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蒋宝缇来说, 上位者的感情从一开始就充满了不稳定性。
流浪汉需要的是一所温暖的房子,能够让其免于风吹日晒,有个栖息地。
饿肚子的人更需要的是一顿能够填饱肚子的大餐。
对蒋宝缇而言,她现在需要的, 是逃离这里。
她要回去, 她要回去, 回中国, 回港岛......
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如果继续待在这里, 她很有可能会在某个寒冷的雨夜出现在NY某条无人经过的街头。以一种被虐待被蹂躏后可悲姿态, 横尸当场。
其实一开始她只是想要毁掉那桩联姻。当然, 如果能给自己找个最好的联姻对象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这并不代表她的脑子里只有结婚。
有的人, 还没出生就已经被提前决定好了命运。她那样的背景和家庭, 只有联姻这一条路可以走。
蒋宝缇自诩聪明, 认为自己选中了一个绝无仅有的好猎物。
颜值身材都是顶级,更别提神秘的背景和地位。和那个人在一起这么久, 住在一个屋檐下, 她连他具体是做什么的都不清楚。
只知道他的产业无数, 遍布无数个国家。他待在家里的时间并不多,所以他们见面的次数也没有其他情侣那么多。
情侣。
他们是情侣吗?
蒋宝缇现在开始疑惑了。
那个人有把自己当成健康关系中的另一半吗。
他几乎不在公开场合露面,那些具备影响力的世界级排行榜, 他的名字也从来没有出现过。
他太低调了, 低调的让人觉得可怕。
蒋宝缇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留学生, 在二十出头的年纪选择了一个不受她控制的男性。
比起和傻子结婚, 在异国丢掉性命显然更加可怕。
飞机要起飞了, 蒋宝缇攥着自己的托特包,在心里默默祈祷, 能让这一切都变得顺利。
只要离开这里,她就可以回到从前的生活了。
即使要回去面对父亲的追责,母亲的刁难,还有她那个傻子未婚夫。
至于蒋宝珠.....
算了吧,蒋宝珠那个猪脑子她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更何况她在那个男人身边待了这么久,多多少少也变得聪明一些。
近墨者黑近朱者赤这句话非常贴切。
在这样忐忑又兴奋的期待中,蒋宝缇终于听到了机组的广播声。只可惜不是飞机即将起飞,通知乘客将手机调至飞行模式的提示。
而是因突发情况,导致飞机无法正常起飞的致歉声明。
一时之间,飞机上的所有人都发出了异议。
机组人员走上前来再次和大家表示歉意,并提出了可以更换到其他航班,并支付每人一笔十分可观的赔偿款。
那个数额说出来,即使是头等舱的众位也闭上了嘴。
因为都清楚,能做到阻拦飞机起飞的人,身份一定不可言说。
没人愿意去得罪这样的人。
所有人都停止了异议。偶尔有人小声嘀咕,也是在感叹想不到坐飞机还能天降横财。
唯独只有一个人。
——蒋宝缇。
她的脸色几乎是从听到广播里说出的那句无法正常起飞开始,变得难看无比。
苍白且无血色。
她知道是谁。
她当然知道是谁。
或许那番挑衅的话就不该和他讲,她应该像往常那样和他服软,和他撒娇,求他放过自己。
而不是在飞机起飞前,用那种稳操胜券的挑衅口吻刺激他。
让他滚,自己要回国结婚了。
宗钧行说的没有错,她的确是个不长记性的。
在他身边这么久,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有多危险。他......他不可能就这么放过她的。
蒋宝缇的手颤抖的厉害,紧紧攥着腿上的托特包。有空姐发现她的异常,过来询问她是否身体不适。
她摇了摇头,冲她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我没事。请问下一班......飞机,还有座位吗?无论飞哪个国家,我都可以。”
“抱歉。”空姐对了一下座位号,“请问您是蒋宝缇女士吗?”
“不.....不是。”她否认。
对方再次确认了一遍她的登机牌,最后以一种标准的礼仪微笑看着她:“您可能需要提前下机。”
这种提前训练过的笑容在此刻空洞的让蒋宝缇觉得可怕。
下去之后会面临什么她一清二楚,她语无伦次地恳求那位空姐帮帮她:“您能让我去下一班飞机吗,我对目的地没有要求,只要能够离开这里。”
空姐表示爱莫能助:“抱歉呢这位女士,这不符合规定。”
人在绝望无助的时候,精神坚硬又易碎:“随意中断起飞难道就符合规定了吗?!”
“抱歉女士。”
蒋宝缇的激动最后只换来这句平平无奇的重复言论。
飞机上的所有人都将视线移了过来。
造成飞机无法正常起飞的罪魁祸首显而易见。
蒋宝缇被机组人员从飞机上带了下去,那几位空姐的动作非常温柔。
可在蒋宝缇看来,这是一场温柔的绞刑。
她好不容易成功拿到自己的护照,登上了回国的飞机。
可是.......
为什么还是逃不掉。
宗钧行真的就无所不能,只手遮天了吗?
“帮帮我!”她拼命挣扎,抓住身旁的座椅扶手,用一种哀求的眼神看着对方。
只可惜那位精英白男并不想招惹不该惹的麻烦。
他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I’m sorry。”
毕竟能阻止飞机起飞的人,显然不是他够格招惹的。即使这位美丽的亚洲女性,让他心动到想要表现一下自己的绅士风度。
蒋宝缇最终还是在这样的无视中被带下了飞机。或许是得到嘱咐,不能弄伤弄疼她是前提。所以那些人对于她的挣扎同样也只能采取最温柔的对待。
“放了我,拜托,我可以给你钱。”她想要跪下来求她们,哪怕是磕头她也愿意的,只要......只要能帮她。
对方再次表示爱莫能助,她说:“非常抱歉,这种事情不是我有资格参与的。”
停飞的消息是上面直接下达,对方的身份不言而喻。蒋宝缇彻底绝望了。
她的心情和此刻的阴雨天一样。
雨是半小时前停的,但天色阴沉,乌云压顶,难保什么时候就会倾泻一场倾盆大雨。
她看到那辆熟悉的迈巴赫停在不远处,冰冷的车身,硬冷的线条。
这辆她坐过无数次的车,她还是第一次察觉到它的可怕之处。
它像一只危险的机械怪物,即将吞噬掉她。
车身之外站着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那种危险的气质扑面而来,让人不寒而栗。
面对他们,蒋宝缇却无动于衷。因为她知道,最危险的那个人此刻应该就坐在车内。
她看见车窗半降,从后排伸出一只手,黑色的皮质手套完全地将那只夹烟的手覆盖包裹,没有露出一寸皮肤。
筋骨分明的手背,她可以清晰地看出绷紧的轮廓。
那块玫瑰金的手表散发着古典优雅的光泽。
修长的手里轻掸指间的雪茄,烟灰就这么掉落在了地上。下过雨的水泥地还是湿的,那截烟灰很快就雨水消失。
她察觉到什么。
虽然眼睛没有看到,可是身体已经优先感受到了。
那种铺天盖地的压迫感和冷冽气场,让整个机场都陷入一种宛如被冰冷蛛丝束缚住的绝望之中。
而她不过是那只逃不出去的蝴蝶。
该怎么办......
难道她的人生要永远被困在这个地方了吗。
她要彻底绑死在宗钧行的身边了吗?
William走过来,将车门拉开,等待蒋宝缇上车。
她用一种哀求的眼神看向他,祈求他能够帮帮自己。
但她完全低估了William的忠心程度。他是宗钧行养的最听话的一条狗。
蒋宝缇不知道,她的所有行程都是William在暗中监视,并事无巨细的转述给宗钧行。
她自以为的顺利,不过是宗钧行在一次又一次的给她机会。
他希望她能够自己醒悟,能够自己想通,然后回到他的身边。
只可惜。
Tina啊,真是太让他失望了。
上车之后,车门关上。封闭的车内空间,除了前排的司机之外,只有宗钧行和蒋宝缇两个人。
男人一身冰冷的西装,整个人毫无温度。哪怕车内有暖气,可他给人的感觉,比外面的阴雨天气还要寒冷。
不见一丝褶皱的黑色西裤,此时长腿交叠,那双男士手工皮鞋往上,是覆盖住全部脚踝的正装袜。和西裤同样的黑色。
他整个人仿佛都被笼罩进这种纯黑的压抑色调之中。一如他这个人一样,毫无杂质的黑才是他的真实底色。
男人的坐姿一如既往的松弛,看人的目光也是由上而下。那种从骨子里浸透出来的淡漠空洞。
“要回国和谁结婚?”他笑容温和,雪茄早就熄灭了,她只能闻到那股很淡的果木香。
她不敢回答。
宗钧行将手套摘了,然后用那双冰冷质感的手套挑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Tina,我说过的,我喜欢乖孩子。”
手套的温度让她打了个冷颤,自知回天乏术的蒋宝缇一言不发,脸色仍旧惨白。
这样的氛围和天气,总能让她联想到gary被他用枪打穿肩膀的那个夜晚。
宗钧行当时的表情,分明是在笑,却让她觉得可怕。
他道貌岸然,肮脏的灵魂被藏在儒雅温和的皮囊之下。
“我......”她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颤抖的不成样子,“我现在这样一点也不乖,所以你......”
知道她要说什么,宗钧行笑着打断了她:“Tina不同。就算再不乖,我也不会放弃你。”
他这样的语气就像是一位和蔼的年长者,以最温和包容的方式,对待让他头疼的孩子。
可他说出来的话却让蒋宝缇生出一股畏怯的寒意。
他眼底的灰蓝在此刻仿佛变成了毫无温度毫无感情的无机质宝石。
男人那只沉稳有力的手搭放在她的后颈,白皙纤细的脖颈,在他逐渐收拢的掌心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我会亲手将你调教成好孩子的,Tina。”
调教。
蒋宝缇一言不发,只有那双棕色的瞳孔在轻轻颤动。
她在宗钧行面前,如此的娇小脆弱,他可以对她做任何事情。
这辆迈巴赫的车门早就锁死了,她甚至没办法向车外的行人呼救。
就算呼救了,也不会有人会为她停留的。
蒋宝缇绝望的想道,或许从她决定招惹他的那一刻起,她的命运,她的人生,就已经被他彻底掌控了。
蒋宝缇不断深呼吸,她在心里安抚自己别慌,这种......这种小场面,没什么好怕的。
小场面吗。
她未免太过自欺欺人了。
“是我做得不对,哥哥,我以后......我以后不敢了。”
她很擅长低头,撒娇认错这种事根本难不倒她。
蒋宝缇抱着宗钧行的胳膊,柔软的胸部有意无意地压着他硬挺西装下的结实手臂。
男人没有推开她。
从飞机上被带下来的时候,她的头发就已经乱掉了。
宗钧行温柔地替她理顺,手指在她柔软的发间慢条斯理地穿过。
他笑的意味深长:“已经晚了,Tina。”
-
重新回到庄园,带给她的不再是那股熟悉的亲切感,而是陌生,是恐惧。
Saya在客厅忙碌,看到他们回来,过来递上更换的室内拖鞋。
蒋宝缇看着她。后者的视线全程往下,弯着腰。这是她作为一个佣人,时常有的姿态。
低贱,卑微。
蒋宝缇彻底绝望了。整个庄园就像是一个巨型的驯兽场,所有人都是宗钧行喂养的狗,没有人会帮她的。
他们甚至还会替宗钧行来监视她。
而现在,她也成为了这群‘动物’之间的一员。
-
“Lovely puppy,腿再分开一点。”宗钧行口吻强硬的命令道。
蒋宝缇声音痛苦:“已经非常......韧带很疼。”
他当即做出决定:“明天我让舞蹈老师来家里给你上课。”
她猛地一惊:“什么?!”
她的反应太过激,身体的肌肉也瞬间收紧。
最直观感受到这一变化的当事人舒服地仰长了脖颈:“我喜欢柔软一些的身体。”
她有些委屈:“可我以前......”
她以前也是这样。
宗钧行压低了眉骨:“以前的Tina是好孩子,现在的Tina不是。所以没资格提条件。”
她被吓到,能屈能伸的说:“我......我可以道歉。”
他无动于衷:“已经来不及了,坏孩子应该接受惩罚。”
William守在外面。
里面的动静彻夜不停。
一天又一天。
时间是在庄园内流逝掉的。
男人站在床边,身上的每一块肌肉全都充血变硬,线条轮廓明显到仿佛是雕刻出来的。
“爽不爽?”他面无表情地问。
蒋宝缇的腿一直在抖,她勉强用手臂将自己撑起来:“嗯......”
“应该说什么?”他此刻的语气很严厉。
因此,蒋宝缇的声音毫无底气:“谢谢......”
“谢什么?”
“谢谢.....你让我这么爽。”
男人终于笑了,握着她的手往下:“你应该和它说谢谢,它才是大功臣。”
蒋宝缇不敢直视他。
即使现在的宗钧行仍旧儒雅,仍旧温和。他还是那副有风度的绅士做派。
可蒋宝缇能够十分明显的感受到,他儒雅温和之下的危险与狠厉。
-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终于有力气爬起来,赤着的双脚绕过地上的布料碎片,取出一套干净的睡衣准备去洗澡。
宗钧行坐在沙发上,旁若无人地点了一支烟。
没有穿上衣,只有一条裤子。他强壮的肌肉上,那些抓痕非常明显。
一条条的血道子。
蒋宝缇也只能窝囊地在这种地方报复回去了。
因为宗钧行不会生气,他的阈值很高,他喜欢疼痛带来的爽感。
“浴室门不要关。”他掸了掸烟灰,淡声命令。
她犹豫片刻后,还是听话地松开了手。
慢吞吞地弯下腰,刚要进浴缸,又听见他不紧不慢的优雅语调:“站在淋浴下面。”
“可是.....”她回过头。
他笑容温柔:“又想惹我生气了,对吗?”
蒋宝缇清楚,他这样喜怒不显的人,笑容出现在他的脸上,不代表他高兴。
当然,蒋宝缇没办法看出他当下的情绪。
她只能感知到那种暗流涌动的危险。
最后还是听话地站在淋浴下冲起了澡。
哪怕热水生成了模糊视线的水蒸气,但遮蔽的效果微乎其微。
她曼妙凹凸有致的身材一览无余,甚至连热水是如何从她的脖颈滑到柔软的丰盈,最后在顶端摇摇欲坠,都清晰可见。
蒋宝缇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客厅里,宗钧行仍旧在抽烟,但他的视线一直强势地跟随着她。
她看见他的左手在疯狂摆动,虽然他当下面无表情。
蒋宝缇立刻回过头,紧盯着面前的墙壁。
她的呼吸趋近于停止。她能够感受到,虽然现在的宗钧行让她感到害怕,但他仍旧保持着该有的理智在克制。
所以蒋宝缇才会感到绝望。
有所克制的宗钧行已经如此可怕了,那么完全不克制的他又是怎样的呢?
蒋宝缇洗完澡出来,宗钧行手上的动作已经结束了。
她早就注意到了,他的左手指节虽然处理过,但能看出一些血肉模糊的痕迹。
宗钧行漫不经心地将那只手握紧又松开,和她讲起伤口的由来:“还记得你在飞机上给我打的那通电话吗?”
意识到什么,她的心脏紧了紧,没有立刻给反应。
宗钧行眼眸微眯,巴掌拍在她的臀上:“说话。”
富有弹性的臀肉被打到颤抖,她立刻点头:“记......记得。”
他笑了笑,将手掌放上去,替她揉起刚才被打疼的地方。
“你不仅欺骗了我,甚至为了离开我,甘愿和其他男人结婚。”他的声音无端低了几度,温柔的气音从滚动的喉结处溢出,“我的情绪也需要宣泄,Tina。所以我捶烂了办公室的桌子。”
捶。
捶烂。
用拳头。
蒋宝缇没有第一时间去关心他的伤口程度,反而对他的真实力量感到恐惧。
如果那样的力道,那样的拳头,砸到自己的身上。
“我真的.....知道错了。”她的身体和声音保持着同频率的颤抖。
宗钧行低头在她脖子上闻了闻:“不真心的道歉和死刑犯的忏悔一样无用。你是真的知道错了吗?不,你只是害怕,害怕被我惩罚。”
他动作强硬地将她的脑袋按下去,冷笑道:“让我看看你道歉的诚意。”
他单手解开睡袍的腰带,分开双腿,那双毫无温度的灰蓝眼眸,居高临下地向下睥睨。
感受到那股近在咫尺的勃发,蒋宝缇的脸色都吓白了。她的两只手分别撑在他的大腿左右侧。掌心下的肌肉结实坚硬。
她这一晚上已经数不清第几次被吓到毫无血色。她几乎就要哭出来了。
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铺天盖地的绝望涌了上来。
William或者Saya,无论是谁都好,救救我......
她的嘴唇都要咬出血了,眼泪大滴大滴的顺着眼角往下。
感受到温热的眼泪滴落在线条强悍的腿上,男人眉头微皱,眼底浮现转瞬即逝的心疼。
喉结滚了滚,又将人拉回来。
她也因此得以抬头,那张脸上涕泪横流,嘴唇出血了,身体哭到摇摇欲坠,单薄的像一张纸。
我见犹怜。
宗钧行眸色微沉,眼底情绪晦暗不明。他拿来纸巾替她将脸上的眼泪擦掉。
蒋宝缇只是默默流泪,不敢反抗,也不敢阻止。
眼泪越擦越多,宗钧行只能停下动作。他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转,刚才的强硬淡漠此时全被一种更难被看穿的情绪给替代。
“如果我有你这么不听话的女儿,我一定会在她出生的第一天就将她掐死。”
蒋宝缇哭的更凶了。
害怕他真的会掐死自己。
别人说这些,蒋宝缇只会嗤之以鼻。可这样的话从宗钧行的嘴巴里说出,她相信,他一定会言出必行。
她真的后悔了,后悔当初招惹了他。
她哭的很伤心,哭的肝肠寸断。
宗钧行闭了闭眼,喉结滚动一番之后,神色有所缓和。
“记住刚才的屈辱感。再有下次的话,除了你的嘴巴......”他在她的臀上轻轻拍了拍,漫不经心地扔下一句恐吓,“还有一个地方我也想试试。”
这件事似乎就这样暂时翻篇。
蒋宝缇的确被吓到了,她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都忘不掉刚才的感觉。
终身都忘不掉.....
她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中有些出神,全然没有注意到身旁的男人,此时正直勾勾地看着她。
这几天下来,她不知道哭了多少次。那层脆弱白皙的上眼睑肿的像被蜜蜂蛰过。
没胆子,也没脑子,心理承受力如此的差,却还天真的认为能在勾引他之后从他身边全身而退。
他的情绪收放自如,偶尔的心软与心疼也能很快收走。
此时又会恢复了平日里的喜怒不显。
“行了,早点休息。”
这句话如同特赦,蒋宝缇看着他,等待他离开。
男人却脱掉睡袍上了床。
蒋宝缇愣了愣,自觉地起身往外走。
又被一道冰冷的声音叫住:“去哪?”
“呃......”她顿了顿,“我去休息。”
他拍了拍自己身侧:“过来。”
是命令。
蒋宝缇再次愣住。
“可......”
他的耐心消失:“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如果在平时,她会故技重施,娇滴滴的和他撒娇。虽然这样的方法在外人看来可能有些上不了台面。
但在宗钧行这里效果非常显着。
只是现在,蒋宝缇不敢如此对他。因为现在的宗钧行不太一样。
他最厌恶的应该就是欺骗。
可她却胆大包天的欺骗了他。
她还是听话地上了床。
男人从身后将她抱住:“我这么对待你,你难过吗?”
蒋宝缇很喜欢背后拥抱,因为他的肩背宽阔,胸膛结实,被他牢牢抱住,让她有种前所有未的安全感。
这是从前从未获得过的。
所以她喜欢,非常喜欢。
可是现在,她感受到他紧贴在她后背的胸口处传来的,心脏跳动的频率。
那是一种十分危险的讯号。意味着她这只弱小的猎物,生死全由他的喜怒来决定。
男人在她肩上咬了一口,声音温柔中带着阴冷的沉:“还不够,Tina。这些不足我感受到的十分之一。你太让我失望了,你辜负了我的信任。”
-
好在宗钧行并没有阻止她外出,至少学校还是正常让她去的。
看来他还真是一位合格的daddy,都这种时候了,还在关心她的学业。
蒋宝缇在心里吐槽。
卢米隔三岔五不来学校已经是常态了,Max在看到Tina再次出现在学校里,着实吓了一跳:“你不是休学回中国了吗?”
蒋宝缇整个人表现的非常疲惫,事实上她的确很疲惫。
宗钧行要的太狠了,他更像是在发泄。
今早她是被那种异样感弄醒的,察觉到身后的男人正在做什么,她也不敢阻止,只能默默忍受。
太累了,真的。
他的精力过于旺盛,体力也超乎常人的强。
蒋宝缇打了个哈欠,一早上下单了三杯咖啡。
她顶着这副萎靡不振,被吸干阴气的脸和Max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通通讲了一遍。
然后得出一个结论:“我觉得我应该制定一个计划。”
得知这一切的Max听到她的话后,由衷地羡慕她的好心态。
如果她是当事人,恐怕早就崩溃摆烂了。
敌人太强大,根本就没有反抗的能力。
“什么计划?”
即便如此,Max还是想帮她。
蒋宝缇在一家贩卖防身用具的店铺前停了下来。
Max大惊:“你认为你能用这些东西伤到他然后成功逃跑吗?”
当然不行,恐怕匕首还没有打开,她的太阳穴就被宗钧行手里那把枪给炸开了。
她说:“我只是觉得我应该买点东西防身和壮胆。”
Max对于她这个想法感到担忧:“壮胆?你想怎么壮?”
蒋宝缇一脸严肃:“他是个非常可怕的人,Max,我没有夸大其词。”
Max当然知道。
“他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情吗?”
蒋宝缇被她的这句话问住了。
他除了会在床上故意让她难受一些之外,其他的倒还好。
和之前没有区别。
好吧,他对她不再纵容,态度严厉了很多。她喊疼他也不会停下。
蒋宝缇一方面为自己无法离开而感到恐惧,另一方面又因为他的态度变化而难过。
他对她没有之前那么好了。
蒋宝缇现在彻底确信,哪怕他有那么一天会对她失去兴趣,但他不会放她走。
或许,他会单独给她准备一个类似牢笼的宅邸,然后将她关进去。
她将在里面度过枯燥又漫长的余生。
想到这里,她更加坚定了买一把匕首防身的想法。
Max陪她一起进店挑选,但还是提醒了一句:“如果被他发现你为了防备他而买了一把匕首,可能会激怒他。”
“我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有总比没有好。”蒋宝缇已经低下头,开始在橱窗前那堆袖珍小巧的匕首中间挑选了。
“这把真好看!”她眼前一亮。
老板立刻热情地为她介绍:“手柄部分采用的人工雕刻,镶嵌的那颗红宝石象征着荷鲁斯之眼。”
Max满头黑线,她时常因为Tina的乐观而感到头疼。
“亲爱的,我们现在应该在意的不是匕首的外形,而是它的实用性。”
最后她在Max的提醒下买了一把更方便携带的。
“你要不要先去我家里住一段时间?”分开前,Max对她现在的处境非常担忧。
她的手腕上甚至佩戴了定位器。
虽然只看外形那完全就是一块平平无奇的手表。可Tina告诉她,这是Kroos亲手给她戴上的。
Max问她:“可以摘掉吗?”
“当然可以。”蒋宝缇脸色颓然,“但我不能摘。”
“为什么?你在学校摘掉他,回去之前再戴上。”
“他之所以能如此直白的告诉我这块手表的唯一用处,就是有把握我不敢摘下来。”
蒋宝缇叹了口气,对于这件事她有种认命的绝望。
“它是热感应,我一旦摘□□温就会发生变化。他那边会立刻收到消息提醒。并且......”蒋宝缇叹了口气,“这次只是手表,如果我偷偷摘掉的话,下次会换成什么我也不知道。”
“那你去我家住!我想办法帮你离开NY。”听了她的话后,Max当即做出决定。她绝对不能让Tina继续待在那个地方。
这和监禁有什么区别?
蒋宝缇突然很想哭,Max是她来NY后对她最好的人。
所以她不能害她。
“我不能将你也牵扯进来,Max,那个人不是你能够得罪的。”
Max说:“现在是法治社会。”
宗钧行总说她天真,可现在蒋宝缇却觉得,Max才是最天真的那一个。
不过也是,人对于自己未曾接触过的世界是完全陌生且无畏的。
能保留这种天真,蒋宝缇很为她开心,说明她没有经历过这一切。
这些让人无能为力,又绝望的一切。
如果说她曾经在港岛的绝望仅仅只是因为无法反抗父权,那么在这里,她是一只可以被随意踩死的蝼蚁。
她面对的不再是高楼大厦,而是望不到边的天。
落入这种处境的蒋宝缇居然还有心思安慰Max。
她说:“你不用太担心,至少在......Kroos对我还有点感情存在的时候,他不会真的伤害我。”
Max的担忧并没有因为她的这番话而消减:“可是他们这样的人是没有真心的,所有人都是玩物。”
蒋宝缇摇头:“他不会对玩物有任何耐心。”
所以,她对自己在宗钧行心里的分量还是有自信的。
嗯.....好吧,只是暂时。
她从包里拿出那把匕首,不太熟练的抽出,又按回去。
她当然不希望它起到任何作用。
但如果......如果真的有用到它的时候,她应该捅哪里才不会让宗钧行有危险呢。
手臂?腹部?大腿?
Max叹气。
她对Tina能捅伤一个一米九,并且体型是她两个大的成年男性感到质疑。
她这样的做法只会激怒对方。
一定会。
如果对方真的爱她,那么此举的激怒效果只会变得更加不可估量。
知道现在劝她没有用,Max只能祈祷千万不要有用到这把匕首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