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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3(双重生在赐婚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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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5-03-18 2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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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双重生在赐婚前(一)

晏云栀剪断了线头, 捏着衣肩将新裁的衣裳提起,仔细端详,她的视线在衣服外面的每一条针脚上细细瞧过, 确保没什么纰漏, 这才满意地笑起来。

这是她给陆玹做的衣裳。

以前她不太擅长针线, 给陆玹做过几次衣裳之后, 这手艺也是日益见长。只不过仍旧做得很慢,做一件这样款式简单的长衫, 几乎用了大半年。

幸好她有先见之明,夏日开工的时候就对自己的效率有了预料,选了厚布料。这不,眼下这个时节穿着正合适。

倒也不是晏云栀手头慢,而是她每日感兴趣的事情实在太多。她要操心花园里栽种的花草、要钻研精进调香的本事、要顾着香料铺子的生意,前段时间又聘了个琵琶师傅, 重拾年少时的兴趣又咿咿呀呀地学了起来,时不时还要回晏家小住。再说了, 如今晟王府家大业大,她还要管家……

挤出来给陆玹做衣裳的时间实在是不多,能在年前做出来,她已经很满意了。

晏云栀唤来人,将刚做好的衣裳递给月牙儿,让她送下去浆洗。

等洗净晾好熨平, 就可以给陆玹了。

晏云栀捏着小夹子,往博山炉里加了一块自己做出来的香块,细细的香线从博山炉的孔洞里直直地飘出来, 勾出清栀淡雅的香气。

晏云栀打了个哈气,双臂交叠搭在桌上, 偏着脸枕着自己的小臂小憩一会儿。

此刻,陆玹正在林府小坐。

林府,正是谢临所居之地。他假死脱身,自然不能再姓谢。“林”字同音他的名,又恰好是雨娘的姓氏,他便改了姓名,从此唤林邂了。

天寒,林邂饮一口热酒,一股热流一下子冲进身体里,带来一股通体舒畅。他连连称赞:“好酒!好不快哉!”

他瞥一眼坐在他对面的陆玹,见他懒靠着椅背,慢悠悠地饮一口热水。他“啧”了一声,道:“还是滴酒不沾?真有原则。”

陆玹没说话,心道自己也是饮过酒的。

——大婚那一日,与晏云栀的那杯交杯酒。

“如今天下太平,近些年也不会再打仗,你又不在军中,哪里还用忌酒?”林邂笑着说,“哥,你从不饮酒人生当少了很多乐趣。”

陆玹瞥了一眼桌上温着的热酒,随口道:“没什么兴趣。再说吧。”

林邂毫不意外,他又喝了一口热乎乎的香酒,道:“哥,你要是喝酒,最好一个人躲在屋子里。这人第一次饮酒总容易醉酒。你说你堂堂晟王,要是当众耍酒疯,那岂不是把这么多年积攒的威严弄丢。要丢大脸的。哈哈哈。”

陆玹没理他这胡说,提醒:“记得给你母妃去信。”

林邂眼神一黯,继而又颇为感慨,诚心道:“母亲成全我这个不孝子,我心中始终有愧,若连书信都不能给她去,那岂不是畜生不如。”

“你知道自己不孝就行。”陆玹不咸不淡地说。

林邂被陆玹这毫不留情面的话一噎,他刚想回呛几句,想到陆玹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他立马把那些呛声咽了回去,听话地点点头,道:“我都知道,心里有数的。”

他端起温着的酒,继续小酌。

陆玹看着林邂,又道:“你离宫也好,省了许多事情。”

林邂挑挑眉没说话。

陆玹这话确实带着几分徇私。他手握兵权功高盖主,曾经一度惹得陛下忌惮。尤其是当谢临去了军中,整日跟在陆玹身后一口一声“哥”喊得亲热,更是让皇宫和朝堂多思。

太子的储君之位,虽说也算稳当。可静妃实在受宠,谢临又在一众皇子中出类拔萃,有着不少支持者。

军权和谢临的变数,何尝不是将陆玹架了上去,惹天子多疑。

后来谢临为了雨娘闹得京城风风雨雨,陆玹不给谢临好脸色,甚至当众将他推进湖中,二人关系逐渐变冷淡,又何尝不是做给别人看。

而机缘巧合之下晏云栀又救了太子独子,陆玹也频繁地与太子接触,去东宫赴宴。看在旁人眼里,陆玹就不再是六皇子谢临的坚定支持者。

到了最后一役,陆玹军功实在是漂亮。天子想要处理他,已经无从下手,恐惹民怨。更何况这个时候,天子已经对陆玹没了那么多的疑心,已然不想对他下手。

又或者还有血亲的缘由,皇帝毕竟是陆玹的亲舅舅。现如今,陆玹不仅被名副其实地封王,甚至手中的兵权也未被全收回去。

林邂转头从窗口往外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道:“时辰不早,我这就回去了。改日再聚。”

林邂点头,意味深长地说:“娶了妻,就是不一样。”

他打量着陆玹的脸色,想看出些别样的表情。可惜了,林邂注定要失望,陆玹神色淡然,一向看不出喜怒。

林邂亲自送陆玹出府门,他立在院门外目送陆玹走远,心中生出感慨来。感慨时间过得真快,世事也很无常。曾经第一次跟着陆玹上战场时两股战战脸色惨白呆如木鸡,直接被陆玹揪起来扔到后面去,那一刻,在他眼里陆玹简直是个就个大英雄。

往事一幕幕仿佛还在眼前。

时过境迁,所在的地方不同了,身份也都发生了改变。

陆玹已经乘坐马车消失在街角尽头,林邂哈了口气,搓了搓手,驱赶沾染的寒气。他快步往回走,脚步越来越快,快到几乎小跑起来。

这么冷的天啊,什么事情都不如抱着媳妇儿舒坦。可真的见到了雨娘,他又舍不得抱她,生怕将一身的寒气传给她。

他放轻了脚步,悄声走到炉火旁烤火,一双眼睛望着正在喂奶的雨娘。

她只在林邂进屋的时候望了他一眼,而后低下头,目光落在怀里的儿子。她望着儿子的目光,那是专属于初为人母对亲骨肉的无限温柔。

林邂看着看着,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变得柔和。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了幼时的雨娘,那个时候她还没有遭遇家中变故,还是个会对他扮鬼脸对他使坏的天真烂漫小姑娘。恍惚间,这些年的艰难和心酸浮现,不过转瞬间,就被他赶走。

都过去了。

一路走来,他放弃很多失去很多。可漫漫余生,一间温暖的屋子里住着一家三口的他们,也没什么不满足的了。

如今这样就很好,已是他拼尽全力求来的幸福余生。

·

陆玹的马车经过闹市的时候,叫停了马车。看着陆玹下了马车,独自往街市里走,青山不解其意,皱眉问:“王爷要买什么东西,为何不吩咐一声?”

长河笑了。

在很多大事方面,长河承认青山比自己敏锐一万倍。可在某些方面,青山那脑子真是完全不开窍。

长河眯着眼笑,连连摇头:“这你都不懂?当然是买给夫人的东西啊。”

怎么可能?这市井小地方能买到什么好东西?青山皱着眉,不大相信。他宁愿相信陆玹是要去私见某位大人物商量大事。

不多时,青山和长河就看见陆玹拿着两串糖葫芦回来。

他生得人高马大,在平均比他矮了一头的人群里,拿着两串糖葫芦,是那么显眼。

沿街的商贩和路过的行人时不时侧目,惊奇地望向他,继而恍然。

青山看得皱眉,颇有一番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态。

长河则是笑得咧嘴,冲青山挤眼睛。他以前受够了处处听青山指示,从青山那得到他领会不到的陆玹的用意。可自打陆玹成了婚,长河觉得自己的作用可真是越来越大了!

陆玹举着两串糖葫芦登上马车,又举了一路,直到回到晟王府。

晏云栀刚睡醒,揉着眼睛迷迷糊糊。

“吱呀”一声开门声,晏云栀半眯着眼睛寻声望去,看见陆玹的瞬间,她呆呆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染上许多甜笑。

第二眼,她才看见陆玹手里拿的糖葫芦。

晏云栀开心地站起身,朝陆玹迎上去,伸手去拿他买回来的两只糖葫芦。

“糖葫芦!晌午的时候还想着吃呢,你这就买回来啦!真巧!”晏云栀眼睛弯弯,张嘴咬了一颗。山楂入口,先是酸得让她一下子彻底从迷糊中清醒了过来,紧接着酸味儿散尽,只余满口的甜。

陆玹褪下外衣,净了手,又去侧间换了身居家的常服。

陆玹做完这些回来的时候,就见晏云栀已经在咬第一串糖葫芦的最后一颗。

她将另外一串糖葫芦递给陆玹。

陆玹看着她唇上沾的糖渍,笑着说:“都是给你的。”

“也对,你不喜欢吃这个。”晏云栀开心地吃起第二串,她后知后觉地望向陆玹。

“你是觉得我很能吃?一支糖葫芦不够?”晏云栀拧着眉追问。

陆玹但笑不语。

她的肚量能不能吃,这难道还有什么异议吗?

“吃完了去泡温泉。”陆玹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陆玹出去交代了一声,再进屋的时候,晏云栀已经将第二支糖葫芦吃完了,正在舔着嘴。

陆玹捧住她的脸,俯下身,在她甜滋滋的唇上用力地亲了一口。

陆玹牵着晏云栀的手,领她往温泉去。

陆玹心心念念的温泉秋日建好,晏云栀前几日月事,昨儿个开始身上才方便。

晏云栀抬眸望着走在她身前的陆玹,心领神会地抿了下唇。唇上有糖葫芦残余的甜,还有陆玹咬过的微微痛感。

她觉得自己学坏了,开始期待与陆玹的亲近。

衣衫互褪,晏云栀眼睫颤了颤,下意识地望向陆玹,发现他正看着她。撞上他的目光,晏云栀像个被当场抓获的小贼,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她知道自己的所有小心思小情绪都瞒不过陆玹的眼,她有点不好意思被陆玹看破她的期待。

陆玹低下头,凑到她耳畔,低声道:“别急。”

晏云栀顿时脸上一红,嗡声:“你胡说……”

陆玹宽大的手掌抚上晏云栀的脸颊,深邃的眸色一点一点柔和下去,也一点一点深晦下去。

他抚在晏云栀脸颊上的手掌慢慢下滑,顺着她细长柔滑的颈,抚过她纤细的肩头,又沿着她的手臂缓缓向下移去,直到牵住她的手。

晏云栀真切地感受着他的手掌抚弄带来的酥麻之感。她眸光轻转,望向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心里忽地释然。她有什么好遮掩的呢?他们是夫妻,他能让她舒服快乐,喜欢亲近他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再说了……她向来什么心思都瞒不过他,何必掩耳盗铃呢?

陆玹低笑了一声,哄人的语气:“说错了,是我急。”

晏云栀抬眸幽幽望他一眼,再默默收回视线。她悄悄地回握了一下陆玹的手。

陆玹牵着晏云栀,两个人怀着期待的心情迈进温香的池水里。晏云栀忽地脚底一滑,陆玹立刻伸手去扶,两个人相拥着跌进水中,激起灿灿的水花。

天旋地转,时间倒流。

·

晏云栀头疼欲裂。她偏着身子,头侧靠着车壁,随着马车的颠簸,震得她的脑袋也跟着一动一动的,这无疑加剧了她的头疼。

“姑娘,您别靠着车壁睡呀!这已经出了城,外面的路没成了平坦,颠着呢!”月牙儿伸手去拉晏云栀,将她扶正。

晏云栀睁开眼睛看着面前一脸稚气的月牙儿,困惑地拧着眉。

她怎么会在马车上?怎么会是月牙儿伴在她身边?不该是温泉里,不该是陆玹和她相伴吗?

“驾——”马车前传来孙叔赶车的声音。

晏云栀神情一凛,全身的血脉仿佛都凝固。她猛地推开车门往外望去,看向孙叔的背影。

孙叔听见推门声,转过头对她笑:“表姑娘怎么了?”

晏云栀愕然,半张着嘴,一个音也吐不出来。

孙叔笑着说:“起风了,表姑娘若是没什么事坐进去吧,别看风景了。”

晏云栀伸长了脖子往路边去看,早就过了当初山石滑落的地方,眼下都快到庄子了。

赵宝荷还什么都没做。

真真假假的记忆混在一起,晏云栀努力分辨两段截然不同的回忆,慢慢想明白了赵宝荷为什么没有对她下手。

今日上午,宫里没有送赐婚圣旨进府。

赵宝荷自然还不需要害她。

晏云栀十分缓慢地舒出一口气,对孙叔慢慢微笑起来,甜声:“到了庄子,请孙叔吃菊花饼。”

“好咧!”孙叔高兴得很,“就好这一口!”

晏云栀关上车门,重新坐回车里,拧着眉仔细梳理两段记忆。

她仍旧头疼得厉害,越是想要细想越是头疼。可是她必须要理清楚。

上辈子今日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陆玹朝她走来的身影,成为印在她记忆里抹不去的轮廓。

那么陆玹现在在哪儿呢?

他也会今日归家吗?没了赐婚,她与陆玹没了交集,她还是借住在陆家的表姑娘,而他是冷漠待人谁也不敢惹的陆二爷。

在虚虚实实的记忆里,晏云栀重重叹了口气。

一路上,晏云栀心事重重,到了庄子也是心不在焉,草草将事情处理完,借口身体不舒服,登上马车回家。

小院里,春柳和春桃已经将行囊收拾好了,见晏云栀回来,愁容满面的脸上立刻摆出笑容迎上去。

晏云栀看着收拾好的行囊,这才想起来,就在昨日,她被设计陷害,被旁人误会与陆源私会。她不愿意称了坏人的心思,直接推了苏氏欲把她和陆源牵红线的“好意”,已经禀明了老太太,打算搬出陆府。

原来她快要搬出陆家了。

重新来过,因为没了那莫名其妙的赐婚,她的人生好像站在了岔口,要去走另外一条没走过的路了。

小丫鬟急匆匆跑着进来禀话:“二爷回府了!”

“颂……”晏云栀刚吐出一个字,立刻闭了嘴。

春柳觉得晏云栀是因为要搬走而心里不好受,她走上前去,柔声劝:“表姑娘,换身衣裳去前厅吧。怎么也不好最后一个过去。”

晏云栀回过神,反应过来自己借住的身份,礼数周到不敢出差错,如今陆玹凯旋,她自然要早早去前厅恭候。

她心情复杂地换了身衣服,带着春柳往前厅去。路上遇见陆善和,陆善和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

晏云栀仔细去瞧陆善和的表情,她笑得甜美温厚。晏云栀也跟着笑起来,拉住她的手。

两个人到了前厅,不大一会儿,陆家其他人也陆续到了。

陆柯频频朝这边张望,终于忍不住,走到晏云栀身边。

这么多人在,晏云栀不愿意再让苏氏生误会,偏过脸去与陆善和说话,没有理会他。

厅里的主主仆仆忽然迎出去——陆玹回家了。

晏云栀脚步顿了顿,跟在最后。

陆家人一一与陆玹说话,热切地关心与寒暄。众相寒暄过,陆玹微眯起眼,视线越过人群,看向晏云栀。

陆善和拽了拽晏云栀的袖角,提醒她上前去见礼。

晏云栀皱了下眉,硬着头皮走出人群。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陆玹。

前一刻,他们赤裸相对携手走进温泉水里打算玩些愉悦的新花样。后一刻,时间倒流,他们回到仍旧陌生人的时刻。

晏云栀慢慢抬眼,视线与陆玹相对。顿了顿,晏云栀心情复杂地福了一礼,柔甜声线却客客气气:“见过二爷。”

陆玹盯着她,沉默许久。久到厅内的人都觉察出了异常。

陆柯帮忙说话:“云栀这是许久没见二哥,被二哥的气度唬到了。”

陆玹凉凉瞥过来。

关你屁事。话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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