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宝缇最近给妈咪打电话的频率更勤了。
曾经缺失的那些安全感, 因为宗钧行的出现才逐渐被填满。所以她不再渴求爹地那并不存在的父爱。
可是现在,他带给她的只有恐惧和不安。
想家的心情在此刻达到顶峰。即使她在电话里极力伪装出十分愉悦的语气,但妈咪还是听出了她的情绪不太对。
“是出什么事了吗,宝宝。任何事情都可以和妈咪讲的。”
电话内, 女人温柔的声音一说出来, 蒋宝缇的眼泪就没骨气地涌出。
她低下头, 用袖子狠狠抹了抹。鼻音有些重:“没事, 就是想家了。”
妈咪温柔地笑道:“没关系,还有最后一年。大学毕业之后就能回来了。妈咪这段时间学了好几道菜, 还有宝贝最喜欢吃的甜品, 等宝贝回国之后就可以做给你吃了。”
妈咪的身体好了许多, 得益于宗钧行安排的那位外籍医生。她的确在这方面非常尽职尽责。
甚至还有一位专门的营养师, 来负责她的日常饮食。
最起码让蒋宝缇不至于为妈咪的处境感到担忧。
当然, 她现在应该优先担忧的是自己的处境。
大学毕业吗。
听了妈咪的话后, 蒋宝缇突然沉默。
她开始怀疑,她大学毕业后能成功回国吗。
或许之前还有点希望。
可是这次她逃跑失败被抓回来后, 她能够明显感觉到宗钧行对她的态度有所改变。
从前的纵容荡然无存。
现在的宗钧行对待她更加严厉, 定下的规矩也越来越多。
从一开始十点前回家, 变更为七点半。
能接触的人也缩减到屈指可数。
Max或许是他认为她身边为数不多还算正常的人,所以他没有过多干预。
但蒋宝缇坚信,一旦她和Max交往过于密切, 并且她表现出想帮自己离开这里, 宗钧行会立刻斩断她的这条人际关系。
甚至很有可能, Max也会被她所连累。
蒋宝缇直到此刻才意识到那句话的含金量。
——千万不要成为强大反派的敌人。
坏人的确可怕, 但强大、没有感情的坏人更加可怕。
她这么久不说话, 妈咪担忧的询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或许是出于一个母亲的直觉,她能够感受到今天的缇缇和平时不太一样。
她的情绪似乎很低落。即使她已经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轻松愉悦。
可这样的伪装骗不过生养她的妈咪。
蒋宝缇不肯说, 担心妈咪为她担忧。担忧起不了任何作用,反而会让妈咪的身体变差。
于是她说:“我没事,真的,我就是很想您,也很想家。”
语气甚至比刚才还要轻松。
妈咪立刻就哭了出来,怎么可能瞒得过她。一定是发生了解决不了的事情。
缇缇从小到大,在外面受了委屈就会给她打电话。
“都是妈咪无能,帮不了我的宝贝。”她的声音无比哽咽,带着一种无力的痛苦。
蒋宝缇忙说:“才不是这样。如果没有妈咪,我坚持不了这么久的。”
是啊,如果不是妈咪,她甚至没办法在异国独自坚持这么久。
她会坚持下去的,不会放弃回到港岛,她一定,一定会回去。
那通电话打了很久才挂断,蒋宝缇躺在床上发了会呆。
以她现在这个处境,再想像之前那样成功登上飞机显然是做梦。
宗钧行甚至没有收走她的护照。
他有把握她离不开。
这太可怕了。
完全不是她一个女大学生应该面临的可怕程度。
她和蝼蚁有什么区别呢。生死全都对方的一念之间。
更何况是自由。
Saya在外面敲门:“Tina小姐,需要我为您收拾行李吗?”
收拾行李?
蒋宝缇愣了愣,从床上爬起来,穿上拖鞋过去开门。
Saya和以往一样,低头弯腰。
蒋宝缇习惯了她身上的边界感,没有说什么,只是带着疑惑问她:“收拾什么行李?”
Saya说:“Kroos先生下午要飞Y国。”
蒋宝缇的眼神仍旧懵懂:“是他出国又不是我出国,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话音刚落,她突然生出一些不好的预感来:“不会是让我陪他一起去吧???”
Saya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询问:“需要我为您收拾行李吗?”
语气官方。
蒋宝缇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她二话没说,绕过Saya冲去了宗钧行的书房。
里面没人。她又去了他的房间,门都没敲,直接伸手推开。
他应该是刚从外面回来,此时正在换衣服。旁边的尾凳上放着他刚脱下的衬衫
听到开门声,他暂时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看了一眼。
全然不惊讶她的突然出现,从容不迫地继续将领带打好。
“你......”刚才生起的那点勇气在看到男人之后,彻底湮灭,声音也变得毫无底气,“你为什么要让我陪你一起去。”
“不可以吗?”他轻飘飘地将问题抛给她。
领带打好之后,他取出外套穿上。量身裁剪的黑色西装,熨烫妥帖。
穿在他的身上尤其合身,每一处都完美贴合他的身材线条。
宽肩窄腰,黄金比例的倒三角。
蒋宝缇这次罕见地没有被他的外在迷惑。她抿紧嘴唇,试图为自己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我......我这几天有课。”
“我看过你的课表,这一周就算你全旷了也不可能挂科。”男人无动于衷地将袖扣和腕表分别佩戴上。
蒋宝缇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
宗钧行已经穿戴整齐了,走到她面前:“还有疑问吗?”
他的语气仍旧称得上温和,可在蒋宝缇看来,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
她根本不敢反驳。
她甚至有种预感,如果她点头,说一句‘有’
可能会发生更加可怕的事情。
这些天来,宗钧行时常带给她这样的感觉。
于是她深呼一口气,再次怂了下去:“没......”
“那就好。”男人抬腕看了眼时间,“飞机四点起飞,你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去准备吧。”
如果在以前,宗钧行不会这么严谨。
哪怕由于她的动作太慢,导致超过时间,他也只会让飞机延迟起飞,不会催促她。
毕竟是私人飞机,几点出发由他来决定。
可是现在。
蒋宝缇想,如果两个小时之后她还没有整理好,宗钧行不会多等她哪怕一秒钟。
他本身就是一个时间观念非常重的人。
对自己严格,对他人更加严格。
Saya提出帮她整理,被蒋宝缇拒绝了。
她只携带了几件更换的衣物,都是一些在学校日常穿的连帽卫衣和毛衣。
如果是平时,她肯定会将衣柜里所有漂亮的衣服都带上。内衣内裤也必须是最sexy的。
可是现在,她只希望这几天能够平安度过。她的手放在大腿上。
即使已经过去几天了,被粗壮异物强行撑开的酸胀感仍旧存在。
她最近时常觉得身体很酸,到处都很酸。
那样高强度的体验,她真的不敢再体会第二次了。
宗钧行的确比她想象的还要可怕,不仅是人性和能力手段上的可怕。
还有其他地方也很......
看来以往的他真的有考虑她的身体承受力,在尽量克制。
天呐,蒋宝缇觉得恐怖。
哪怕是克制后,也时常让她昏死过去。
而不加以克制的宗钧行,直接让她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濒死感。
万幸他没有折磨人的癖好。
只是单纯的X功能太强。
蒋宝缇的手紧了紧,思考很久,还是从抽屉里取出了几盒‘小雨伞’一同放进包里。
既然躲不过去,那就做好安全措施吧。她可不想因为‘意外’而怀上他的孩子。
生下一个有绿卡的混血儿。
十二寸的行李箱推了出去,宗钧行坐在客厅里。
听见开门的声响,他抬眸往上看了一眼。
猝不及防的对视上,蒋宝缇有些心悸地低下头,白皙的手指紧紧攥着行李箱的拉杆。
William先一步上来,从她的手里接过行李箱。他走在前面,单手替她将行李箱拎下去。
蒋宝缇跟在William身后,企图用他高大的身形挡住自己。
“谢谢。”她小声和他道谢。
声音再小,在安静的客厅里仍旧清晰。
宗钧行不动声色地勾唇:“你应该和我道谢,而不是和他。Tina。”
他的话像命令,而不是提醒。
William完全就是一个按照指令办事的机器人,没有理会蒋宝缇,将行李箱拎出去,放进了后备箱中。
宗钧行已经站起身,单手将西装前扣扣好。
他的神色很淡,平静而从容。
视线在蒋宝缇的身上扫视了一遍,最后停在她贴了创口贴的左手手背上。
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情绪,很快便恢复了毫无温度的冷静。
需要先坐车去停机坪,并不远,大概十几分钟的车程。蒋宝缇全程都很乖巧,坐姿和小学生无异,双腿全程并拢,膝盖紧紧贴着膝盖。生怕碰到他。
哪怕这样,还是难以避免和宗钧行存在一些肢体接触。
车子开进盘山公路,无数个弯需要转。由于惯性,蒋宝缇的身体不受控地往一旁歪。
因此她的手臂碰到他的手臂,膝盖紧贴他的大腿。
“抱歉......”她礼貌地道歉之后,从他身上离开。
宗钧行垂眸,无声看了眼她刻意与自己拉开的距离。
此时她紧贴着车门,与她之间的间隔甚至可以再坐下一个人。
在她不知道第几次因为惯性被‘甩’到他身边时,男人终于伸手扶住了她。
“手怎么回事?”他略微垂眸,淡声问道。
视线停留在她的手背上。
那里贴着一块创可贴。
蒋宝缇没有从他的语气里听出关心,或许只是随口一问。
张了张嘴,到嘴边的实话又咽了回去。
她收拾东西的时候顺便带了点这个,以防不时之需。觉得好看,所以拆了一个,为了不浪费,就顺手贴在了手背上。
“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划伤了。”她看着车窗外,不敢看他的眼睛。
担心被他看出自己是在撒谎。
好在宗钧行没有过多追问。
蒋宝缇想,他不追问也正常,他现在已经不在意她了。
他对她只有失望。
这一认知让她有些失落。可她不懂自己为什么失落,他对自己失望不正是她想要的吗。
等他什么时候失望到不想再看到她,说不定就会放她走了。
车内的安静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在蒋宝缇打着哈欠觉得自己快要睡着的时候。
男人低沉优雅的声音将她的困意打消:“为什么不让saya帮你,你以前也没有自己收拾过。”
毫无波澜毫无情绪起伏的一句话,其实听不出来有任何嘲弄存在。
但结合他这段时间对自己的态度,蒋宝缇早就对他产生了偏见。
她完全不觉得他是在关心自己。
他一定是在嘲弄自己。
“我知道saya和William一样,他们都只听你的话,所以我不想为难她。”蒋宝缇伸手按住手背。
宗钧行沉吟片刻:“为难?”
“嗯。”她点了点头,声音有些犹豫,“我知道你.....很厌恶我,如果Saya帮了我,你是不是会因此迁怒她,责罚她?”
“.......”宗钧行的声音有些阴沉,“我怎么不记得我说过‘我很厌恶你’这种话。”
“但我就是知道。”她的手指勾住斜在胸前的安全带,纤长的睫毛密密麻麻,将眼底情绪遮住,“我本来就不是一个讨喜的人。你也说了,我是个坏孩子。坏孩子会被厌恶,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她这番话没有等来反驳或是安慰。
如果在平时,宗钧行一定会将她抱进怀里,用温和的语气告诉她:“你只是偶尔有些任性,没人规定好孩子不能任性。”
可是现在,他什么话也没说。
在蒋宝缇看来,他是默认了她刚才的发言。
车内非常安静,蒋宝缇还是没忍住,往他那边看了一眼。
男人西装革履,气质卓然,此时佩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被高挺的鼻梁托住,完全不会存在下滑的可能。
他纯正的西方骨相放大了他身上浑然天成的冷淡气场。
如同有一个肉眼看不见的结界,将他与周围的人群隔开。
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敢靠近他。
毫无疑问,蒋宝缇已经被他从特例之中剔除出去。
如今也变成了‘任何人’中的一份子。
她移开视线,忽略了心里涌出来的那些不可名状的情绪,将脸贴在车窗上。
如果说之前会不舍,也会内疚。那么现在,这些东西通通消失了。
她认为自己还是得逃。
甚至更坚定了。
宗钧行已经不爱她了。
他的爱给了她为所欲为的底气,可是现在,他不再爱她。
她的所有任性,所有骄纵,最终都会变成激怒他的缺点。
那么接下来,她待在他身边的每一天,都会变得如履薄冰。
其实严格说起来,宗钧行对她的确算得上非常‘包容’了。毕竟他曾经不止一次的说过,在他这里,没有试错率。
只要犯过一次错,就会彻底出局。
宗钧行不宽容,不温和,也不善良。
蒋宝缇曾经拥有过,所以她并不觉得这些东西很稀有。
但是现在,她如此直白且直观的看到宗钧行最真实的一面。
她总算理解了为什么和宗钧行打过交道的那些人,在看到宗钧行对待她的态度时,会露出如此难以言喻的震惊表情。
这太罕见了。
这样一个危险系数不可估量的男人,居然也有如此耐心温柔的时刻。
以往高高在上的姿态也变成了年长者的悉心教诲。
蒋宝缇拼命忍住到眼眶的泪水,有些委屈地用额头在车窗上蹭了蹭。
她的视线透过车窗看着外面一闪而过的街景,彻底沉浸在自己的失落情绪当中。
全然没有注意到身侧闭目养神的男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此时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变得晦暗,情绪难辨,正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五个小时后,飞机落地。那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为了逃避宗钧行,蒋宝缇登上飞机就开始假寐。
但精神却高度集中,生怕不知道什么时候裤子就被宗钧行给脱下来了。
她严防死守了半个小时,然后真的睡着了。
万幸的是,她睁眼醒来时,裤子还完好无缺地穿在她的身上。她的下-体也没有任何被入侵过的异样感。
得知飞机不久后就要落地,蒋宝缇穿上鞋子去了机舱。
看见坐在沙发上办公的宗钧行。他的外套脱了,被随手放在一旁。深灰色的西装马甲与面料考究的衬衫,将他的禁欲冷淡的气场往上无限拔高。
他的儒雅温和仿佛荡然无存。
属于冬日的冷淡在他的眼底出现。
灰蓝色本就属于寒冷,它最该出现的地方是南北极。
那种存留亿万年,永不融化的冰川。
听到开门的声音,他头也没抬。
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出现。
蒋宝缇确信他知道自己的出现,他只是不在意而已。
他对不在意的人和物,向来都是无视。
想明白这一点后的蒋宝缇没有打扰他,转身进了盥洗室。
她想洗把脸清醒一下。刚睡醒的时候整个人的意识都是混沌的。
等她再出来,宗钧行已经合上了面前的电脑。外套被重新穿上,眼镜却摘了下来。
他身上的运筹帷幄让人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此时双腿交叠,坐姿优雅松弛,视线漫不经心地落在她身上。
蒋宝缇刚洗过脸,额前的小碎发带了些湿意。皮肤白的有些不见血色,这完全就是因为她这几天没睡好造成的。
至于为什么没睡好,原因显而易见。
她每天都在担心自己的未来。
得罪了宗钧行,她会有什么好下场吗?
答案是没有。
“过来。”
男人放下交叠的双腿,冲她招了招手。
蒋宝缇没说话,听话地走过去。站在他的面前。
宛如一个等待接受老师批评的小学生。
见她站着不动,宗钧行拍了拍自己身侧的空位:“坐下。”
其实他的话并不带任何情绪,可在蒋宝缇听来,和命令没有区别。
和训狗也没有区别。
她抿紧了嘴唇,拼命忍耐克制自己摇摇欲坠的情绪。听话地在他身边坐下。
宗钧行给她倒了一杯热茶:“睡好了?”
“嗯,睡好了。”她伸手接过他递来的茶。
但她只是接了过来,没有喝。
宗钧行淡声开口:“喝掉它。”
“喔。”她听话地喝掉。
“还要吗?”他看了眼她贴着创可贴的手背。
她摇头,放下茶杯:“不用,谢谢您。”
“......”
男人伸手去拿茶壶的手顿下。
蒋宝缇仍旧保持双膝并拢的局促坐姿。
宗钧行笑了笑,但那种笑完全就是肌肉扯动的假笑。他的眼里看不出任何笑意。
因此在蒋宝缇看来,才会觉得诡异,可怕。
她下意识地远离他。
宗钧行不动声色的开口:“为什么离我这么远?”
蒋宝缇愣住了,显然没想到他会直接问出来。
“嗯......我怕挤到您。”
“您?”他似乎对她编造的借口不感兴趣,反而更在意她口中的称呼。
“嗯......”意识到他可能不喜欢这个称呼之后,蒋宝缇迟疑地改口,“Kroos先生?”
她觉得既然宗钧行对她已经没有感情了,那她也没必要再像之前那样,拿热脸去贴冷屁股。
——缠着他撒娇,娇滴滴的喊他哥哥。
想必他也不会希望她像之前那样亲近他。
在这方面,蒋宝缇还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
曾经总是夸她可爱的那些叔叔婶婶,在爹地的爱意转移给其他孩子之后,也开始对她冷落无视。
见到了也只是敷衍地点个头。
虽然令人难过,但出生在那样的家庭,蒋宝缇从小就明白了只有利益才是催动一切发生的助力。
那些叔叔婶婶之所以对她好,不过是因为爹地。
源头的爱转移之后,他们的爱自然也会跟着一起转移。
她小的时候因为这些变化,难过了很长时间,并且每天晚上都会躲在被子里偷偷哭。
不过也是多亏了幼年时便有的经历,让她能够逼迫自己去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虽然难过是不可避免的。
她喜欢宗钧行,可是宗钧行对她的喜欢已经消失了。
或许不久后他的爱会转移给其他人,像那些叔叔婶婶一样。
他会找到更听话的女孩子。会把曾经给她的纵容和耐心通通给到其他人身上。
但她除了接受还能做什么呢。
毕竟是她先让他感到‘失望’的。
强迫自己接受这个现实的蒋宝缇再次用一种非常恭敬的语气喊了一句:“Kroos先生。”
男人的下颚线收紧,呼吸也有些紧绷。
片刻后,皮笑肉不笑地警告她:“很好,从今天起,你只许这么称呼我。”
当天晚上,蒋宝缇在他怀里一直颤抖着哭泣。她的确也按照他的警告,全程喊他kroos先生。
“Kroos先生,太深了。”
“稍微......稍微出去一些。”
“求求您。”
男人无动于衷,他的手背紧紧桎梏住她的纤细腰身。柔软的腹肉被坚硬的手臂肌肉挤压到溢出。
像是一团白皙绵软的雪媚娘。而她身上也的确在散发着醉人的奶油香气。
她清晰地感觉到男人的臀大肌每一次发力后变硬。甚至连他的背阔肌,也硬到她的手指无法攀附。
蒋宝缇最后一丝理智也被他用力地碾碎。
她的舌头不受控地伸了出来,呼吸一下比一下沉重,白皙的肩膀和脸颊全都晕染上了一抹暧昧的淡粉。
现在的她娇媚的像是一副氤氲水汽的仕女图。
绵软无力地被他抱在怀中,像是最后一块骨头也被抽走。
“哥哥,Kroos哥哥。”她亲吻他的脸颊,像平时那样冲他撒娇,“我口渴。”
声音像是裹了一层糖霜的奶油。
不管不顾的男人此时因为她的这句称呼,和这声撒娇,终于停了下来。
“你叫我什么?”他的声音有些暗哑。
她亲了亲他的耳朵,人已经被弄到失去理智了,像是喝过酒后的微醺状态:“哥哥。”
不得不承认,她很舒服。
但任何东西都是过犹不及的。舒服过头了也是一种负担。她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如此激烈的刺激。
太激烈了。
等蒋宝缇恢复一些理智的时候,她人已经坐在了客厅内的沙发上,身上只裹了一条毛毯。
客厅的灯没开,只有酒柜里的灯开着。但那种程度的灯光对于偌大的客厅来说,几乎起不到任何作用。
宗钧行打开冰箱门,弯着腰,扫了眼冷藏柜内的食材。
他没穿上衣,冰箱内的保鲜灯微弱的映照在他身上。
灯影让他的身体轮廓变得深邃。
刚结束完一场激烈的‘运动’
他的肌肉和血管还处在完全紧绷的状态,双开门的宽肩,强悍劲窄的公狗腰。
甚至连柔韧的胸肌也在充血之后变得无比壮硕结实。
那种铺天盖地的雄性荷尔蒙,以及难以言说的危险性张力,都让此刻的他无比迷人。
只可惜现在的蒋宝缇完全没有心思去考虑这个。
她希望最好不是中场休息。她刚才去洗手间检查了一下,肿了。
“想吃什么?”他回过头,语气平淡地问。
蒋宝缇不敢和他提要求,沉默片刻后,摇了摇头:“我喝点水就可以。”
他又问了一遍:“想吃什么?”
“我......”
他淡声打断:“别让我问第三遍,Tina。”
她弱弱地开口:“牛腩面,谢谢......”
宗钧行没再开口,取出食材进了厨房。
蒋宝缇的内心仍旧不安,如果在以前,她还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他对自己的好。
可是现在,她总是觉得不安。
宗钧行对她越好她反而越不安。
他居然主动给她做饭。
这太不可思议了,明明他已经开始对她厌烦了。
更何况.....
她想起刚才在床上,宗钧行动作小心地撕开了她手背上的创可贴。她当时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手背白皙光滑,并不存在任何伤口。
蒋宝缇的心脏一紧,担心他会因此而生气。
毕竟自己又一次欺骗了他。
可他只是沉默数秒,单手掐着她的腰,动作更加激烈。
“小骗子。”
算不上阴翳的声音,甚至游走在温和与放松之间。
似乎有什么被他所担忧的事情,终于得到了解决。
但沉浸在未知恐惧中的蒋宝缇根本无心去思考这些。
恰好此时她收到了Max发来的消息:“怎么样,他没有欺负你吧?”
“没有。”蒋宝缇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厨房里的正在料理食材的男人。
他已经套上了一件毛衣,虽然身材仍旧带着极具压迫的高大挺拔。但相比没穿上衣的他来说,少了些凌厉,多了些柔和。
蒋宝缇甚至生出一种错觉,或许这些天发生的一切都是假象,是不存在的。
Max让她不要掉以轻心。
她并没有挑拨的想法,她发自内心地认为那个男人可怕。
Tina在他的身边,她的处境完全由他的心情来决定。
他现在心情好,所以一切都很平静。
万一他心情不好呢?
所以,在得知她要和他一起飞往另一个国家时,Max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要将那把匕首带着。
蒋宝缇没有带,她思考了很久,她觉得宗钧行就算不再爱她,也不至于伤害她。
并且,她也很难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伤害宗钧行的事。
Max叹气。
她太了解Tina了,她的情绪是软的,但在某种情况下会变得极端。
像是被冰冻过,锋利,却又易碎。
这是内核不够稳定,精神不够强大的具体表现。
很有可能,她的情绪会在身体难以承受的高压之下突然崩溃,然后歇斯底里的爆发。
就像上次,她因为她那个姓齐的朋友第一次冲kroos先生发了脾气。
还砸了他的书房。
Max坚信,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只在Tina身上发生一次。
一旦真的发生了,只能有一方先低头才能解决。
那位高高在上的男人会低头吗?
显然不会。
说不定他会耐心耗尽,直接掐死Tina。
更何况他们如今是在国外,Tina在那边没有一个朋友。
蒋宝缇并不知道max所担忧的这些。
她看了眼自己放在沙发上的托特包。
嗯......她当时买下那把匕首之后,好像直接顺手将它放进包里了。
没有再拿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