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一道声音极其突兀的传来,我猛地一抬起头,只看见舒荷在门口站着,双手叠在一起,右手中还拿捏着一块肉,随后便是塞到了嘴里,唇齿间柔情蜜意的咀嚼了几下随即刚猛地一口咽下,我见状也顺势咽下了一口气“我的姐姐啊,这是厕所不是餐厅!”我有些无言以对“嗯,怎么了?”“这是男厕”我刻意加重了语调,好让她注意注意。
“嗯,怎么了?”
我彻底放弃了跟这女人讲常规道理的想法,“就像肩胛骨和趾骨长在一起,你觉得合理吗?”舒荷听到我说的话后,斜靠在门边的身姿突然挺得笔直,随后突然正色“酷耶!!!”我愣住了,这......
舒荷从我进到卫生间开始一直陪着我,喔不,不是陪!我也是不敢再停留,随即神色无可奈何的招呼她离开,舒荷瞧见我的手势,没说二话,当下便是跟在我的身后。
鉴定科
这是整栋大楼里最不让人喜欢的地方,都说阴气太重来多了触霉头,但我到是不以为然,无神论者有无神论者的好处,那便是我把这些个东西,当个屁,丝毫不会在意。
舒荷从怀里掏出一串钥匙插进了锁孔,上了些时日的门到是有些难开,我见她数次尽皆开不了便是走上前“我来吧”她没有多说什么,大概做这行的人都时间观念很强,她也跟我一样,不想浪费丝毫的时间在这没有意义的事上,我开口,她便是将钥匙递给了我,最后索性抱着双手注视着我。我不喜欢这种感觉,她是法医,看的都是些肠子脑花儿洒一地的玩意儿,如今这用看那些个东西的眼睛注视着我,多少有些后脊背发凉。
还好,尝试了两圈后便是把门打开,锁芯有点堵塞,换一个就可以了。
我跟随着她走了进去,玻璃瓶加之各种满满当当的器皿极其细致的摆放在靠墙的架子上,编号012的容器中是一个心脏,大概是福尔马林的作用,没有血色,呈现出那种极为病态的白“给,这是你们今天送回来的这具女尸的鉴定报告,待会儿如果你要进现场,先穿好防护服”舒荷坐在我右侧的椅子上,脱下高跟鞋不停地用手拿捏着脚。
我接过她递给我的报告,随之将里面的照片一张张的排列在她的办公桌上“你刚才说H2SO4?是硫酸?”我突然想到方才舒荷告诉我的话,这具女尸竟然真的如我料想,并不简单。
我的视线突然被一张照片所吸引“这是?”我满脸疑惑地朝舒荷忘望了一眼,将那张照片摊开伸到舒荷眼前“女尸肚子里的,这东西被缝补在心脏里面”是一个黄色的符隶,在这上面用金箔铺垫了一层,我拿起来在鼻子间嗅了嗅“稠鱼血?”舒荷似乎并没有想到我会知道这符隶上的撇竖横捺用的的何种东西撰写,当下扬手,轻抬双眸,似乎是十分的好奇“我没有父母你是知道的”“有什么关联?”舒荷有些失神的问我。
“我是被一个典当行的老板收养的,他是什么奉尸官”这事儿我一直不想说,算是我的一种自我排斥。“一个奉尸官收养的无神论者?”舒荷神色转变极快,如今眉眼带笑的注视着我,我有些回避“我很感激他,但是我不相信他,嗯”那不是一段担得上“好”这个字的回忆。
那个人姓沈,据他自己所说,他是一名奉尸官。我的出现对他而言也是一个意外,当时他在一所寺庙做法事,正位不归,他受邀去为一个孩子赶走附鬼,但在关键时刻,附鬼化作一团黑气掠出,但凡附鬼化气,最多只能在阳间待三刻。
而我,就是替代那被附鬼罗刹缭绕的孩子解脱的牺牲品,时辰刚好、身体刚好、一张白纸,蛊虫入体窜遍四肢百骸,水牢诱勾靑,一眼瞎盲从此可观阴阳。
我不想认。
“那这麽说,你也算是阴阳宅过活的吧”舒荷起身走到靠墙一侧的衣柜,翻出几个乳白色的橡胶手套“阴阳宅?”我脑子里有些不明征兆的通悟,似乎是听说过但却又是没有半分印象。“阴阳有殊,亦有善恶,小者小论,犯者有灾”舒荷递了一对有些泛黄的乳胶手套给我,我随手接过“这话完整是说阴阳宅养人也养尸,犯忌讳有大厄吧”经过舒荷这么一提及,我倒是想了出来,原句是:“夫宅者,乃是阴阳之枢纽,人伦之轨模,非夫博物明贤而能悟斯道也。其最要者,阴阳有殊,亦有善恶,大者大说,小者小论,犯者有灾,协一白纸镇居即止”
大概意思便是,若是阴阳者多是逆天而为,若想要将养小鬼,不可敛财,若要敛财,则必须是寻得一张白纸,用道法筑瞎盲,一眼辨别阴阳刻刻皆可提防,之后便是可以养尸做司南,辨运脉入地眼,大能者,能使亡尸口吐根银秘宝,圆珠翡翠。这句话来自《飞阴乱伏宅经》。
“没想到你还知道这么多,这邪门儿的东西,一个无神论居然能够如此精通,所以关于这具女尸你早心里有底了吧?”舒荷一边说一边走向解剖室,我亦是跟了上去“没有证据,心里没底”“现在呢”舒荷眉眼带笑着回首一眼,我顿了顿“有了这稠鱼血撰写的符隶,倒是印证了我心底的猜测。”
“哦,那你再看看这个”说着我们两人已经走到了解剖室的玻璃墙外,舒荷回头又看了我一眼,一手指着那具女尸的腹部。“真的是孕尸?!我开始还以为是得了死者死前得了那种严重的病症,手术造成的”我用手腕擦了擦眼睛,手上戴着乳胶手套不方便。随后仔细的往哪个位置一看“那个婴儿你提取有效细胞和这具女尸进行DNA比对没有?”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瞬间鬼岔气儿似得这么问,当下我转头望了一眼舒荷,“比对了,不是直系血缘,很奇怪,虽然从理论上来说,比对结果证实这死胎与死者之间没有关系,但我查询脱氧核糖核酸时,发现这死胎个体占据的脱氧核糖核酸竟然不是一处”听到舒荷解释我没有多少震惊,事实证明,我的判断还是对的,这死胎是前日典化堂中被破肚取胎的死者刘眉的,这其中有些东西,现在来看,已经是有些玄乎了“父系母系?”“不,父系的脱氧核糖核酸早在遗传基因生成第一条染色体的时候便是开始,而这个死胎的脱氧核糖核酸含量远远超出了原本的父系母系基因遗传颗粒的形成,其中还存在着一个母系细胞核”“有没有是人工结晶的可能”舒荷也是愣住了,当下眉头上挑“从理论上来说有可能,但我觉得,你现在最紧要的不是抓住这一个线索,而是尽快搞清楚这名死者的真实身份,然后在联系一下,与日前你经手的祝庙破肚案死者有没有关联。”舒荷一脸严肃的看着我,随后便是走到办公桌前,将那份档案中的脱氧核糖核酸鉴定报告,递给了我。
“嗯,好”我瞧了一眼,随即将其加上先前取出的材料一起重新放回档案袋中,转身作势离开“还有这个地方,你或许需要带着这符隶去一趟”我闻言脚步顿时停了下来,转头只见舒荷将那个泛黄用稠鱼血撰写的符隶合着一张标签纸递给我,我看了一眼便签纸上的内容:西梧桐巷子201号,九號書社,关吏云。