再外人。

“来。”

寻瑜取下放在床上的木盒,打开,递给灵瑾。

按照翼族的习俗,他们婚礼上佩戴的对方的羽毛,要在洞房花烛夜取下来,用红绳缠绕结在一起,放入常青木做的香盒中珍藏,寓意比翼双飞、长长久久。

灵瑾“嗯”了一声,便去取自己发间装饰的兄长的凤凰羽毛。

寻瑜一见她的动作,顿了一下,便道:“我来吧。”

说着,他让灵瑾背对他,然后手指放到她发间,帮她拆下发簪。

发饰取出,灵瑾的乌发如瀑布般垂下。

寻瑜顺着她的长发,不经意看到她大红衣领之下露出的一抹白皙后颈。

他动作一凝,莫名局促。但寻瑜并未出声,只是默默将视线移向别处,手指小心地帮她整理秀发。

灵瑾的头发又滑又软,有沐浴过的芳草香味。

寻瑜以前也会碰她的头发,但从未像今夜这样,如此细致而小心地摸过。

蜡炬缓缓燃着,红色的蜡泪带着幽意。

夜晚渐深,氛围似乎与平日有些不同。

寻瑜帮她理好头发,取下灵瑾佩戴的赤羽,然后,他又取下自己手腕上的白羽,就着紧实的红绳,将两人的羽毛一圈圈缠绕起来。

待两根羽毛缠好,他将它们放入香盒,盖上盒子,仔细地摆到架子上。

莫名地,有心满意足之感。

待完成这些,寻瑜转过头,却见灵瑾独自走到了门口。

她身着婚服,面容微仰,双目紧闭,双手合十,面对月色,似乎正在祈愿些什么。

寻瑜走过去,站在她身边,问:“怎么了?”

灵瑾睁开眼,见到兄长,便对他微笑了一下,回答:“也没什么。不过,我之前不是与兄长说过,我涅盘那天,在仙境中见到了我的亲生父母?

“他们对我说,他们如今在三神女所在之处。尽管他们不能亲自抚育我,但我从小到大,都在他们眼中。

“今天是我们大婚之日,我想这样重要的日子,我的亲生父母一定也正在遥远的地方注视着我们二人。

“所以我想,应该向他们汇报一下,我今日成婚了。而且,我与你感情很好,让他们放心。”

灵瑾这样说,似乎让寻瑜又愣了一下。

他稍作停顿,然后与灵瑾并肩而立,同样对月亮行了一礼,闭目凝神,在心中言道——

“鹤羿将军,竹依上君。”

“晚辈寻瑜,是翼国女君惊旭与大祭司留江之子,阴差阳错,与瑾儿自幼一起长大,也曾兄妹相称。”

“晚辈自少年时,便私自恋慕瑾儿多时。幸得天顾,如今能得她垂青,得偿所愿,得以与她成婚。”

“今时今日,晚辈必须要向两位长辈道谢,感谢两位前辈能够诞下瑾儿,令我能与她一同长大,两小无猜,如今相知相伴,结为连理。”

“此夜,晚辈愿向两位长辈承诺。”

“瑾儿与我虽自幼时便兄妹相称,但时至如今,她于我而言,早已不只如此。”

“瑾儿于我,如胸中血肉,魂中灵骨。我们二人相伴相守,已难分离。”

“从今往后,无论时光荏苒、斗转星移,我必将她视作珍宝,倾我所能,护之爱之,与之相携,比翼连理,直至荒老。”

灵瑾见兄长与她一样,闭目祈愿了许久,却半天没有说一个字,有些好奇。

等兄长睁眼,灵瑾便扯他袖子,问:“哥哥,你也对我父母汇报?”

“……嗯。”

“那你说了什么?”

寻瑜的视线向别处一扭,淡淡道:“……没说什么,只是告知长辈们一些事情,应该和你差不多。”

“噢。”

灵瑾微微偏头。

但她停顿之后,又有些歉意:“对不起,哥哥,今夜明明是我们成婚的大喜之日,却让你陪我祭奠父母。”

寻瑜平静道:“你我已是夫妻。你自幼将我的父母当作亲生父母,那于我而言,你的父母自然也同我的父母一般。

“这本是我分内之事,我早该向他们禀明经过,以安长辈之心。之前我没有想到,已经是我的疏忽了。”

兄长如此说,倒令灵瑾感动。

她甜甜地笑了。

然后,灵瑾思索片刻,问寻瑜说:“对了,哥哥,你我如今也是夫妻了。要不要试着换换称呼?”

寻瑜看她:“怎么换?”

灵瑾清了清嗓子,认真地试着唤道:“夫君。”

寻瑜先是失神,接着,便有些慌了,面颊微热。

他眼神闪烁,似是失措,良久,为了掩饰一般,才抵住嘴唇,轻轻“咳”了一声。

他的眼神有些难以与灵瑾对视。

他沉寂半晌,才与灵瑾一般,轻轻换了个称呼:“夫人。”

寻瑜这一声,唤得生涩,偏又压不住柔情,温柔如春风一般从声线中渗透出来,不像是在单纯地叫人,倒像夜深人静时,夫妻间的夜语呢喃。

不过灵瑾没有太留意兄长话中缱绻,她思索着道:“我觉得,是不是好像还是叫哥哥亲近一点?叫夫君的话,好像反而生分了。”

哥哥这个称呼,本来也不是局限于兄妹,许多情人之间,也是这么叫的。

寻瑜并不是太介意称呼,只道:“都可以,随你。”

灵瑾笑道:“那以后看心情,换着叫好了。”

“嗯。”

两人坐下来,并肩赏了一会儿月色。

夜色渐渐深了,连月色都被夜幕云雾遮掩,变得朦胧。

寻瑜仿佛有些不自在。

他停顿了一下,问妹妹:“那我们……要不要歇息?”

“咦?”

灵瑾听到兄长说要歇了,微微错愕。

要歇了,这么早吗?

她还以为……新婚之夜,是不是会做点什么。

灵瑾瞥着兄长的脸色,可是兄长神情如常,看不出内心。

而兄长不主动提,灵瑾自也不好开口。

她心想,可能是今日婚礼事情太多,兄长已经累了。其实她也有点累,休息也好。

见兄长面上一派镇定,灵瑾便没有多问。

两人安静地回到屋中,有默契似的,都没怎么说话。

两人的新房里,铺着喜被喜枕,花烛燃曳,甚是喜气。

灵瑾乖巧地脱去外衣,但还不等她自己睡到床铺内侧去,她便感到兄长来到她身边。

然后,他将她打横抱起,放到床上。

灵瑾被抱到床铺之上,兄长栖在她上侧,一双凤眸灼灼望她。

灵瑾懵了懵,倒有些反应不过来,唤道:“哥哥?”

“怎么了?”

“你不是说要休息吗?”

“……?”

寻瑜顿了一刹,才明白过来灵瑾刚才是会错了意。

他本来就很紧张,心跳很快,身上的肌肉也都绷紧了,听灵瑾这么一说,愈发窘迫。

寻瑜视线看向别处,慌张道:“我说的歇息,意思是——”

但他没有将话讲完。

寻瑜回过神来,想了想,问灵瑾道:“你是不是还没准备好?今日累不累?要是你觉得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的话,也不一定非要是今日。即使再等些时日,也不要紧的。”

“不是。”

灵瑾也慌乱起来。

她反应有点迟钝,直到此时她才意识到,在今晚这样的洞房花烛夜,她与兄长两个人单独在一起,她也是十分紧张的,所以才会屡屡做出错误判断。

灵瑾有些羞涩。

但她也嘴笨起来,多说无益,越说越乱,她索性直接勾住兄长的脖子,用吻代替语言,回答了兄长的问题,以此表达自己的意思。

寻瑜先是一惊。

接着,他的神情控制不住地柔和起来。

忽然,他张开宽大的双翼,像帘幕一样遮蔽下来,将两人拢在其中。

灵瑾无措:“哥哥……?”

“别怕。”

寻瑜生涩地安抚她。

“我会小心的。”

带着暖意的羽翼像茧一样将两个人包裹起来,让他们的身体密切贴合。翅膀就像一重屏障,将两人与外界的一切都相阻隔,天上地下,只剩彼此而已。

灵瑾被兄长的气息所笼罩,仿佛置身于一个无比安全的巢穴中。

在暧昧的黑暗中,她感到兄长的吻印上她的嘴唇,然后是脖颈、锁骨……

*

青帐如烟朦胧,一夜云颠雾颤。

花烛燃尽,长夜未歇。

花月春光,抵不过整宿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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