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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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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4-10-13 1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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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中的风土, 与两人从前生活的地方皆是不同。

船停泊的这个镇子沿山而建,高高低低,多桥多阶, 走起来很有意思。

余下的四个人两两为伴,各自去采买船上所需的用品。阿姀与衡沚两个人,便在街上闲闲逛着。

“真来蜀中了,瞧你怎么也没多开心?”

走到一座桥前,衡沚替阿姀拎了裙摆。

“一直想着我母亲的事, 也没顾得上开心。”阿姀确实情绪不高,走到桥顶,望着远处的一带青山隐在云雾里, 空气格外沁甜, “王宣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这些只言片语拼凑在一起,竟然也没办法粗略地概括。”

是因为所得这些言语,反映出的王宣,反差实在太大。

要将他这个世人眼中绝对不守规矩的地头蛇,和对陈昭瑛爱而不得的情种相关联, 也绝对是强人所难了。

一双佳人,相携立在桥上。

衡沚特地换了件与她的衣裙颜色相近的靛蓝衣衫,腰间用墨色的牛皮革带一扎, 英挺俊俏。

脱下戎装, 也是身姿如玉。

往来的许多小娘子, 都忍不住将目光投在他身上。

衡沚微微往阿姀身边侧了侧,手搭在她腰上,怕人来人往撞着。

“要见为实。就算现在想破了脑袋, 也不如几日后真的到了蜀阳, 亲自去了解。”

“我怎么觉得。”她话语一顿, “觉得一直有人跟着我们。”

阿姀方欲转身四处看看,衡沚更先一步上前抵住她,“别回头”。

鼻尖顶在他硬邦邦的胸膛上,逼得眼前一酸,她只好先摸摸鼻子缓解痛感。

“那你也发现了。”阿姀人靠着衡沚,瓮声瓮气,“怎么办,要甩开吗?”

衡沚状似不经意地拍了拍阿姀的脊背,顺势侧了半个身位,余光去瞟方才见到人的那个角落。

人还在。

“不用,你身子不适,况且我们不知对方人数。”

阿姀噤了声。

她来了癸水,确实腰膝酸软,很是不爽利。但若为甩开跟踪,跑两步其实也无妨。

“先去吃点东西。”衡沚低头瞧着她,阿姀的脸色都有些白,“看看他们有什么企图。”

又往前走了数百步,在古道热肠的商贩大娘的指引下,两人拐进了镇子最热闹的一条小巷。

镇子上的人,吃穿用行都在这条兰宁巷。

“主……公子,你和夫人也在这儿啊!”云鲤从杂货铺里出来,拎着好几个盒子,稀奇地问,“不是要逛一逛吗?”

阿姀走近她身侧,看她买的几样东西,“不了,先去吃饭,你和迎恩也跟着来。”

云鲤的情绪霎时收住了,转头看迎恩,她也是一脸的不明所以。

直到他们进了店里,云从和云程才迟迟赶来。

六个人围在一张桌前,人谁看了都是主仆情深的好场面。

“主子,等我们追去的时候,您说的那个几个人已经跑了。”云从将声音压低,面上还是无事发生的模样。

衡沚举着茶杯的手顿在唇畔,应了一声,“一共几个?”

云程快速地一回想,回答道,“四个,俩个跟着您和夫人,剩下两个分别跟着我们四个。”

没想到,原来他们一行人的动静,早就在人家掌握之中了。

阿姀捧着碗姜糖水,悄声问衡沚,“今天还是不在镇里过夜了,我们吃罢饭回船上去吧。”

烧彘骨、蔗炮羔,还有用些辛味烹炒的素菜端上桌后,店家将一盆鲜甜的豆花摆在中央,这餐饭便算是上齐了。

衡沚挽起衣袖,盛了一碗豆花放在阿姀面前,“别担心,今晚也不走,我已让云程订了几件屋子,就在隔壁的客栈。”

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

阿姀虽不解,但也抱着好奇,接受了如此安排。

一行人随身带的东西也并不多,云从和云程做了劳力,将所有的行李都搬上了楼后,阿姀才上去。

只是。

刚走到楼梯拐角处,便听得一人拔高嗓门在与店家吵嘴。

“客官,实在不好意思,今日真的没房了。”这是掌柜。

“莫不是唬我,这么小个破镇子,谁能如此手笔,包下整个二楼?若不是赶路着急,本员外才不受你这个鸟气!”这是被拒了,恼羞成怒后的员外——既然如此自称,且先这么叫着吧。

阿姀顿住了步子。

听这声音,似乎年岁不大。这个年纪能做员外的,多半是家底殷实,有个好老爹作保了。

那人的上半身,正挡在楼梯的栏杆前,阿姀歪了歪身子,仰头向外看了一眼。

呦,果不其然。

“你看什么看!”员外五感敏锐,一下子瞥见阿姀,更恼火了,“你个小娘子不懂非礼勿视?外男也是你能随便看的吗?”

阿姀甚至想笑。

哪里来的草包,随便读两页书就敢出来教训人。

她站在楼梯上不动,又定定地将草包端详一二。

身上穿的是湖绿的蜀绣衣衫,手上装模作样的那把折扇,像是哪个销金窟里爱赠人的款式。头上的冠镶着好大一块翠,靴子是狍皮做的。

狍子只在营州一带出没,那地方苦寒,猎了的狍皮能出现在南境人的脚上,说他家境殷实,也合情合理。

“你还看?老子一锤头砸你……”

话没说完,人高高扬起的手腕,就被死死捏住。

“劝你换句话说。”衡沚沉着眉,冷冰冰的一张脸,看起来十分惹不起。

从外头买了甜糕回来,他一进门就看到阿姀站在高处,而面前这人十分嚣张地在骂他的妻。

原本阿姀就恹恹地不适,方才的菜都没怎么动筷。

好一个送上来找死的。

“啊啊啊啊啊疼!疼!”员外身形不高,被捏得仰过头,还能看到对方半张脸在阴影里,不耐的模样,似乎并不打算给他换句话说的机会。

掌柜连忙几步过来,“两位客官,两位客官!莫动手脚!有话慢慢讲噻!”

员外硬是扯着他那手腕,与衡沚杠劲儿。

而后者挑了个差不多的时机,将手一松。蓦然失去了相抗衡的力,员外便自讨苦吃,踉跄了几步,摔在地上。

同一时刻,十来个家丁手持木棍,潮水似的涌进大堂里来。

小小的一间客栈,顷刻间没了下脚的地方。

掌柜急得要命,汗布满了额头,“各位官人!莫要动手!我这是小本生意,可经不得你们动手!”

衡沚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人倒并不在意,将手上的甜糕往怀里装好,一副随时动手的架势。

“这位官人。”

上首的阿姀朗声,似梨花酒酿一般清润,“即便有点恩怨,不兴毁人生意。还是坐下来将事情说清,你道如何?”

阿姀自己就是生意人,晓得开一家铺子,要做的修缮多么费心费力。

况且这回事,本来也不至于到动手的境地。

“您是个体面人,也不想被外头的乡亲们都看到吧。”阿姀将下巴一扬,示意外头看热闹的行人们,在门口站了一排。

员外和衡沚比起来,本就是占了下风的一边。见这些人看他笑话,不免更是生气,“看啥子?都给老子滚!”

阿姀不太懂蜀话,但凭他方才怒火中烧,不经意露出的口音,猜想他定然是蜀中人没错。

一个小小员外,在恪州甚至要巴巴地给州府送钱,平日里要做尽好事,才能得乡里乡亲许可,年末的考课通过,来年才能接着做这个不入流的员外。

蜀中是什么地方,连员外都能随意欺压人了?

那员外听了,自顾自在旁边一张桌前坐下。扇子展开扇着,立刻就有家丁放下木棍来为他倒茶。

阿姀走下楼梯,与衡沚并列走过去,分坐在两侧。

员外这才细细相看一眼阿姀。

瞧着是个有些姿色的美人,不由火气消减了些,

“你方才,在楼上相看老子,意欲何为?”

初冬的天气,不停地摇着扇子。饶是他自己不冷,阿姀坐在旁边都觉得冷了。

衡沚蹙眉,踹了一脚他的凳子,“不许扇。”

“我相看与你,乃是想告诉员外,二楼是我家郎君包下来了。你若想,我们可匀间房给你。对了,还未问员外贵姓。”阿姀和颜悦色,秉着先礼后兵的原则,一点儿没生气。

“郎君?你已经嫁人了?”员外露出遗憾又愤恨的模样,指着衡沚,“他?”

阿姀点点头。

他还想看一眼阿姀,说句什么,叫衡沚那刀子一样的眼神吓了回去。

顿时泄了气,“哦。免贵,姓朱。”又觉得失了面子,“谁要住你们施舍的空房,叫你郎君给出本员外道个歉,敬杯茶,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不太行,我家郎君脾气不好,动起手来,怕是员外再叫十个手下,也压不住。”阿姀看他狂妄的样子,并不想让衡沚与他废话,何况是动手。

“员外有所不知,我们远道从原州而来,我家郎君才从北境战场立了军功下来,成亲时,还是原州的李崇玄将军来做的主婚。”她扫一眼四周拿着棍棒的喽啰,一脸真诚,“你这些兵,比起游北人来体格差远了,还真不够他打。”

朱员外咽了咽口水,想起方才衡沚捏自己手腕那劲道,心里信了几分。

衡沚端起茶盏,做着遮掩。阿姀鬼主意满篇,要是再多编一个字,他怕是就要笑了。

“所以你最好是住。”

朱员外看着她,那双莹亮的眸子,没由来地多了一丝锐意。

“不然,有命进来,没命出去。”

(本章完)

作者说:衡沚:我夫人就是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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