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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9 章(信你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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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4-11-16 2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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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下土鸡甩着棕黄的羽毛,散步散了一会儿,习惯了新环境,时不时用喙啄着地面。

“养鸡是一门学问。”李明澜煞有其事,发挥讲瞎话的本事,把孟泽推上前,“你学问高,你上。”

“我高中毕业。”他不冷不热。

她给他竖起大拇指:“你高考状元。”

“侥幸而已。”他闪开了,“你上。”

“我是差生,我数学成绩才十二分。”

“李明澜,你再和我讨价还价,今天晚上我就把它杀了炖汤。”

“不要,不要。”她立即抱住他的手臂。

“咯咯咯。”老母鸡想要向前跑,被绳子限制了活动范围,不满大叫。

孟泽冷眼瞥过去。

老母鸡叫得更激烈。

孟泽:“吵死了。”

李明澜展开双臂,拦在老母鸡的面前,她自己成了护崽的“老母鸡”:“这一幢大房子只有我们两个,你又不喜欢说话,只有我清脆的声音在偌大的空间回荡,怪冷清的,今后就不一样,我们有了第三者。”

孟泽的冷眼对象换成了她:“这不叫第三者,你懂不懂说话。”

“它叫声嘹亮,中气十足,杀了太可惜。”

他面无表情听她胡扯。

“你知道不知道我在国外多少年没有吃——”李明澜顿住,“不,没有见过老母鸡。”

“你别以为我纵容你,我就可以容忍这只鸡在我的花园里拉屎。”

“放心。”她拍拍胸膛,“我来当铲屎官。”

“不信,肯定推给我干。”孟泽说着要去抓鸡。

李明澜连忙挡住,长臂把他围着。

他要往左。

她向右边拦着。

他要向右。

她到自己的左边挡着。

倒是真的上演了一出“老鹰抓小鸡”。

孟泽扣住她的双手,围到自己的腰上,和她打商量:“李明澜,送你一只品相上佳的宠物狗?”

“不要,不要。”二人贴得近了,李明澜抱紧他,仰头,用下巴去磕他的下巴。

“宠物猫?”

“不要不要。”她笑,“我就要养这只鸡,我和它特别有缘分。”

她和他的纪念物极少,没有人说,一只鸡不能当成纪念物。

“你和我都没有缘分,你和它哪来的缘分?”孟泽口不择言,“它就是个第三者。”

她戳戳他的后腰:“第三者不是这么用的。”她的手习惯性的要去摸他的腰下。

孟泽反手,抓住她,拍了拍她的腰。

他低头咬住她的下唇:“今晚就熬鸡汤。”

她的“不要不要”都被他进了嘴里。

老母鸡突然安静,瞪着眼睛站在原地,勾了勾鸡爪子,眼睁睁看着这两人:“……”

无论如何,它还是嵌入了这花园的景色中。

*

孟泽的这个家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放眼望过去,整个别墅区找不到一家养鸡的。

老母鸡的嘹亮常常回荡在上空。

别墅区的间距非常大,还没有人上门来投诉这家扰民。

孟泽接连几天都是熬鸡汤,故意和李明澜作对。

“人到中年,疏散结节。”她笑,“想要气我,没门。”

她最喜欢捧起大碗,大口大口喝汤,当她称赞汤汁鲜美时,没有流露出,对鸡汤食材的怜悯。

孟泽皮笑肉不笑:“外面那个是乡下土鸡,熬出来的汤更清甜。”

她喊:“不要不要。”

孟泽觉得这四个字和李明澜在床上时半推半就喊的“不要不要”一样,娇低低的。

反正,她想要当铲屎官,他就让她去当,等到她被臭死了,自然会回来求着他杀鸡。

李明澜戴上口罩,戴上手套,哼着歌儿去铲鸡屎。

孟泽眼睁睁地看着草被啄秃了,他为了自己赤足行走定制的草坪毁于一旦。

他阴森森地站在她的背后:“李明澜,一万只鸡都弥补不了这片秃地。”

她回头仰起脸:“俗气,不就一个草坪,我在国外难道就没有大别墅吗?”

孟泽不理她,但又不想离她太远,坐着玻璃门前的台阶,看着她将满地的鸡屎给打扫干净。

“李明澜,你以前是铲屎官?”

“没有啊。”她站起来,“第一次,怎么样?”

孟泽:“还行。”

十八岁的李明澜,是娇气的公主,哪会做这些脏活累活。

之前的这些年,关于她的消息不算多,等她能在网络露脸时,她已经小有名气。

她有登顶世界之巅的野心,公主走出城堡,踏上的是冒险的荆棘路。

假如那六年,她留下来等他,和他一样困在非正常人类研究中心。

她到达不了今天的成就。

孟泽知道,命运有其最好的安排。

*

秋去冬来。

崔佩颐的开拓计划有了新的进展。

投资商有意和品牌合作,共同开发国内市场。

崔佩颐领证之后,一直待在国外,她还是派李明澜去洽谈。

孟泽没有再说要跟着,因为他要去做例行检查。

如果不是他有诊疗方案,按时服药,李明澜觉得他和正常人无异。

她给他打气:“加油啊,等我的满汉全席。”

孟泽没有受到任何鼓舞,反而面色有些白。

李明澜想想,自己也要努力钻研厨艺了,买了八大名菜的书,翻来覆去地看。

李明澜购置的公寓还停在交楼的状态。

孟泽制定了装修方案,但是迟迟没有动工,说是某些材料要等国外的消息。

李明澜买房只是为了安抚孟泽。

她有时住孟泽这里,有时还是回哥哥家。

她敲敲儿子的房门,等到儿子应允,她开门:“深仔,明天他要去医院复查,一去就是一整天,我新养了一个宠物,我担心家里没人,小东西要闹腾,明天你有空吗?替我照顾一下。”

“嗯。”李深半靠在床上翻书。

李明澜凑上前:“在看什么?”

“编程。”

“有志气。”如果当年没有波折,孟泽就是要学这个专业的。

她不让自己沉浸在过去,转身要走:“明天我们一起出门,我给你录二道指纹,以后你可以随意进出。”

李深问:“你养了什么宠物?”

“我养了一只鸡。”

李深:“……”他没有听错吧?

第二天,李深站在花园和那只老母鸡大眼瞪小眼,仍在想:为什么要养鸡?

“因为可爱呀。”他的亲生母亲如是说。

再离谱的事经过李明澜的嘴里说出来,都是寻常事。

李深上一次来,是在高考的前几天。

他观察过这里的光怪陆离的工作室。

这里的主人讲求美学,连花园的景色,都讲求色彩对比,红花绿叶。

猜也知道,这座花园有专人打理,是艺术的雕琢。

当有那么一只土鸡,窝在花园的角落,像是给完美景画撕了一个角。

角上还留有细碎的纸片——比如,老母鸡扑腾时掉落的一根羽毛。

老母鸡的活动范围内,草坪光秃秃的,它被拴在水池的墩子上,昂起头时,还要跳到水池边上去,向下啄几口。

这一片狼藉突然接驳了生活气息。

是李明澜住进来的样子。

东西乱放。

边几上,有一杯喝了一半的水,没有放回原位的肯定是李明澜的。

遥控器就摆在沙发的抱枕下,李深坐上去,一压,就开了电视机。

频道上播放盛夏主演的电影。

当李明澜告诉李深,一个名叫“杜诺”改艺为“盛夏”的人,李深就在网上查过这人的信息。

是个零绯闻的女明星。

“扫黄”是爆雷的黑历史,但网上无人讨论。

她藏得很好。

李深听见外面的“咯咯咯”,于是去喂鸡。

经过走廊,他突然停下。

不知是不是因为养父母的教育,又或者他有剥离基因,观孟泽迅猛暴烈,自损八百的行径,李深心态非常平和。

他像上次孟泽站立那样,站在同一位置。

镜面里照出李深的半个人影,黑成一团。

他不及世界上最耀眼夺目的风华。

*

姚家筹备婚礼几个月,终于有了定夺。

崔佩颐不到最后一刻不想回国。

于是李明澜飞往国外,为崔佩颐制作婚纱。

她每一次离开,孟泽每一次都问:“李明澜,你是不是不回来了?”

“开什么玩笑?我身负拓展国内市场的任务,我当然要回来。”

有公事的承诺,他似乎安心些。

李明澜将要启程的前一天,孟泽学着她的样子,戴上口罩,戴上手套,当了一回铲屎官。

她在边上给他鼓掌:“我就知道,其实,你和这只鸡也有缘分。”

孟泽收起垃圾袋:“你要是不回来,我就给你直播杀鸡,让这只乡下土鸡了断尘缘。”

还不单只这一件事。

这天夜里,孟泽抱着她,在大床上,把她的衣服丢得远远的,不让她裹被子。

他审视着她。

李明澜嘟嘴:“是不及十八岁的时候。”

他伏过来:“李明澜永远都是十八岁。”

孟泽把她的手按到她的头上,用一种近乎侵略的目光端详她。

她哼哼唧唧地叫,颤着身子。

他这般暴烈,仿佛又是不相信她的样子,他叼住她的耳垂:“李明澜,每次都是你丢下我,我不放过你。”

他的齿尖在她的耳垂上磨着。

她的耳上又痛又痒,底下也是又痛又痒,她向他求饶:“我哪有——”话到一半,又截止。

李明澜突然从意乱情迷之中清醒。

她有。

她和他说,她不等他。

二十四岁的李明澜丢下了二十四岁的孟泽,让他一个人在非正常人类研究中心度过漫长六年。

“李明澜?”见她突然没了动静,孟泽轻轻唤她。

她搂住他的肩,被他身下的动作撞得颤抖,忍不住叫两声。

她说:“我错了,我错了。”

她仰起头,学着他一样,轻咬他的耳垂。

他轻轻喘了口气。

“我永远都不会丢下你。”床笫之欢,李明澜的承诺像是娇嗔,她把脸埋到他的肩。

他肩膀的一块湿了一片,可能是她的汗,又或者……

“李明澜,要说到做到。”

她连连点头。

孟泽按住她的腰,迅捷的如同一个冲刺的田径选手。

她破碎的声音飘在空中:“你要乖乖的,等我的那一顿饭。”

孟泽在最激烈的时刻,说:“信你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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